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測站的金屬牆壁在深海壓力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像是垂死巨獸的最後喘息。
    林炎站在全息地圖前，星紋左臂上的藍色紋路隨著呼吸明滅不定，如同夜空中的星辰閃爍。
    地圖上，代表海底裂縫的紅點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大，像是一道正在滲血的傷口。
    "能量波動達到峰值了。"
    唐雨柔的機械義眼閃過一串數據流，她右臂的金屬外殼上浮現出星靈符文，那些古老的符號如同活物般遊走。
    "深海族的能量紋路和三天前相比，活躍度提升了470。"
    林炎的手指在地圖上劃出一道藍光，指尖傳來的觸感冰冷而粘膩，像是觸碰到了某種深海生物的皮膚："汐的預警沒錯，它們真的要來了。"
    他的話音剛落，整個監測站突然劇烈震動。天花板崩裂，細碎的石屑如雨般落下。
    一條直徑超過兩米的漆黑觸手破牆而入，觸手表麵布滿吸盤，每個吸盤中央都有一圈鋒利的鋸齒，在昏暗的燈光下泛著冷光。
    那些鋸齒正在高速旋轉，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深淵觸手！"
    林炎瞬間激活星紋，藍色能量在身前形成半透明的護盾。
    觸手重重砸在護盾上，衝擊波將監測儀器全部掀翻，一台精密的能量分析儀砸在地上，屏幕碎裂時迸濺出的火花照亮了林炎緊繃的麵容。
    一道身影從破裂的牆外跌落進來。
    汐的魚尾已經斷了一半，藍色的血液在地板上拖出長長的痕跡，那些血液在接觸到空氣時竟然開始結晶化，發出細微的劈啪聲。
    她的鰓部劇烈起伏，手中緊握著一塊發光的水晶，水晶內部似乎有液體在流動。
    "林...林炎..."汐掙紮著爬過來，她的聲音像是從深海傳來，帶著詭異的回響，"女王蘇醒了...三日後...總攻..."
    監測站外傳來令人毛骨悚然的嘶鳴聲，那聲音像是金屬摩擦又像是嬰兒啼哭，在狹窄的空間內回蕩。
    透過破裂的牆壁，林炎看到數十條刺鱗狂鯊正從裂縫中湧出。
    這些深海先鋒軍的皮膚上覆蓋著鋒利的鱗片，每片鱗甲都閃爍著幽綠的光芒，隨著它們的遊動變換著顏色。
    它們的嘴部可以180度張開，露出七排旋轉的利齒，那些利齒上還掛著前哨站守衛的製服碎片。
    "撤退！所有人撤到第二防線！"林炎一把抱起汐，感受到她身體的溫度正在迅速流失。
    星紋能量在腳下形成藍色的推進力，讓他如同滑行般快速移動。
    三條刺鱗狂鯊已經衝進監測站，最前麵的守衛還沒來得及舉起武器，就被一口吞下。
    鯊魚的喉嚨部位透明可見，能看到守衛的身體被七排牙齒絞成肉沫的過程，鮮血從鯊魚鰓部噴湧而出，將海水染成暗紅色。
    唐雨柔的機械臂發出液壓裝置運轉的嗡鳴，變形為炮管形態，一發星能脈衝將最近的兩條狂鯊炸成碎塊。
    但更多的狂鯊正從裂縫中湧出，它們的鱗片竟然能吸收能量攻擊，被擊中的部位隻是微微發紅，很快就恢複了原狀。
    "屏障！啟動混合屏障！"
    林炎將汐交給醫療兵，雙手按在地麵上。77層留下的星紋能量從地底湧出，如同藍色的根須在地麵蔓延，最終在空中交織成一張巨大的電網。
    最先撞上電網的三條狂鯊瞬間碳化，變成漂浮的黑色殘渣。但後續的狂鯊竟然開始用鱗片摩擦電網，製造出高頻振動，整個電網開始發出刺耳的尖嘯。
    汐突然掙脫醫療兵，她殘缺的魚尾亮起藍光，那些光芒如同血管般在她皮膚下流動："它們...在找屏障的頻率弱點...讓我來..."
    她將手中的水晶塞給林炎，水晶表麵還殘留著她掌心的溫度，"這是我的記憶核心...裏麵有女王的..."
    她的話音未落，身體突然開始膨脹，皮膚下的藍光越來越亮。林炎瞬間明白她要做什麽，想要阻止卻已經晚了。
    汐的魚尾完全化為光點，她像一顆人形炸彈般衝向電網外的狂鯊群，在最後一刻回頭看了林炎一眼，嘴角竟然帶著解脫的微笑。
    "告訴我的妹妹...我回家了..."
    劇烈的爆炸照亮了整個海底，強光讓所有人都暫時失明。
    汐體內的潮汐核心釋放出驚人的能量，衝擊波將數十條狂鯊撕成碎片，那些碎片在衝擊波中繼續分解，最終化為齏粉。
    林炎手中的水晶突然發熱，投射出一段全息影像——深海女王的宮殿，以及她胸口處一塊發光的菱形區域，那光芒的脈動頻率與汐自爆時的光芒如出一轍。
    電網因為汐的自爆而超載，星紋能量開始不受控製地反噬。
    林炎感到左臂傳來撕裂般的疼痛，低頭發現星紋上出現了細小的裂紋，那些裂紋中滲出藍色的光液，滴落在地麵上發出腐蝕的嘶嘶聲。
    與此同時，海底裂縫處的屏障徹底崩塌，數以萬噸計的海水咆哮著湧入55層地窟，水流中夾雜著破碎的金屬和珊瑚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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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撤退！全部撤退到高地！"林炎的聲音被海嘯的轟鳴淹沒。
    他看見唐雨柔正在用機械臂固定傷員，她的機械義眼不斷閃爍著紅光，顯示著即將到來的海水衝擊數據。
    一個年輕的守衛被卡在倒塌的支架下，唐雨柔的機械臂伸出液壓鉗，將支架剪斷的瞬間，海水已經漫到了她的腰部。
    就在海水即將吞沒所有人的瞬間，一道巨大的虛影出現在裂縫上方。
    深海女王的投影籠罩了整個戰場，她的王冠由活體珊瑚組成，那些珊瑚枝丫間遊動著發光的微生物。
    女王的魚尾輕輕擺動就能掀起漩渦，她的麵容被一層水霧籠罩，隻有那雙眼睛清晰可見——那是兩顆如同黑洞般的瞳孔，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
    "陸地將重歸汪洋。"女王的聲音直接在每個人腦海中響起，那聲音帶著古老的回響，像是從時間盡頭傳來，"三日之後，你們會親眼見證這個時代的終結。"
    虛影消失後，海水的衝擊突然減弱了，像是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所控製。
    林炎喘著氣跪在地上，星紋的裂紋正在緩慢愈合，但那種刺痛感揮之不去。
    唐雨柔拖著受傷的機械臂走過來，她的機械手中捏著一個半透明的囊狀物，那東西在她手中微微蠕動，像是擁有自己的生命。
    "在狂鯊的屍體裏發現的。"
    她將囊狀物舉起對著光線，裏麵隱約可見一個小型生物的形狀，那生物的輪廓不斷變化，時而像魚時而像人。
    "像是某種卵鞘，但結構比我們見過的任何深海族胚胎都要複雜。"
    林炎接過卵鞘，星紋突然不受控製地亮起。卵鞘中的生物似乎感應到了什麽，輕輕顫動了一下，表麵浮現出與星紋相似的紋路。
    一種不祥的預感爬上林炎脊背，他小心地將卵鞘收進隔離容器，容器的玻璃表麵立刻結了一層冰霜。
    "帶回實驗室。"他的聲音沙啞，"這可能比女王的威脅更危險。陳默需要立即分析它，我懷疑這就是女王敢宣布總攻的底氣。"
    遠處的海水中，最後幾條幸存的狂鯊正在集結。它們沒有繼續進攻，而是排成一個五芒星的陣型，像是在進行某種儀式。
    林炎注意到它們的鱗片顏色正在變深，從幽綠逐漸轉為暗紅，那些鱗片的邊緣開始生長出細小的觸須，觸須頂端還帶著微小的吸盤。
    "它們在進化。"唐雨柔的機械眼記錄下這一變化，她的聲音因為機械喉部受損而帶著電子雜音，"女王的蘇醒不僅帶來了進攻，還加速了它們的變異。看那個——"
    她指向一條體型明顯增大的狂鯊，"它的頭部正在形成新的器官，可能是某種聲波武器。"
    林炎望向正在緩緩閉合的海底裂縫，星紋的光芒映照在他堅毅的臉上。
    三日後的大戰不可避免，而汐用生命換來的情報，或許是人類唯一的勝算。他摸了摸口袋中的記憶水晶，那冰冷的觸感提醒著他這場戰爭的真實代價。
    "走吧。"他轉身向高地走去，每一步都留下閃著藍光的腳印，"我們隻有72小時準備了。需要重新部署防禦，檢查所有武器係統，還有——"
    他看了眼唐雨柔受損的機械臂，"需要給你做全麵檢修。"
    在他們身後，海水已經完全淹沒了監測站的廢墟。一塊刻有汐名字的金屬板漂浮在水麵上，很快被暗流卷入深淵。
    而在更深的黑暗中，無數雙眼睛正注視著人類的一舉一動，等待著女王的進攻命令。
    那些眼睛的主人隱藏在渾濁的海水中，它們的外形既不像魚也不像人，而是一種難以描述的扭曲形態，像是進化樹上被強行嫁接的異端分支。
    林炎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們離開後不久，那些漂浮在水中的狂鯊血液開始聚集，形成一個個微小的漩渦。
    每個漩渦中心都浮現出一顆珍珠般的卵，那些卵表麵浮現出與林炎星紋極為相似的紋路，正隨著海水的律動而同步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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