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懸賞令上陳金鼇的簽名、青幫的血債印記如同受到感召，化作粘稠的黑紅色光流注入鋼水！
    嗤嗤嗤——！！！
    百道！整整百道！
    完全由沸騰的暗紫色血髓鋼熔液凝聚而成的——箭矢！
    每根箭矢長約一米，通體流淌著尚未凝固的金屬光澤，箭杆上天然鐫刻著青幫懸賞令的符文烙印，箭簇更是被無數尖嘯的殘魂麵孔包裹纏繞！
    這些麵孔哀嚎著、詛咒著、卻被熔爐中那對抗聖光的湮滅之力強行壓縮成最尖銳的殺意！
    更恐怖的是箭矢破空的聲響！那不是風聲！而是扭曲疊加的、由千百道聖詩頌唱與亡魂詛咒強行糅合成的、直接撕裂靈魂的尖嘯！
    百道鋼箭發出聖魔混響的厲嘯，如同地獄射出的索魂令，以超越音速的狂暴，狠狠撕裂了龍華到租界的空間！
    目標——外灘租界那道高達十米、象征殖民壁壘的花崗岩城牆！
    砰！砰！砰！砰——！！！
    密集如鼓點的撞擊爆炸聲！
    鋼箭沒有摧毀整段城牆，而是在所有人驚駭的目光中，精準地釘在城牆頂端——那些懸掛工部局徽章、張貼著“華人與狗”禁令的位置！
    每一根暗紫鋼箭，都深深貫入厚重花崗岩！
    箭杆上殘魂在岩體中掙紮咆哮，箭尾劇烈震顫！青幫懸賞的符文如同活體烙印，以箭矢為中心，在牆麵蔓延開蛛網般的血色裂痕！
    裂痕中央，是被鋼箭洞穿的工部局徽章碎片！整個租界城牆如同被釘上了百道燃燒的恥辱柱！
    城牆上的紅頭阿三連慘叫都未及發出，就被附帶魂嘯衝擊波震成白癡癱軟在地。債箭釘入點周圍十米內，所有懸賞令、禁令招牌如同被潑上濃硫酸，瞬間焦黑卷曲！
    懸賞令發布者？陳金鼇殘黨？教會爪牙？鋼箭的亡魂烙印如犬嗅跡，自會索命。
    “堡壘，留不住你了。”
    沈萬財沙啞的聲音自身後響起。他枯爪呈上一卷密封在鉛管中的染血信箋，封蠟的圖案是被荊棘纏碎的教廷三重冕。
    “暗樁搏命傳出。下單一—”他喉結滾動，吐出帶著鐵腥味的字眼：“英國領事哈珀·威爾遜，人頭鏢。明晚百樂門慈善夜。”
    林炎未接鉛管。星骸臂鎧覆蓋的右手無意識拂過欄杆，液態金屬表麵暗紅龍紋突然異常躁動——堡壘深處，星靈苗傳來撕裂般的痛楚信息！
    ……
    礦洞最底層，人類礦奴從未踏足的禁區。
    暗河在此匯成陰冷死潭，岩壁上覆蓋著厚重的墨綠色礦苔。
    而在死潭盡頭，一麵看似天然形成的岩壁前，石根帶領的數名龍紋礦奴正驚駭地望著眼前景象——
    那些被丟棄於此的猩紅收割者駕駛艙殘骸中，沾滿血汙的少女修女殘肢，此刻竟在某種力量的拉扯下，逐漸嵌進岩壁的苔蘚！
    隨著神經束殘骸被苔蘚吞噬，岩壁苔蘚向兩側收縮，竟露出一扇門！
    一扇高達三米、邊緣由慘白巨型肋骨環繞密封、門板則是某種暗沉黑金屬鍛造的巨門！
    門板上沒有把手，隻有數百個排列成逆十字的、尖銳的齒輪旋鈕！
    旋鈕縫隙間滲出冰藍色的光，門中央浮雕著一座螺旋向上、直插天際的尖塔圖案——正是通天塔！
    塔基下是無數骸骨堆積的基座！此刻門縫中正滲出機械運轉的冰冷油味與…無數靈魂凍結的哀嚎。
    地下黑獄入口！
    與此同時！堡壘核心苗圃！
    星靈苗紮進熔爐深處的根須正在瘋狂痙攣！纏繞的暗紅心髒搏動混亂！
    那株原本隻舒展兩片嫩葉的幼苗中心，一團汙濁的、由沈萬財獻上的《絲路壽卷》殘留咒力所化的青黑色粘稠物，正如活體腫瘤般侵蝕著星骸臂鎧傳導來的能量！
    “呃…”林炎臂鎧下的肌肉瞬間繃緊，神經傳來灼燒劇痛！星靈苗在絕望中本能反撲！
    幽藍根須死死纏住那團咒力腫瘤，三片新生的、薄如蟬翼的星藍花瓣，竟從幼苗頂端強行破開青黑咒力，驟然綻放！
    花瓣剔透如冰晶，脈絡流淌熔金血液！
    花蕊中心，一點米粒大小、通體渾圓、如同最上等墨玉雕琢而成的蠶卵，正在三瓣晶花的包裹下微微搏動！
    每一次搏動，都貪婪地吮吸著周遭侵襲而來的青黑咒力！卵殼表麵，天然生長著與咒力鎖鏈完全逆向的螺旋凹痕！
    反咒蠶卵！以咒為食！
    林炎左手猛地扣住劇顫的右臂，覆蓋著星骸臂鎧的肘部骨刺深深紮進鋼鐵欄杆。他低頭，看著在苗圃幽光中沉浮的墨玉蠶卵，又抬眼望向觀測台外。
    熔爐的藍焰舔舐著租界夜空，峭壁上的鋼鐵宣言在火光中如淌血。
    下方峽穀中，三百名龍紋礦奴組成的方陣肅立如碑林，鎖骨處的幽藍烙印在黑暗中連成一片星海。沈萬財躬身如折戟，手中鉛管滴落的血珠在鋼板上暈開暗花。
    百樂門…領事…人頭鏢…
    星骸臂鎧的龍紋躁動漸息，反咒蠶卵的搏動在花蕊中化為沉穩心跳。教堂債箭的尖嘯仍在租界城牆回蕩，而礦洞盡頭的骸骨巨門滲出寒光。
    暮色熔金，卻淬不淨外灘的血鏽味。
    聖三一堂的硝煙殘灰被江風卷走，工部局城牆上釘著的百道債箭仍在深夜嗡鳴。
    此刻，百樂門那流淌膿血的霓虹招牌卻亮得妖異，水晶玻璃旋轉門內泄出《夜上海》的靡靡之音，帶著一種末世狂歡的腐爛甜香。
    三輛插著米字旗的勞斯萊斯銀魅，碾過黃包車夫濺落的汗血，停在猩紅地毯盡頭。
    車門被戴著雪白手套的錫克侍者拉開。
    英國駐滬領事哈珀·威爾遜爵士昂首踏出。純白西裝纖塵不染，金絲夾鼻鏡片後灰藍眼珠如凍港浮冰。
    手中那根黑檀木鍍金手杖輕點，杖頭咆哮的雄獅浮雕在霓虹下閃爍寒芒。
    身旁挽著他臂彎的，是滬上社交女王露易絲·張，雪白貂裘下，修長的天鵝頸上箍著一圈由細密白金鎖鏈與鴿血尖晶石構成的“伊麗莎白女王之星”頸鏈，每顆尖晶石深處都沉澱著暗綠幽光。
    “歡迎您，爵士！”
    百樂門新上任的買辦楊金寶，油光可鑒的背頭下笑容謙卑如褶，腰彎成九十度，露出的襯衣領口裏，一枚刻著雙頭鷹標記的古銅徽章緊貼喉結蠕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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