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頭！”小芸第一時間衝上舞台，扶住突然劇烈搖晃的鐵頭。
    她的手剛碰到他的手臂，就被一股驚人的熱度灼了一下。
    鐵頭裸露在外的皮膚正散發出熾烈的白光，遠非平日裏吸收星塵後那種溫和的熒光，更像一座即將爆炸的能量核心！
    細密的汗珠瞬間布滿了他的額頭，巨大的痛苦讓他的五官扭曲，他再也支撐不住，“噗通”一聲單膝跪倒在粗糙的木板上。
    小芸清晰地看到，鐵頭脖頸上那些原本隻蔓延到鎖骨的、如同活物般的星靈紋路，此刻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向上攀爬。
    細密的、閃爍著金屬光澤的六邊形晶體正從他的皮膚下生長出來，迅速覆蓋著他的手臂、脖頸，甚至開始向臉頰蔓延！
    一股冰冷而強大的力量正將他從內部封凍。
    【警告：文明殉爆程序激活！】
    【星紋侵蝕度：89…90…】
    【倒計時：715959…】
    冰冷的係統提示如同喪鍾，在鐵頭近乎混沌的意識中瘋狂閃爍。
    “鐵頭哥要變成星星了嗎？”兒童團裏最小的孩子，仰著天真的小臉，懵懂地問著身邊的大孩子。
    這稚嫩的聲音像一根針，刺破了鐵頭被痛苦和晶化侵蝕的麻木。他強忍著撕裂靈魂般的痛楚，努力地想向孩子們擠出一個他標誌性的、充滿陽光的笑容。
    然而，這個簡單的動作仿佛耗盡了最後的氣力，嘴角剛剛牽起，皮膚下的晶化速度驟然加快，冰冷的晶體瞬間蔓延至他半邊臉頰，如同覆蓋了一層詭異的麵具。
    “諸位！看看他！”
    老k猛地跳到舞台最高處，聲嘶力竭地指著跪倒的鐵頭。他的聲音因激動和憤怒而顫抖，那條血晶改造的項鏈在陽光下反射著刺目的紅光。
    “看看這位帶給地窟笑聲、重創了審判者的英雄！看看這該死的世界對他做了什麽！審判者想讓他沉睡？不！我們要讓他的精神，讓這份快樂的力量，永遠燃燒下去！”
    鐵頭艱難地翕動著嘴唇，晶化的喉嚨隻能發出微弱的氣流聲。小芸毫不猶豫地將耳朵貼近他冰冷的、半晶化的唇邊。
    “…快…樂…”鐵頭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每一個音節都伴隨著晶體的生長，“…不…是…武器…”
    小芸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仿佛捕捉到了黑暗中唯一的火種。她猛地站起身，麵朝台下因林炎影像和鐵頭異變而陷入震驚、恐慌和憤怒的萬千目光，用盡全身力氣高喊：
    “鐵頭說——快樂不是武器！”
    她深吸一口氣，聲音穿透嘈雜，如同清越的鍾鳴：
    “快樂是分享餅幹！”
    這句話，如同投入油桶的火星，瞬間點燃了廣場上早已積蓄的情緒洪流！
    一個前紅月教徒，臉上還殘留著昔日冷酷的痕跡，此刻毫不猶豫地從懷裏掏出半塊珍藏的、同樣有些發黴的壓縮餅幹，塞到了旁邊一個目瞪口呆的機械族商販冰冷的機械手裏。
    一個深海間諜猛地扯下兜帽，露出布滿發光鱗片的脖頸和臉頰，對著鐵頭的方向深深鞠躬。
    齒輪聖所的一位使者，那冰冷的電子合成音第一次帶上了一絲可以稱之為“情緒”的波動：“邏輯演算…笑容傳染效率…78.3…符合…最優解…”
    他身邊的同伴，笨拙地嚐試彎曲金屬關節，模仿著人類鼓掌的動作。
    一股無形的、溫暖的能量開始在人群中滋生、匯聚。這能量來自於每一個被笑聲感染、被希望點燃的靈魂，它純淨、明亮，帶著驅散陰霾的力量。
    點點星光從廣場的每一個角落升騰而起，匯聚成一條璀璨的光之河流，溫柔地湧向舞台中央那個正在被冰冷晶體吞噬的身影，源源不斷地注入他胸口那枚越來越亮的星靈核心！
    嗡——！
    以鐵頭為中心，一層肉眼可見的、淡金色中帶著點點星輝的能量場猛地擴散開來，瞬間覆蓋了整個流浪者集市廣場，半徑甚至延伸到了更遠處的街道！
    【檢測到高強度正向情緒聚合…】
    【歡樂領域·超載激活！】
    【覆蓋範圍：半徑1.2公裏】
    【效果：低級血晶汙染暫時淨化！精神壓力顯著降低！】
    係統的提示在鐵頭意識深處急促閃過，但他已無法清晰感知。
    在能量場的覆蓋下，奇跡發生了——集市邊緣幾個蜷縮在角落、身體因血晶汙染而長出可怖膿包和硬化皮膚的流浪者，驚愕地看著那些腐敗的腫塊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身體的痛苦驟然減輕。
    更遠處，血晶山脈那令人壓抑的暗紅色光芒，似乎也在那龐大而溫暖的領域影響下，變得柔和了幾分。
    “我宣布！”老k站在光暈之中，高舉著機械臂，聲音洪亮而充滿力量，“就在此地，就在此刻，以鐵頭大人的名義，‘快樂教’正式成立！
    教義第一條：每天請人吃半塊餅幹！把笑聲，把希望，像分享這半塊餅幹一樣，傳遞下去！”
    “快樂教！”
    “分享餅幹！”
    “鐵頭大人萬歲！”
    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直衝雲霄，將之前的陰霾徹底擊碎。在這癲狂的喜悅與新生力量的爆發中，鐵頭最後一絲清醒的意識如同風中殘燭。
    視野徹底被溫暖的金色光暈和冰冷的晶化反光占據。
    他隱約看到唐雨柔投射在空中的機械眼影像一閃而過，一張標注著刺眼紅點的全息地圖清晰地指向地窟深處——141層，終焉法庭。
    沉重的疲憊感和深入骨髓的冰冷徹底淹沒了鐵頭。覆蓋著晶體的身體再也支撐不住，緩緩地向後倒去，像一尊被驟然抽離了靈魂的星光雕塑。
    兒童團的孩子伸出小手，輕輕觸碰他冰冷晶化的手臂，那微弱的體溫是他陷入無邊黑暗前，最後感知到的來自這個世界的暖意。
    “睡吧，鐵頭…”小芸的聲音仿佛從天邊傳來，帶著哽咽的溫柔，“等蘑菇長滿山崗的時候…”
    她的話語被無垠的黑暗徹底吞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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