合金艙門滑開的尖嘯聲刺得林炎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藏在袖口的微型記錄儀，確保這個從唐雨柔工坊順來的小玩意兒還在運轉。
    禁閉室內詭異的紅光讓他眯起眼——那是牆壁上刻滿的紅月鎮壓符文在閃爍，像無數隻充血的眼睛盯著闖入者。
    空氣中彌漫著金屬鏽蝕和消毒水混合的刺鼻氣味，通風係統發出病態的嗡鳴。
    "曙光城主，久仰。"雷戰的聲音從陰影中傳來，帶著軍方特有的那種居高臨下的腔調。
    軍靴踏在金屬地板上的回響讓林炎想起地窟三十層那些機械守衛的腳步聲，每一步都精確到毫米。"沒想到你會親自來審這個叛徒。"
    林炎注意到雷戰的製服袖口沾著深海族特有的藍色黏液，右手無名指上新增了一道愈合不久的傷疤。
    這些細節在他眼中自動轉化為情報：軍方最近在55層海底裂縫的戰鬥中損失慘重，連指揮官都親自上陣了。
    "畢竟他帶著紅月教主的腦袋來投誠。"
    林炎指尖輕敲桌麵，星辰之力在皮下微微流轉，像一群警覺的遊魚。他刻意讓能量在指尖形成微弱的銀光，既是威懾也是試探。
    "這份禮物值得我跑一趟。"
    鐐銬碰撞聲從角落響起。蕭無月被兩名士兵架著拖到審訊椅上，右眼纏著的繃帶已被血汙浸透，散發出腐爛水果般的甜腥味。
    林炎注意到他左手小指缺失的切口異常平整——這是自由之翼高層才有的自殘印記，用特製的分子切割刀完成，象征著"舍棄軟弱"。
    "開始吧。"
    雷戰按下桌麵的黑色按鈕時，林炎捕捉到他手腕內側有一個新鮮的針眼。天花板垂下的機械臂發出液壓驅動的嘶鳴，將注射器對準蕭無月頸部跳動的血管。
    "特製吐真劑，含15血晶粉末。你會感受到每根神經都在燃燒..."
    林炎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動。那管"藥劑"是他昨天用蒸餾水和食用色素調製的贗品，為了讓顏色逼真，陳默甚至加入了少量無害的熒光菌提取物。
    真正的吐真劑早被調包成生理鹽水——這個秘密連雷戰都不知道，就像他不知道軍方安插在曙光城的三個眼線都已經被策反。
    針頭刺入皮膚的瞬間，蕭無月身體猛地弓起，脊椎幾乎要頂破蒼白的皮膚。
    繃帶下突然湧出大量黑血，腐蝕得金屬椅背滋滋作響，騰起的白煙在天花板留下焦痕。
    "啊...！"他喉嚨裏擠出的不似人聲的嚎叫讓單向玻璃後的士兵都後退了半步，有人不小心碰倒了聲波幹擾器。
    "反應比預期劇烈。"雷戰皺眉翻看數據板，指尖在屏幕上留下汗漬，"血晶濃度超標了？"
    林炎假裝查看係統麵板，實則觀察蕭無月的真實反應。
    當對方痙攣的左手在桌下比出自由之翼的"虛假配合"暗語時，他確信這個瘋子識破了騙局卻選擇將計就計——就像那場導致地窟17層坍塌的假投降行動。
    "說說深海族。"林炎突然開口，聲音像冰刀劃破凝重的空氣，"紅月教為什麽和他們合作？"
    蕭無月抬起頭，完好的左眼瞳孔已擴散成詭異的扇形，虹膜上浮現出細密的血絲網絡。
    他咧開嘴，露出染血的牙齒："你們搞錯了...深海族怕的根本不是紅月..."他忽然轉向林炎，腐爛的眼窩裏滲出黑色黏液，"而是星靈族那些玩具。"
    空氣瞬間凝固。林炎感到係統在視網膜上炸開紅色警告：【精神汙染警報！審訊者危險度ss】。
    他餘光瞥見雷戰的手已按在槍套上，拇指無意識地摩挲著保險栓——這是他在災變後養成的習慣性動作，意味著殺意已決。
    "所以你身邊那個小女孩是——"雷戰的配槍已經舉起，槍口在燈光下泛著冷藍的金屬光澤。
    林炎毫不猶豫地消耗3點精神力發動"記憶模糊"。無形的波紋從他太陽穴擴散，像投入水麵的石子激起漣漪。
    審訊室內所有人突然恍惚了一秒，雷戰的槍口微微下垂，在軍褲上蹭出一道汗痕。
    "——是我們重要的醫療組成員。"雷戰眨了眨眼，眉頭緊鎖，似乎忘了剛才要說什麽。
    林炎後背的冷汗已經浸透襯衣——係統顯示這次幹預消耗了雙倍精神力，他的視野邊緣開始出現黑色噪點。
    蕭無月低笑起來，笑聲像生鏽的齒輪相互摩擦。
    黑血從嘴角滴落，在地麵腐蝕出細小的凹坑："精彩...但你能模糊多少人的記憶？整個軍方？所有幸存者？"
    他說話時，腐爛的眼窩裏伸出細如發絲的血晶觸須，在空中扭曲成詭異的符號。
    "夠了。"雷戰敲擊桌麵調出全息投影，指尖因為用力而發白。
    投影邊緣閃過一個加密文件——【54層防禦缺口報告】，這正是曙光城急需的軍方符文焊接技術。
    林炎指尖輕點膝蓋，係統立刻分析出雷戰的底線：軍方迫切需要星辰淨化技術的樣本，為此甚至願意交換核心防禦科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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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加個條件。"林炎的聲音讓另兩人同時轉頭。他故意放慢語速，讓每個字都像釘子般敲進對方耳中："停止追查所有未成年幸存者的背景資料。"
    說這話時，他腦海中閃過小芸抱著玩具熊熟睡的樣子，那玩偶左眼紐扣下的星靈族符文絕不能暴露。
    蕭無月突然暴起！鐐銬在他手腕勒出深可見骨的血痕，卻不妨礙他用鐵鏈勒住雷戰的喉嚨。
    金屬鏈條陷入頸動脈時發出的悶響讓林炎想起地窟裏被絞殺的變異巨鼠。
    "你們沒資格談條件！"他嘶吼時右眼繃帶崩裂，露出腐爛的眼窩裏蠕動的血晶觸須，"我的眼睛每二十分鍾就會..."
    林炎的星辰劍已抵住蕭無月咽喉。劍鋒上流轉的銀光映出對方眼窩裏那些觸須正瘋狂扭動，像是畏懼這光芒。
    他能感覺到劍身傳來的細微震顫——這不是恐懼的顫抖，而是某種更高維度的能量共振。
    "三分鍾。"雷戰麵不改色地掰開鐵鏈，指關節因用力過猛而泛白。他解開領口的扣子，露出鎖骨處新鮮的縫合傷口，"我數到三。一..."
    "聲波頻率圖譜在左臂皮下。"
    蕭無月突然鬆手，像斷線的木偶般跌回椅子。他扯開袖子露出密密麻麻的傷痕，最新的一道刀痕裏嵌著微型芯片，周圍皮膚已經呈現壞死狀態。
    "但我要親眼看著你們銷毀教主的心髒監測數據。"
    雷戰瞳孔微縮。這個細節讓林炎確信——紅月教主的心髒確實在軍方手中，而且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想起唐雨柔上周在實驗室的發現：某些高階紅月教徒的心髒組織能自主產生血晶，就像活體反應堆。
    交易在詭異的沉默中達成。當軍醫帶著電鋸進入時，蕭無月拒絕麻醉的舉動連林炎都感到脊背發涼。
    手術刀劃開皮肉的聲響混合著電鋸的轟鳴，腐爛的眼球被取出時還在抽搐，像離水的魚般在托盤上跳動。
    "現在...我們互相握著對方的眼球了。"蕭無月對雷戰露出慘笑，牙齒咬得咯吱作響。
    林炎清晰看到他被按在手術台上的手指正用血畫出紅月教的逆五芒星——那分明是召喚儀式的前奏，和地窟20層壁畫上記載的一模一樣。
    手術結束後，林炎借口查看傷口湊近蕭無月。對方用氣聲在他耳邊說："星靈幼體的玩具熊...第58層..."
    話未說完就被士兵拖走，但林炎已經記住了他呼吸間那股特殊的腐臭味——混合了血晶和深海藻類的氣息，就像地窟41層那些被淹沒的實驗室。
    雷戰在整理文件時，林炎敏銳地注意到他將一個冷凍箱鎖進牆內保險櫃。
    透過半開的箱蓋，隱約可見裏麵跳動的血肉器官——那絕不是普通人類心髒的大小，而且表麵覆蓋著類似昆蟲甲殼的黑色物質。
    當雷戰轉身時，林炎已經恢複平靜，但係統在他視野中標記出了保險櫃的密碼按鍵上殘留的指紋油漬。
    離開前，林炎的星辰劍突然無故震顫。係統彈出隻有他能看到的警告：【檢測到血晶探測器異常能量波動，疑似被幻術汙染】。
    他回頭看了眼單向玻璃後的監控設備，決定暫時保持沉默——現在揭穿隻會打草驚蛇。
    走廊燈光下，林炎的影子突然分裂成三個。這是精神力透支的征兆，但他滿腦子都是蕭無月的低語。
    第58層有什麽？小芸的玩具熊又藏著什麽秘密？他想起上周深夜看到小芸夢遊時，玩具熊眼中閃過的藍光曾在牆上投射出星圖般的圖案。
    要塞外，血月高懸。
    林炎不知道的是，此刻在禁閉室隔壁，被摘除的腐敗眼球正在培養皿中長出新的血晶觸須，而監控屏幕上的數據正被悄無聲息地篡改著。
    更遠處的地窟58層，某個被水淹沒的實驗室裏，數百個相同的玩具熊正整齊排列在培養艙中，它們的紐扣眼睛同時亮起了幽藍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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