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的人懷裏揣著幾張枯黃如同舊人皮的當票，身軀愈發佝僂僵硬，皮膚透著死氣的灰白，動作呆滯得如同新刷了桐油的劣質棺木。
    “掌櫃的！再加三年陽壽！就三年！”排在前麵一個穿著褪色綢衫的中年漢子猛地跪倒，近乎癲狂地拍打著櫃台。
    他的眼珠深陷，顴骨高聳，手裏死死攥著一張模糊了字跡的小像，畫像上一個巧笑倩兮的女子容貌早已斑駁。
    櫃台後，一個幹瘦的身影緩緩直起腰。那根本不能被稱作人。
    他瘦得皮幾乎緊貼在骨頭上，青灰的皮膚緊繃著，像一層油紙包裹著骷髏架子。
    眼窩深陷，兩點黃豆大的、凝固的血紅光點嵌在漆黑的孔洞裏。
    他的十指格外枯長，指甲烏黑發亮，如同鐵片打製的工具——剝皮掌櫃。
    他慢條斯理地拎起櫃台上一隻小巧的、如同精工打造的黃銅手骨杆秤，手骨秤砣咯咯作響，對著那幅陳舊小像晃了晃。
    又拎起漢子枯槁的手腕，用指甲在他腕脈處輕輕一劃，一滴粘稠發黑、毫無生氣的血珠滲出，落在秤盤上。
    “嗤——”一股黑煙從秤盤上冒起，帶走了那血珠，留下一點灰黑色的印跡，很快被秤盤吸收。
    剝皮掌櫃的血紅眼珠毫無波動，那層皮下的凸起滾動一下，吐出幾個冰渣似的字：“畫上情念死透，魂油熬幹。你的心頭血…臭得像隔年豬油。頂多半年陽壽，愛當不當。”
    漢子瞬間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絕望的哭腔卡在喉嚨裏，化作無聲的嗬嗬，身體肉眼可見地又僵硬了三分。
    呆滯地接過一張新的人皮當票，麻木地挪到角落，和另外幾個眼神空洞的“典當品”站在一起，如同一排新入庫的待處理肉材。
    隊伍緩慢前移。輪到一個穿著油汙工裝、手臂肌肉異常粗壯的青年時，剝皮掌櫃那顆毫無生機的骷髏頭骨微微轉動，“眼”裏的紅點在他粗壯的胳膊上停留了一瞬。
    “新鮮勞力，還有點嚼頭。想當什麽？”
    青年低頭，沉默地指了指自己的左臂。
    剝皮掌櫃的紅點閃爍一下，枯爪般的指頭閃電般彈出！
    嗤啦！
    鋒利的黑指甲如裁紙般輕易劃開了青年左臂外側結實的皮膚，皮開肉綻，卻詭異地沒有流出一滴血！
    翻開的皮肉下麵，露出的不是鮮紅的肌肉紋理，而是無數糾纏扭動、青灰色、如同藤蔓又似蚯蚓的肌肉纖維！
    它們暴露在空氣裏，劇烈地顫抖、蜷縮。
    “嘖，低級血肉增殖強化，”剝皮掌櫃的聲音裏帶著一絲鄙夷，“透支了十年根基，就換了三個月蠻力？糊弄豬玀的爛貨。剝下來也就值五十斤喂陰犬的肉渣。”
    他枯手隨意一揮，一張印著惡犬撕咬圖案的灰撲撲當票飛出。
    青年眼神瞬間徹底灰敗，連絕望的麻木都沒有了，仿佛變成了一具空殼，踉蹌著接過當票，走向角落那排等待最終處理的麻木肉林。
    華爾街的金融雷達在林炎腦中瘋狂嘯叫：這哪裏是當鋪？這是血肉版的龐氏騙局加上劣質資產打包！
    用虛幻情感透支生命溢價，用垃圾強化打包賣肉，再用新進的“優質債務人”填補舊坑，劣質資產層層堆積，最終的清算就是牆角那堆行屍走肉！
    這剝皮掌櫃就是個黑心債轉股操盤手！
    骸骨王座停在隊伍最前端。
    “下一個。”剝皮掌櫃幹澀的聲音響起，紅點移向林炎。
    林炎眼神平靜，緩緩抬起了右手——覆蓋在上麵的並非獠牙左腕的龍鱗，而是一層流動著微光、通體呈現幽邃暗藍色澤、表麵布滿玄奧紋路的臂鎧虛影。
    紋路流轉間，點點星屑逸散而出，帶著一種荒蕪宇宙的冰冷秩序感。
    “星靈臂鎧”。 雖然是虛影，但那股來自異質星淵深處的、幾乎不屬於這個維度的強大規則氣息，瞬間壓過了當鋪內濃重的陰穢屍膻！
    剝皮掌櫃眼窩中那兩點凝固的血紅光點，猛地爆燃！如同被澆了滾油的炭火！他整個骷髏架子似乎都輕微地“哢噠”震動了一下！
    那是一種源自靈魂最深處的貪婪悸動！這是遠高於他認知的維度奇物！足以讓他的“業務”躍遷層級！華爾街的捕鼠夾已經張開了口。
    枯爪如同嗅到腐肉的兀鷲般探出！沒有絲毫猶豫！那隻黑亮的指甲貪婪地劃向臂鎧虛影的表麵！
    就在指甲尖端觸碰到暗藍流光的瞬間！
    異變陡生！
    嗡——！
    整條由人腿骨拚搭成的巨大櫃台猛然一顫！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汙濁死水！
    那暗藍臂鎧虛影紋路驟然逆轉！從一個吸納宇宙星能的崇高結構，瞬間坍縮成一個至黑、至惡、吞滅一切光線的——宇宙之淵的胃袋投影！
    一股超越當鋪掌櫃理解範疇的恐怖吸力從那黑點中心爆發！目標並非實物，而是他存身的根基，他積累百年的“陰壽”！
    剝皮掌櫃發出非人的尖嘯！那尖嘯卻隻響徹在靈魂層麵！他眼窩裏的血點瘋狂搖曳，如同風中的殘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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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枯槁身體上覆蓋的那層人皮如同遭遇強酸腐蝕，瞬間大片剝落，暴露出皮下遊走的、如同黑色石油般粘稠流動的黑色陰壽！
    這些粘稠的黑液被那宇宙胃袋強行撕扯、離體！化作無數扭曲掙紮的黑色怨靈狀氣流，尖嘯著被吸入那深淵般的虛影臂鎧之中！
    “呃啊啊啊——！！我的壽！我的根基！”剝皮掌櫃的尖嘯帶著靈魂層麵的恐慌。那些陰壽是他剝皮千張、食骨萬斤才積攢下的“黑暗本金”！
    林炎冷漠地看著。晶化右瞳數據狂流：
    【誘捕程序激活！‘深淵胃袋’臨時投影）啟動！】
    【目標錨定：黑市當鋪核心掌控者綁定者）！】
    【強製抽取：概念性債務抵押物‘陰壽’）…填充中…】
    【解析中…核心綁定物坐標鏈接鎖定：青幫虹口）分舵‘龍鱗血咒庫’…坐標確認！】
    華爾街陷阱完美奏效！
    支付虛假的“星靈臂鎧”價值空頭支票），強行抽取對方真正的核心資產陰壽），逼迫其規則底層暴露最核心的抵押物存放坐標！代價？這具老骷髏的根基已經廢了一半！
    “噗！”剝皮掌櫃猛地噴出一口粘稠如瀝青的黑血，噴灑在櫃台上！構成櫃台的無數條人腿骨被這飽含詛咒能量的黑血浸染，瞬間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哢嚓！哢嚓嚓——！
    如同多米諾骨牌倒塌！櫃台前半段，七八根最粗壯的、似乎年代最久遠的腿骨柱率先崩裂！緊接著，如同連鎖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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