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頭怒吼一聲，在祭壇頂端奮力躍起，目標不是晶體，而是那團翻滾的終末虛影！他揮出了那隻已經蔓延至肘部、呈現出詭異半透明狀態的右手！
    沒有實體的碰撞感。
    鐵頭的透明右手，如同燒紅的刀子插入凝固的油脂，毫無阻礙地刺入了終末那翻滾的、由純粹負麵精神能量構成的虛影核心！
    【不——！！！】
    終末發出前所未有的、混合著劇痛和難以置信的尖嘯。它感覺自己最核心、最本源的絕望之力，正被那隻手…瘋狂地抽取、吞噬！
    鐵頭可不管這些。他隻覺得一股冰冷刺骨、又帶著強烈“飽腹感”的洪流，順著透明手臂洶湧地衝進自己的身體！
    這股力量狂暴而混亂，帶著無盡的痛苦哀嚎，瞬間衝擊著他的四肢百骸，試圖將他同化、撕裂。
    “呃啊！”
    鐵頭悶哼一聲，全身肌肉賁張，皮膚下的血管根根凸起，呈現出不祥的暗紅色。
    劇痛如同海嘯般席卷而來，比浸泡機械廢液還要猛烈百倍！他的身體像個被急速充氣的氣球，皮膚表麵開始浮現細密的血珠，骨骼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光噬症的透明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肘部向肩膀蔓延，冰冷的虛無感蠶食著他的血肉。
    “不能…爆…”鐵頭死死咬著牙，牙齦都滲出血來。他想起了唐雨柔的話：“你的身體…是星塵最好的容器…消化它！”
    憨直的思維在此刻化作最堅韌的錨。他不懂什麽高深的能量引導，隻有一個最樸素的念頭：吃下去！消化掉！就像啃那些硬邦邦的蘑菇根一樣！
    星髓消化係統以前所未有的效率瘋狂運轉！
    胃部的星紋爆發出璀璨的光芒，如同一個小型星雲在體內旋轉。那些湧入的、充滿惡意的審判者能量，被星紋強行撕扯、分解。
    純淨的星塵粒子被吸收，融入他的血液、骨骼；而狂暴的絕望意念和汙穢的血晶能量，則被粗暴地剝離、壓縮、推向…腸道！
    “給…俺…出來！”鐵頭額頭青筋暴跳，憋足了全身的力氣。他感覺自己快要被撐爆了，必須宣泄！
    噗——！
    一聲沉悶卻異常洪亮的巨響，在死寂的教堂中炸開！伴隨著這聲巨響，一股粘稠的、閃爍著不祥暗紅與汙濁星光的“氣流”，從鐵頭身後猛烈噴發！
    這並非普通的“星火噴射”。這股混合了半消化審判者能量、血晶雜質和星塵廢料的“屁”，呈現出一種詭異的暗紅煙霧狀，如同活物般翻滾擴散。
    嗤嗤嗤——！
    暗紅煙霧觸碰到終末的虛影，如同強酸潑灑在血肉上，發出令人牙酸的腐蝕聲！
    終末那翻滾的霧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稀薄、潰散，發出無聲的、更加淒厲的哀嚎。
    煙霧彌漫開來，籠罩了祭壇頂端，那顆懸浮的審判者之淚晶體，其內部流淌的暗紅光芒也劇烈地波動、黯淡下去，仿佛被這汙穢的煙霧所汙染、壓製。
    終末的虛影在暗紅煙霧的侵蝕下急劇收縮、變淡，最終發出一聲不甘的、如同玻璃碎裂般的尖細嘶鳴，徹底崩散，化作幾縷黑煙，被翻滾的煙霧吞噬殆盡。
    籠罩教堂的恐怖精神威壓如同潮水般退去。那些由骸骨組成的利爪嘩啦一聲散落一地，重新變成冰冷的死物。
    啪嗒。
    那顆失去了終末意識支撐的審判者之淚晶體，光芒徹底內斂，從懸浮狀態跌落，正好掉在鐵頭攤開的、布滿汗水和血汙的左手掌心。
    晶體入手溫潤，觸感奇異，像凝固的淚水，又像冰冷的玉石，內部隻剩下純淨的、如同紅寶石般的深邃光澤，再無一絲暴戾。
    鐵頭低頭看著掌心的晶體，又摸了摸自己癟下去的肚子，剛才那股恐怖的“飽腹感”消失了，隻剩下熟悉的、火燒火燎的饑餓。
    他咧開嘴，露出一個劫後餘生、又帶著點傻氣的笑容，高高舉起手中的晶體，朝著教堂破窗外隱約可見的小小人影，用盡全身力氣大吼：
    “拿到啦！小芸姐！開飯啦——！”
    吼聲在空曠死寂的教堂裏回蕩，震得穹頂的暗紅藤蔓簌簌發抖。
    吼聲落下，一種難以言喻的輕鬆和愉悅感，如同溫暖的泉水，從鐵頭靈魂深處汩汩湧出，瞬間衝刷掉了所有殘留的冰冷、絕望和痛苦。
    審判者殘留的低語、終末的哀嚎、能量衝擊的劇痛…這些精神層麵的負麵陰影，如同陽光下的冰雪，迅速消融。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那隻透明到肩膀的右臂，虛無的冰冷感依舊存在，但一種奇異的“堅韌”感也隨之而生。
    他晃了晃透明的胳膊，傻笑起來：“嘿嘿，這下…能多裝點蘑菇了不？”
    教堂外，星光童謠的歌聲停了片刻，隨即爆發出孩子們劫後餘生的、帶著哭腔的歡呼：“鐵頭哥！鐵頭哥沒事！”小芸帶著淚痕的笑臉貼在布滿灰塵的彩窗裂縫上，用力朝他揮手。
    鐵頭攥緊了手中溫潤的審判者之淚，感受著體內奔流的、比之前更加凝練渾厚的星塵之力，還有那份靈魂深處驅散了陰霾的“憨憨快樂”，一步一個腳印，踏著滿地的骸骨碎片，朝著他的“飯”和夥伴們走去。
    沉重的腳步聲在由骸骨與廢鐵構築的沉默教堂裏空洞地回響了幾聲，很快就徹底熄滅了。這裏太安靜了，連空氣都沉得像凝固的鉛塊。
    小芸輕輕拉住了鐵頭布滿刮痕的星塵臂鎧一角，小小的手指冰涼。
    “鐵頭哥…”她的聲音很小，像怕吵醒地上的骸骨巨人，“那些…骨頭縫裏…是不是有小蟲子在飛？”
    鐵頭順著她指的方向，疲憊地低下頭。
    在冰冷骸骨和暗沉金屬堆積成山的角落裏，極少數未曾完全腐朽的縫隙深處，竟真的漂浮著幾粒極其微弱的、如同塵埃般大小的熒光小點。
    它們在絕對的死寂黑暗裏，閃爍著比小芸最微弱的淨化光暈還要暗上十倍的、幾乎要被忽略的柔和光芒——點點蒼白，點點淺黃，像被揉碎了的最小的星光。
    “嗯…大概是…餓死在這的螢火蟲…”鐵頭甕聲甕氣地解釋，饑餓和疲憊讓他看什麽都像食物。
    就在這時，石牙——這個總愛收集奇怪小石頭的男孩，輕輕扯了扯小芸的另一邊袖子，小手指頭小心地指向骸骨牆壁下緣一處巨大的、傾斜向下的裂隙：
    “芸姐…你看…好多好多光點點！在排隊往下走！”
    果然！那裂縫深處，先前隻被鐵頭認為是危險縫隙的地方，匯聚著剛才看到的微弱“螢火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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