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夜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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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杜鵑剛係緊靴子的綁帶,就聽見四眼發出從未有過的低吼。
    她抓著獵槍著出了地倉子的門,深夜的寒風卷著雪粒子直往領口裏鑽。
    她打了個寒顫。
    “別過來!”爺爺的低喝聲混在犬吠聲中,“去點把火。”
    白杜鵑馬上明白了爺爺的意圖。
    這是遇到了野獸。
    通常野獸不會接近火源。
    她回到地倉子裏取了根火把,把門口空地上的積雪掃了幾下,拖過來些幹柴,點起了火。
    火著起來後光線明亮了許多。
    前方的黑暗中四眼和黑虎在跟一團巨大的黑影搏鬥。
    “是頭公野豬,少說兩百多斤。”白誌勇的聲音傳來,“你別開槍,當心傷狗。”
    白杜鵑端著槍全身緊繃。
    她不是不想開槍,而是她根本就看不清遠處的情形。
    “後退點,它過來了。”白誌勇嚷道。
    白杜鵑這才退到火堆邊。
    白誌勇突然想到什麽,“丫頭,你看不清嗎?”
    “是……”她握緊獵槍。
    這是個挨餓的年月,缺乏維生素a會導致夜盲症。
    用他們當地話來說就是“雀目眼”。
    一到晚上,人就跟麻雀一樣,什麽也看不到。
    白誌勇靜了一瞬,老獵人罵了句含糊的髒話。
    白杜鵑沒有聽清,隻隱約聽到了老莫家幾個字。
    她猜測爺爺應該是在罵她後爹家不做人。
    火堆裏的幹柴劈啪作響,前方野豬直衝過來,馬上快到火堆前時又急轉了個彎,調頭麵對四眼和黑虎。
    “這家夥聰明的很。”白誌勇恨恨道,“它知道背靠火堆對付四眼和黑虎。”
    他們用火來阻止野豬靠近,然而這頭野豬卻利用了火堆來防止自己腹背受敵。
    四眼和黑虎沒法繞過火堆去攻擊野豬的屁股,隻能麵對麵僵持著。
    白杜鵑突然想起什麽,回身衝進地倉子。
    她用顫抖的手點起油燈,在牆邊尋找著……
    “在這裏!”
    她爹生前用過的紮槍。
    以前她爹就用這把紮槍挑過熊瞎子。
    紮槍主要用來近距離刺殺和防衛。
    槍頭用鐵打製而成,兩麵開了鋒利的刃,刺進野獸的身體裏後可以快速放血。
    槍杆五、六尺長,槍尖的下方有橫木栓在槍耳兩邊。
    關於這塊橫木還有個滿是血淚的故事。
    據說以前的紮槍並沒有這塊橫木,一個老獵人和兒子外出打獵,兩人在路口分開,一個往東一個往西,約定不見不散。
    老獵人走到半路遇到了一頭老狼。
    老獵人操起紮槍去刺老狼,老狼十分狡猾,躲開了槍頭,紮槍的尖端紮進了樹木裏,怎麽拔也拔不出來。
    老狼趁機撲上去咬死了老獵人。
    老獵人的兒子下午回來尋找父親,隻見到了一堆白骨和紮在樹上的紮槍。
    他頓時明白了,原來這種紮槍的槍尖太長,紮進樹裏後拔不出來。
    兒子回去後改進了紮槍,去找老狼報仇。
    老狼故技重施,見紮槍紮到樹幹上後以為對方拔不出來,正當它撲上去想要咬人時,年輕的獵人拔出了紮槍,刺進了老狼的心髒。
    ……
    “爺爺,給你這個。”白杜鵑把紮槍遞給白誌勇。
    白誌勇回頭一見紮槍頓時笑了,“好丫頭。”
    野豬突然仰頭把四眼挑飛。
    四眼的慘叫聲嚇了黑虎一跳,攻擊驟然停頓。
    野豬趁著這個時機猛地前衝,打算乘勝追擊頂飛黑虎。
    白誌勇突然從側麵切入,八十多歲的老獵人威猛的就像頭熊。
    紮槍刺中野豬的身體。
    野豬嗷地一聲嚎,身體再度往前衝。
    白誌勇拔出紮槍,再次刺入野豬的身體。
    野豬挨了兩下傷到了內髒,動作終於慢下來。
    四眼和黑虎見主人都上了,它們更加勇猛地撲上來咬住野豬。
    野豬慌不擇路踩進了火堆。
    霎時間火星四濺,野豬毛燒的劈啪響,出焦糊味飄了出來。
    白誌勇擔心狗被火燙到,喝退四眼和黑虎。
    野豬在火堆裏亂踩,折騰了一陣終於重傷倒地。
    白誌勇拔出獵刀,遞給白杜鵑,“敢下手嗎?”
    “敢。”
    白杜鵑接過獵刀,上前對準野豬的脖子捅了進去。
    野豬蹬了蹬腿,慢慢不動了。
    白誌勇讚許地挑了挑眉。
    四眼和黑虎伸著舌頭喘著氣蹲坐在一旁。
    剛才的戰鬥讓它們消耗了不少體力。
    四眼的前爪還受了點傷。
    “四眼爪子最好休息兩天,咱們得在這裏住幾天再回去。”白誌勇檢查了一遍兩隻狗的身體,見沒什麽大礙這才放心。
    “反正咱們有肉吃,在這住幾天也行。”白杜鵑看著渾身冒著焦糊味的大野豬,肚子裏的饞蟲蠢蠢欲動。
    四眼和黑虎也很饞。
    因為它們知道,接下來它們最喜歡的時刻就要來了。
    白誌勇讓白杜鵑在旁邊又生起一堆火,他用雪把野豬附近的火熄滅後就地將野豬開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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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眼和黑虎同時往前湊。
    四眼見黑虎站位比它靠前,毫不客氣地咬住它的嘴筒子。
    黑虎長長的嘴筒子被四眼咬住,一動不敢動。
    白杜鵑笑出聲,“黑虎白長這麽大的個,居然還怕四眼。”
    “你不知道嗎?它們兩個四眼才是老大。”白誌勇把豬心掏出來,遞給四眼。
    四眼這才放開黑虎的嘴筒子,叼住豬,低頭大口吃起來。
    白誌勇掏出豬肝,但是沒有給黑虎,而是對白杜鵑道,“你去屋裏拿個盆,這個給你留著,可以治你的雀目眼。”
    白杜鵑嘴上笑著,“我和黑虎搶食,它會不會恨我?”她的心裏卻是暖暖的。
    爺爺對她真的很好,她前兩世怎麽就瞎了眼,一門心思的想要討金鳳和後爹一家的歡心。
    她找來木盆出來裝豬肝,兩隻小狗也跟著跑了出來。
    鮮血的味道引得它們伸著腦袋鼻孔翕動,激動地直叫喚。
    黑虎終於也吃上了。
    兩隻小狗跑過來想往四眼和黑虎麵前湊。
    四眼衝小狗齜牙。
    白杜鵑連忙過去把小狗抓起來。
    “四眼不會咬的。”白誌勇一邊處理野豬一邊道,“它是在教小狗規矩。”
    大狗需要讓小狗明白,在這個新家裏,誰才是老大。
    就連高大的黑虎都得老老實實的把吃第一口食物的權利讓給四眼,更別說這兩隻小狗了。
    它們以後要生活在這個家裏,就要學會遵守規矩。
    “你給它們取個新名字,正好這幾天我們留在這不走,可以開訓。”白誌勇道。
    “它們以前沒有名字?蘇毅安沒有給它們取名?”
    “沒有,就算白毛小子給它們取過名字也不能用。”
    “為什麽?”白杜鵑驚訝,“如果它們已經適應了舊名字,為什麽要花時間改新名字呢?”
    “因為這是你的獵狗,它的名字隻有你喚它才會聽,如果以前有人給它取過別的名字,以後上山打獵有別人喚它,它就會分心。訓好以後,即使有人用它以前的名字喚它,它理也不會理。”
    “爺爺你懂的真多。”白杜鵑由衷地……拍馬屁。
    白誌勇哼了聲,“嘴甜沒用,去拿鍋燒水去,有了這頭野豬夠咱們吃好久的。”
    “哎。”白杜鵑答應一聲,轉身剛要進地倉子取鍋,遠處傳來汪汪的狗叫聲。
    白誌勇拿刀割野豬肉的動作停了下來,他直起腰朝向傳來犬吠聲的方向。
    “這聲音……好像是饞狗。”
    白杜鵑也愣住了。
    蘇毅安的狗怎麽過來了?
    難道……出了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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