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實驗室的隔離門在林炎身後重重閉合，三重氣密鎖依次咬合的聲響像某種遠古巨獸的歎息。
    陳默佝僂的背影在藍紫色培養皿的冷光中微微顫抖，防護服手套已經摘除，露出正在晶化的右手——那些半透明的結晶體正沿著他的指節向上攀爬，像一場緩慢的石化瘟疫。
    "你該去醫療艙。"林炎的左臂星紋忽明忽暗，星辰之力構築的淨化屏障在空氣中劃出淡金色輪廓。
    他刻意站在三米開外，這個距離既能保證安全，又能在陳默完全晶化前將其淨化。
    玻璃觀察室傳來輕微的敲擊聲。小芸把臉貼在防爆玻璃上，懷裏的玩具熊左眼亮著微弱的藍光。
    陳默沒有回頭，隻是舉起正在結晶化的右手擺了擺："別讓那孩子靠近，最新樣本的汙染性比晶化瘟疫強十倍。"
    培養皿中的肉塊突然抽搐起來。
    那是從蕭無月身上奪取的使徒dna樣本，此刻正在營養液裏扭曲成不可思議的形狀——時而像纏繞的蛇，時而變成布滿尖刺的球體。
    林炎注意到每次變形時，肉塊表麵都會閃過幾不可見的暗紅色紋路，與審判者投影瞳孔裏的紋路如出一轍。
    "第十七次實驗記錄。"陳默用牙齒咬開記錄筆的蓋子，晶化的手指勉強夾住筆杆，"審判者基因展現出吞噬進化特性，普通抑製劑無效。"
    筆尖在紙上劃出歪歪扭扭的痕跡，有幾處已經戳破紙麵。他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幾粒晶化碎屑從嘴角濺落在培養皿邊緣。
    林炎箭步上前，星紋光芒大盛。但陳默用那隻正在石化的手攔住了他："等等！看樣本反應！"
    掉落的晶屑在營養液表麵激起漣漪，使徒dna突然靜止。
    肉塊表麵浮現出鎖鏈狀的紋路，那些紋路瘋狂扭動著想要纏繞晶屑，卻在接觸瞬間如觸電般彈開。
    陳默的獨眼裏迸發出狂熱的光芒："星靈結晶與審判者基因相互排斥！小芸！我需要你玩具熊裏的星靈圖譜！"
    觀察室裏的女孩抱緊了玩具熊。
    林炎點點頭，小芸才小心翼翼地將玩具熊貼在玻璃上。一道藍光掃描過整個實驗室，空氣中浮現出旋轉的雙螺旋結構，其中幾段閃爍著金色光點。
    "基因鎖......"陳默的聲音因激動而嘶啞，"使徒dna裏有三處星靈族留下的封印點！"他突然扯開防護服領口，晶化已經蔓延到鎖骨，"給我抽一管小芸的血，配合星紋能量就能製作定向基因鎖病毒！"
    林炎的星紋驟然暗淡。淨化屏障外緣開始飄散金色光點，像被風吹散的蒲公英。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他盯著陳默正在結晶化的眼球，"上次激活星靈血脈，小芸昏迷了三天，還引來了審判者投影。"
    培養皿突然炸裂。使徒dna像活物般撲向陳默的麵門，林炎的淨化光束後發先至。
    肉塊在金光中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叫，落地時已變成焦黑的殘渣。陳默跌坐在血泊裏，晶化的右手肘部以下全部碎裂。
    "沒時間爭論了。"他喘著粗氣，用左手從白大褂暗袋掏出一支紫色試劑，"這是用潮汐核心碎片改良的載體病毒。"
    碎裂的晶化右臂斷麵開始滲出藍色液體，"要麽讓小芸嚐試控製它，要麽等審判者把我們都變成實驗標本——就像他們對前五個文明做的那樣。"
    林炎想起星靈族記憶碎片裏看到的景象：無數被基因汙染扭曲的生物在血色月光下互相吞噬。
    星紋傳來尖銳的刺痛，這是審判者靠近時的特有反應。他轉向觀察室，小芸已經自己推開氣密門，玩具熊左眼的藍光變得穩定而柔和。
    "我能聽見它們在唱歌。"女孩輕聲說，細小的星藍色紋路在她脖頸處若隱若現，"就像媽媽以前唱的搖籃曲......"
    陳默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掙紮著爬起來，用僅剩的左手調整顯微鏡："使徒基因在特定聲波頻率下會進入休眠期！快記錄這個頻率！"
    但下一秒他就僵住了——小芸哼唱的旋律與蕭無月刺殺林炎時哼唱的曲子完全一致，隻是少了那股扭曲的惡意。
    實驗室的警報突然響起。所有顯示屏同時閃過一行血色文字：【檢測到高維幹涉】。
    林炎的星紋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強光，淨化屏障瞬間覆蓋整個實驗室。小芸的歌聲戛然而止，玩具熊從她懷裏跌落，在半空中投射出完整的星靈基因圖譜。
    "就是現在！"陳默用牙齒咬開試劑瓶塞，將紫色液體倒入基因圖譜的光影中。
    液體在穿過圖譜時變成半透明的鎖鏈狀結構，落地時發出金屬碰撞的清脆聲響。
    他跪在地上用左手去抓那些虛幻的鎖鏈，晶化現象突然加速——右肩徹底變成藍色晶體。
    林炎看到陳默嘴角扯出瘋狂的笑容。科學家用最後的力氣將鎖鏈按進自己胸口，晶化現象奇跡般地停止了。
    "定向基因鎖......成功了......"他咳出一口晶藍色液體，"能識別審判者基因特征......進行特異性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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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角落裏傳來玻璃碎裂聲。眾人轉頭看去，水箱中汐留下的鱗片不知何時已經化為齏粉。
    林炎想起深海叛徒的警告：當鱗片碎裂時，海底屏障就會崩塌。星紋再次傳來灼痛，這次痛得他單膝跪地。
    陳默拖著半晶化的身體爬向工作台，假肢暗格發出輕微的哢嗒聲。
    林炎看到他藏起了最後一支紫色原液，科學家渾濁的眼睛裏閃爍著決絕的光："科學本就是與魔鬼的交易......現在該付利息了。"
    話音未落，他突然用手術刀斬斷了自己完全晶化的右臂。
    斷臂落地時摔得粉碎，其中一塊碎片滾到小芸腳邊。
    女孩無意識地落下眼淚，星藍色的淚滴與晶化碎片接觸的瞬間，碎片竟化作幾片發光的藍色花瓣。
    玩具熊突然自動播放起星靈族搖籃曲的完整版本，實驗室裏的警報聲隨之停止。
    林炎抱起虛脫的小芸，看向牆上的末日倒計時牌。陳默已經給自己注射了止血劑，斷臂處纏著浸血的繃帶。
    顯微鏡下，最後的基因鎖病毒正在瘋狂絞殺殘留的使徒dna，鎖鏈狀的病毒將審判者基因撕成碎片的過程，在400倍放大下宛如一場微觀世界的史詩戰爭。
    林炎不知道的是，在實驗室最隱蔽的角落，一支標著"女王特攻型"的紫色試劑正在陳默的假肢裏靜靜等待。
    而水箱底部，汐的鱗片粉末正詭異地排列成深海文字——那是隻有星靈族能讀懂的警告：【深淵之卵已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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