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根本不懂什麽叫能量反噬，什麽叫心神失守，他隻知道那個放紅光的壞老頭好像自己出了岔子！
    他再次鼓起腮幫子，這次目標明確，用盡吃奶的力氣，朝著幾米外驚怒交加的紅月主教，狠狠啐了一口！
    “呸！”
    這口“彈藥”遠不如之前嘔吐物的規模，更像是一團濃縮的、混合著星塵微粒的唾沫星子，在昏暗的光線下劃出一道微弱的亮線。
    卡洛斯正全力壓製手背的烙印反噬，根本無暇他顧。他甚至連護體能量都來不及完全調動。
    啪嗒。
    那團唾沫，不偏不倚，正正地糊在了卡洛斯那張因驚怒而扭曲的……老臉上。
    時間仿佛凝固了一瞬。
    卡洛斯僵住了。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那團溫熱、粘稠、帶著酸腐和奇異星塵氣息的液體，糊在自己高貴的鼻梁、臉頰上，甚至有幾滴濺進了他因震驚而微張的嘴裏。
    奇恥大辱！前所未有的奇恥大辱！
    “呃…嘔…”生理性的惡心瞬間衝垮了理智。
    卡洛斯胃部一陣翻騰，差點當場吐出來。他貴為主教，何曾受過如此汙穢的對待？
    憤怒、惡心、還有對手背上那詭異烙印的恐懼，瞬間衝垮了他最後一絲理智。
    “我…我要把你…”
    卡洛斯渾身劇烈顫抖，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和惡心而變調扭曲，猩紅的雙眼死死盯著鐵頭，裏麵燃燒的怒火幾乎要化為實質。
    然而，他的話沒能說完。
    因為被他糊在臉上的那團唾沫，接觸到他皮膚的瞬間，就仿佛火星掉進了油桶！
    嗡——！
    鐵頭左手掌心的星紋沙漏第三次亮起！這一次的光芒，比前兩次加起來都要強烈！沙漏中的“文明火種”肉眼可見地消耗掉一小塊。
    而卡洛斯臉上被口水糊住的地方，如同被潑了強酸，瞬間爆發出刺目的藍白色光芒！
    無數更加密集、更加活躍的熒光菌絲，以他臉上的唾沫為中心點，瘋狂地向四周蔓延、侵蝕！
    “啊啊啊啊——！”
    這一次的慘叫，淒厲得穿透了整個低語回廊，甚至蓋過了審判者分身殘留的低語回響！
    卡洛斯感覺自己的臉皮仿佛被無數燒紅的細針同時穿刺、灼燒！
    那不僅僅是肉體的劇痛，更是一種精神層麵的汙染和侵蝕！他清晰地感覺到，自己苦修多年的紅月之力，正在被臉上瘋狂滋生的星靈菌斑瘋狂排斥、瓦解！
    更可怕的是，他手背上那幾點原本緩慢侵蝕的菌斑，仿佛受到了臉上“主斑”的召喚，侵蝕速度陡然加快！藍白色的菌絲如同活物般，貪婪地向他手臂更深處鑽去！
    “我的手！我的臉！滾開！滾開啊！”
    卡洛斯徹底瘋了，他再也顧不上鐵頭，也顧不上主教的威嚴，像個被火燒到的猴子一樣，用那隻尚且完好的右手，瘋狂地去抓撓自己的臉和左手！
    指甲在布滿熒光菌斑的皮膚上劃出道道血痕，卻絲毫無法阻止菌斑的蔓延，反而讓汙染的血肉暴露得更多。
    他體內的紅月之力在兩種極端衝突的能量撕扯下徹底失控，如同脫韁野馬般在經脈中亂竄。體表時不時爆開一團團細小的血霧，那是毛細血管承受不住能量衝突而炸裂的景象。
    “主教大人！”剩下的三名死士驚恐萬分，想要上前救助。
    “別…別過來！”卡洛斯嘶吼著，聲音因為劇痛和恐懼而變形。他猛地抬起那隻正在被菌斑快速侵蝕的左手，眼中閃過一絲瘋狂和決絕。
    噗嗤！
    血光迸現！
    他竟然用右手凝聚出一把猩紅的能量匕首，狠狠斬向自己的左臂！從手肘上方，齊根斬斷！
    斷臂掉落在布滿熒光菌斑的祭壇上，迅速被藍白色的菌絲覆蓋、吞噬，幾個呼吸間就萎縮幹癟下去，仿佛被吸幹了所有精華。
    而斷臂的傷口處，噴湧的鮮血迅速被卡洛斯用紅月之力強行封住，但他整個人的氣息瞬間萎靡下去，臉色慘白如紙，斷臂之痛加上能量反噬，讓他幾乎站立不穩。
    他怨毒無比地看了一眼還處於懵懂狀態的鐵頭，又極度恐懼地瞥了一眼布滿詭異菌斑的祭壇和地上同伴抽搐的身體，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
    “撤…退！”
    他不敢再停留哪怕一秒！
    這鬼地方，這個詭異的傻子，還有那恐怖的星靈汙染，都讓他從靈魂深處感到戰栗。
    三名死士如蒙大赦，慌忙架起幾乎虛脫的主教，倉皇無比地撞開回廊側壁一處暗門，身影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連地上那個還在痛苦翻滾、被菌斑覆蓋的同伴都顧不上了。
    低語回廊瞬間安靜下來，隻剩下祭壇上熒光菌斑如同呼吸般明滅的微光，地上死士壓抑的痛苦呻吟，以及遠處昏迷的兒童團孩子們微弱的呼吸聲。
    鐵頭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後背的冷汗浸透了破爛的衣衫。剛才的一切發生得太快，太詭異，他腦子還有點轉不過彎。
    “口水…打贏了？”他喃喃自語，下意識地抬手抹了把臉，想把汗擦掉。
    指尖觸碰到臉頰的皮膚，傳來一種奇異的、微微凸起的粗糙感。
    鐵頭一愣，放下手，借著祭壇幽幽的藍白熒光，看向自己沾著汗水和汙跡的手指。
    指尖上，沾著一點極其微弱的、幾乎難以察覺的……淡藍色熒光粉末。
    他猛地抬手摸向自己的臉頰，特別是靠近嘴角剛才因為嘔吐和噴口水而沾濕的地方。
    指尖傳來的觸感清晰無誤——幾處細微的、如同被蚊子叮咬後留下的、微微凸起的小點，摸上去有點硬，有點糙。
    鐵頭的心跳漏了一拍。他連滾帶爬地撲到祭壇邊緣，借著菌毯相對明亮些的藍白光芒，看向祭壇光滑如鏡的側麵——那上麵模糊地映出了他自己的倒影。
    亂蓬蓬的金發下，那張沾著汙跡、帶著傻氣的年輕臉龐上，靠近右嘴角和顴骨的位置，赫然點綴著幾點……米粒大小的、散發著極其微弱藍白色熒光的……蘑菇狀斑點！
    和他剛才在祭壇上製造的，和那個倒黴死士麵具上長的，和紅月主教卡洛斯手上被迫斬斷的……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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