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求一個氣味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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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雪片子變成了雪粒子,風也大了起來。
    白杜鵑等人出了大隊部,裹緊了身上的羊皮襖。
    民兵們都上了馬拉扒犁。
    白杜鵑剛要上雪橇就見風雪裏歪歪斜斜地被“吹”過來一個人。
    白杜鵑眯起眼睛努力辨認著對方。
    看身形,有點像謹慎哥。
    又一陣風吹過來,那人一下子被風掀翻在地。
    他趴在地上吭哧吭哧想要站起來,但是因為體重不達標,差點被風刮跑。
    白杜鵑跑過去一把扯住對方的衣裳,硬生生把他從地上拽了起來。
    那人抹了把臉上的雪,白杜鵑這才看到他的臉。
    果然是蘇毅安。
    “你來幹什麽?” 白杜鵑問,“想把自己當風箏給放囉?”
    蘇毅安想瞪她,但是睫毛全都結了冰,瞪不動,他拿出一些退燒藥和繃帶塞到白杜鵑手裏,“拿著吧,活著回來。”
    “少說不吉利的話,快吐了!” 白杜鵑黑著臉,但還是把藥收了。
    蘇毅安:“呸呸呸!”
    白杜鵑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家裏的羊就麻煩你了,我可不希望回來時看到一鍋燉羊羔肉。”
    蘇毅安:“這個沒法保證,不過要是能都保住等到時候你給我弄點羊奶喝。”
    白杜鵑知道蘇毅安要羊奶是為了給他自己補身體的,於是沒有拒絕。
    “行了,我走了,你找個民兵送你回去吧,別半路被吹跑了。” 白杜鵑上了雪橇,跟在馬拉扒犁後麵離開大隊。
    進山的路仿佛消失了。
    舉目四望,天地間隻剩下一片死寂的白色。
    積雪吞沒了路邊的溝溝坎坎,填平了凹地,讓人分不清哪裏是原本的路麵,哪裏是能掉進去馬和人的溝坎。
    最前方的馬拉扒犁走著走著就偏了方向。
    白杜鵑發現了問題,追上前麵的扒犁,在風裏扯著嗓子吼:“前麵的……他們要掉溝裏了!”
    後麵的扒犁緊趕慢趕,總算是截停了最前頭的扒犁。
    “讓杜鵑的雪橇走前頭吧。” 朱連長提議。
    林愛國沒什麽意見,他看向孫大富。
    孫大富點了點頭,“行,就讓她在前頭吧。”
    孫大富盯著薩摩耶時的眼神熱切的就像在看自己的小情人兒,弄的白杜鵑渾身直起雞皮疙瘩。
    朱連長注意到白杜鵑的異常,私下告訴她,“孫大富也是個獵人,他以前也養狗。”
    “那他現在不養狗了嗎?”
    “嗯,不養了。”
    “為啥?”白杜鵑不解。
    朱連長深深地看了白杜鵑一眼,歎了口氣:“你說為啥,喂不起哩……你以為誰都像你跟白爺一樣厲害?前幾年自然災害,自家糧食都不夠吃,再加上他家婆娘是個吝嗇的,喂狗不精心,平時舍不得給狗吃食兒。
    他婆娘還總在他跟前念叨說這狗生病了,幹吃不長肉,其實那些糧食都進了她自己的肚子。
    孫大富有一回上山打獵,遇到隻大野豬,他的狗因為平時吃的不好也沒什麽力氣,為了救他被野豬挑穿了肚子……
    等野豬被他打死了,他才發現狗掉出來的腸子裏幾乎沒啥糧食……從那以後他就不養狗了。”
    “那他婆娘呢?” 白杜鵑問。
    “他婆娘怎麽了?”
    “孫大富沒和她離婚嗎?”
    “怎麽可能離婚!” 朱連長震驚不已,“你以為誰都能像你幹媽那麽猛嗎?”
    白杜鵑:“……”
    說的也是。
    這年月離婚被大眾認為是一件很丟人的事。
    孫大富也隻能繼續和他婆娘過日子。
    ……
    救援隊進了山。
    風卷著雪沫子,吹在人臉上,就像刀割似地。
    朱連長領著他們大隊的民兵,綁上腳滑子,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蹚。
    人們喘著粗氣,每一步都像是在和大地拔河。
    靰鞡鞋裏不一會就被風灌滿了雪,沉得墜腳,走一段路就得把雪倒出來。
    快到天黑時他們仍一無所獲。
    他們並沒有返回大隊,而是前往林場在山上臨時搭建的避難所。
    這裏提供熱食和熱水,還搭著防風雪的棚子。
    白杜鵑他們在這裏喝著熱水吃東西的時候,陸續有其他大隊的救援人員來到。
    他們也都到這裏來落腳。
    大夥暖一暖身體,有凍傷的擦點藥,匆匆地填飽肚子後就繼續投入到搜尋工作當中。
    就是晚上搜尋工作也沒有停止。
    在這個年月,雪山裏的搜尋工作隻能靠著人海戰術。
    白杜鵑問朱連長有沒有人找到郵遞員隨身的物品,她想用來當做氣味源,讓小玉跟著氣味尋找。
    朱連長搖頭,“沒有發現郵遞員的隨身物品。”
    “那……能不能派人去公社那裏,取一件失蹤郵遞員用過的東西?”
    朱連長問她,“你的狗真能跟著氣味找到失蹤人員嗎?”
    “這麽大的雪我也說不好。” 白杜鵑實話實說,“雪下了好幾天,早就把氣味覆蓋了,但總好過沒有目標的找。”
    朱連長想了想,“我去問問看,你先別聲張。”
    朱連長去找了林場的負責人。
    正好這裏的負責人是紅旗林場的人,紅旗林場的胡主任和白杜鵑關係很好。
    林場負責人馬上派人連夜前往公社。
    白杜鵑他們又在山裏找了大半夜,還是沒有找到人。
    淩晨時分,他們回到庇護所。
    白杜鵑直接睡在雪橇上,身上蓋著狼皮毯子。
    狗子們全都蜷縮著睡在她的周圍。
    每當有生人經過,總會有一隻狗子抬頭警惕地盯著對方。
    隻要沒人靠近白杜鵑,狗子就不會叫。
    但是隻要有人想趁著白杜鵑睡覺的時候靠近,狗子們就會齜牙。
    開始人們隻是覺得好奇,甚至有一個大膽兒的人想試探一下白杜鵑的狗子會不會咬人。
    他拿著根棍子,想要嚇唬狗子們。
    結果小玉騰地跳起來,一口咬在了棍子上,直接把棍子咬斷成兩節。
    嚇的那人轉身就跑。
    他不跑還好,結果他一跑,所有的狗子都撲了上去。
    要不是白杜鵑及時醒來喝止了狗子們,那人差點命喪狗嘴。
    白杜鵑斷斷續續睡了三個小時,她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雪也停了。
    大家都很高興,雪停了搜尋工作能更快的進行。
    紅旗林場派去公社的人也回來了,他給白杜鵑帶回來氣味源。
    氣味源裝在一個鋁飯盒裏。
    白杜鵑打開鋁飯盒後看到了一隻破襪子。
    她把飯盒重新蓋上,再打開。
    再蓋上,打開……
    白杜鵑:“……”
    心裏恰似有一萬匹馬從草原上狂奔而過。
    她就要個氣味源……
    本以為會拿來件衣裳,或是衣服上的一塊布,手帕之類的。
    結果,是一隻襪子。
    腳後處破了一個大洞,前頭腳趾頭處一溜破了五個窟窿。
    白杜鵑:“……”
    這襪子破成這樣都不補,還有什麽穿的必要嗎?
    這不是襪子,這是破布片!
    莫名的,她想起了蘇毅安那條用兩根繩兒拴著的簡易紅色褲頭。
    都是布片,還是蘇毅安的布片看起來高貴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