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
    江心炸開的血渦深處，一道直徑超過十米的、渾濁腥黃的水柱如同巨龍的吐息，逆著地球重力的絕對法則，悍然從江麵噴射而起！
    水柱撕裂凝固的赤金光雨，裹挾著沉底的鏽鐵、斷裂的魚骨、還有某種沉暗的青銅反光，以刺破雲霄之勢，筆直撞向陰沉的鉛灰色天幕！
    水柱高達千仞，尖端在冰冷的平流層邊緣炸開！渾濁的江水瞬間被凍結、霧化！在倒懸天幕那霓虹“債務地獄”幻影的背景映襯下，形成了一幅末日般詭譎的畫卷！
    就在這水霧彌漫的雲層深處！
    一隻巨大無比的、完全由慘白色金屬骨節拚接而成的巨型骷髏手掌，悄無聲息地撕裂了空間褶皺！
    骨指尖銳如刀鋒，指尖縈繞著凍結靈魂的深紫電弧！
    白骨手掌之後，是籠罩在濃鬱灰霧中更龐大的輪廓！
    兩點純粹幽深的、如同宇宙深寒般毫無感情的冰冷光團穿透灰霧，如同審判的雙目，死死鎖定了江心之上小月耳後那片浮現星圖的鱗片！
    一個非生非死、混合著齒輪咬合與教堂管風琴回響的、能磨碎最硬骨頭的合成音，蠻橫地碾碎了整片戰場凝滯的時空：
    “沸血…星靈…”
    “汙染度…指數級擴散…”
    “清除指令…強製執行……”
    骸骨王座之上，林炎的晶化右瞳猛地收縮，獠牙左腕的討債口瞬間赤金熔岩沸騰！
    江心巨浪排開！沸血雨徹底停歇。
    渾濁江水翻湧著旋渦，一個物體在血水沸騰的中央緩緩上浮。
    一個四四方方、邊角被江水磨蝕圓潤、表麵覆蓋著厚厚汙綠色銅鏽的巨大箱子，一半沒入水麵，一半暴露在粘稠的血雨之下。
    箱體斑駁，沒有任何紋飾，隻在正麵掛著一把早已被鏽蝕成一團廢鐵的巨鎖。
    箱子無聲地漂浮。
    哢…哢…
    箱蓋發出一陣令人牙酸的、如同棺木開啟的摩擦聲，露出細小的縫隙！
    一股極其濃烈的、混合著曆史塵埃、羊皮卷黴味以及…新鮮血腥的味道瞬間蔓延開！
    箱內並非金玉。
    隻有一本厚重、封麵由某種漆黑皮革製成的巨大書卷。書卷浸泡在渾濁的血水之中，邊角卷起，頁縫間甚至漂著幾片江底沉浮的魚鱗！
    但詭異的是，那漆黑封皮之上，仿佛有什麽力量隔絕了汙穢——數行文字在血水的晃動下折射出刺眼的金紅光芒！
    封麵頂端幾行被染血水扭曲但依舊可辨的文字：
    《treaty of nanking》
    南京條約·大英帝國存檔正本）
    封麵下方正中，一行更大、更張狂、由純粹熔金勾勒的帝國體文字仿佛剛剛烙下：
    「質押物：yangtze river sovereignty長江主權）」
    「估值：∞ 無限）注：自1842年8月29日至今持續收益交割中——」
    文字烙印下方，一行小字浸泡在血水中微微蠕動：
    「執筆者：enipotentiary, henry pottinger」
    江風死寂。
    沸海軍團矗立。
    岸上灘塗，“肉償”二字的焦骨在月光下愈發猙獰。
    “嘩啦——！”
    白骨討債使那撕裂雲層的巨型骷髏手掌，帶著凍結空間的絕對深寒與毀滅意誌，五根利爪穿透被小月沸騰水柱擊散的稀薄水汽！
    白骨爪尖繚繞的深紫死光在虛空中劃出刺眼的裂痕，無視了下方驚駭的目光、沸騰的江濤與凝固的血雨！其下落軌跡無比清晰，無比決絕——
    直抓向那漂浮在旋渦中心、承載著百年屈辱與無限主權質押汙穢的——
    冷氣貼著後頸的汗毛往下爬，像是活物。
    不是溫度低，是構成這地下空間的某種“東西”在抽吸熱量和生氣。林炎指尖敲擊著覆蓋獠牙左腕的冰冷暗金鱗片，嗒、嗒，細碎的聲音在空曠巨大的垂直電梯井裏異常清晰。
    骸骨王座懸停在身側，底座無聲蒸騰著稀薄的血色霧氣，抵抗著無處不在的“規則冷卻”力場。
    嗡——
    電梯猛地一頓，刺耳的金屬摩擦聲像是瀕死的巨獸在哀鳴。
    包裹電梯廂體的黑曜石緩緩褪去光澤，露出外側景象——電梯竟是附著在一條巨大到令人窒息的脊椎骨上運行的！
    “匯豐銀行地下金庫專線第18層”的黃銅銘牌在電梯壁昏黃的應急燈下滲出鐵鏽色水漬。
    門開。一條狹窄的骨質棧道向前延伸，深不見底。
    棧道之外，是無盡的黑暗深淵，一股腥甜又夾雜著錢幣黴爛的味道撲麵而來，濃得足以將靈魂醃漬成鹹魚。
    【檢測到高濃度債務結晶氣息...警告：環境對非契約生物存在生命虹吸效應！】
    晶化右瞳的警告框閃爍著深紅。果然，資本世界的金庫是剝皮抽筋的屠宰場。
    華爾街經驗瞬間激活：這虹吸機製就是高額賬戶管理費的具象化，用生命能量支付保管費？精明的吸血鬼手段。
    蘇晚晚緊跟在林炎身後半步，纖細的身體微微發顫，但眼神像淬了毒的銀針，銳利而冰冷。
    她腳下延伸的陰影中，幾條由純粹暗影構成的“蛇”正悄無聲息地貼著棧道邊緣滑行，無聲無息地探入前方的迷霧。這是她剛覺醒的“詭影潛流”。
    棧道濕滑，腳下是浸透了暗紅汙垢的巨大骨板，縫隙裏凝結著渾濁的黃色油脂。
    兩側深淵的黑暗中，偶爾傳來金屬鎖鏈拖行的摩擦聲，沉重得讓人心頭發悸。越往前，空氣越沉重，棧道兩側原本光滑的骨壁上，開始浮現出扭曲的印記。
    像巨大的烙鐵燙過的傷疤，又像是有人用指甲蘸著血一遍遍抓撓上去的文字。字跡古拙扭曲，如同垂死者的掙紮：
    “大清…償…英…四億五千萬兩白銀…”
    “…三十九年…年息四厘…”
    “…海關稅務…抵押…”
    “…大沽及京師炮台…撤防…”
    “…使館區…駐軍…”
    每一個詞組都在骨壁上微微鼓脹、蠕動，散發著腐朽的鐵腥氣——《辛醜條約》的條款！這些吸飽了百年屈辱的詛咒條款，正是構築這骸骨金庫的規則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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