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自謙和蘇曼曼跌入黑暗，耳邊是風聲與心跳的交錯。等視野重新清晰時，他們正站在一間老裁縫鋪內，四周掛滿了鞋襪，有的還在輕輕蠕動。七姑掀開紅紗麵罩，眼角那顆淚痣仿佛穿越百年光陰，直刺蘇曼曼的記憶深處。
    “你……”她瞳孔微縮。
    “是我。”七姑輕聲道，“當年為你縫嫁衣的人。”
    花自謙的手悄悄搭上她的肩，掌心溫熱：“現在不是敘舊的時候。”
    蘇曼曼點頭，低頭看向自己那隻被三寸金蓮戰靴包裹的小腿，黑絲已經被同化，像是某種古老詛咒的載體。她咬牙：“這東西必須脫下來。”
    七姑伸手，指尖輕觸那隻戰靴，眼神忽然一凝：“不對勁。”
    “怎麽？”花自謙問。
    “它不該這麽快就完成寄生。”七姑皺眉，“除非……有人在陣中催動了‘血咒織魂’。”
    “也就是說，殺陣不止是為了困住我們？”蘇曼曼瞬間明白過來。
    “更像是為了讓你穿上它。”七姑聲音低沉，“這隻戰靴，是開啟某樣東西的鑰匙。”
    “什麽東西？”花自謙警覺地環顧四周。
    “一段被封印的記憶。”七姑緩緩道，“一段關於墮仙與凡人禁忌之戀的記憶。”
    空氣驟然冷卻。
    “所以呢？”蘇曼曼冷笑，“我穿了它，就能解開什麽遠古秘辛？”
    “不。”七姑搖頭，“你會成為那段記憶的一部分。”
    花自謙一把將她拉到身後：“那就別解了。”
    “但我們得出去。”蘇曼曼冷靜道，“殺陣不會讓我們一直在這兒聊天。”
    七姑點頭，轉身從架子上取下一柄銀剪，剪刃泛著幽藍光澤：“用這個可以暫時壓製戰靴的力量，但你們必須盡快破陣。”
    花自謙接過剪刀，掂量了一下：“謝謝。”
    “別謝得太早。”七姑淡淡道，“你們踏出這間鋪子的那一刻，殺陣就會徹底激活。”
    話音未落，整條青石板路開始震動，鬼市的燈籠一一熄滅，隻剩下鋪子裏這點微光。
    “走！”花自謙拽住蘇曼曼的手腕，一腳踹開門。
    外頭已是一片血霧彌漫，地麵的青石板如活物般翻滾扭動，民國情殺現場的幻影再次浮現，甚至比之前更真實。一個穿長衫的男人正掐著一名舞女的脖子，女子指甲深深摳進他手臂，鮮血順著指縫滴落——卻落在了現實的地上。
    “媽的。”花自謙低聲罵了一句，“這次是實體幻境。”
    “別看他們的眼睛。”蘇曼曼提醒，“否則會被拖進因果輪回。”
    “我知道。”花自謙握緊銀剪，“但我們現在沒時間繞路，隻能硬闖。”
    “那就闖吧。”蘇曼曼抬腳，黑絲在戰靴內微微顫動，似乎感受到了某種召喚。
    兩人並肩踏入殺陣，每一步都踩碎一塊青石板，幻象隨之炸裂，化作血雨潑灑而下。花自謙揮剪斬斷撲來的幻影，蘇曼曼則用黑絲探查地麵能量流動，試圖找出殺陣核心。
    “這裏不對。”她突然停下腳步，“這塊石頭的能量太強了。”
    “等等。”花自謙眯起眼，掌心貼在青石板上，望氣斷代術悄然發動。
    眼前畫麵一閃，他看到了百年前的場景：一名身穿旗袍的女子被釘在青石之下，胸口插著一根銀針，眼中滿是不甘與怨恨。
    “這是……冤魂鎮壓點。”花自謙臉色一沉，“整個殺陣的能量源頭。”
    “那就是弱點。”蘇曼曼咬牙，“給我三秒鍾。”
    她蹲下身，指尖輕撫黑絲，心神沉入其中。墮仙本能被喚醒，黑絲如活蛇般鑽入青石縫隙，沿著能量脈絡深入地下。
    片刻後，她睜開眼：“找到了，地下五尺有一根主靈脈，隻要切斷，殺陣就會崩潰。”
    “交給我。”花自謙袖中金線暴起，化作一道銀芒直刺地麵。
    轟——！
    一聲悶響，青石炸裂，一股腥臭氣息衝天而起，殺陣劇烈震顫，其餘青石板上的幻象也開始扭曲崩塌。
    “快走！”蘇曼曼拉著花自謙向前疾奔。
    然而就在他們即將衝出殺陣之際，一道黑影猛然從地麵升起，竟是個穿著清朝官服的老者，雙目赤紅，手中提著一盞燈籠，燈芯赫然是半截斷指。
    “擅闖殺陣者，死。”他嘶吼著，燈籠一甩，火焰化作鎖鏈朝二人纏來。
    花自謙冷哼一聲，乾坤袖狂卷而出，將火鏈絞碎：“你以為你是誰？”
    “我是此陣守靈人！”老者怒吼，“你們毀了我的根基！”
    “抱歉啊。”花自謙咧嘴一笑，“我們趕時間。”
    說話間，他袖中金線再度飛出，直取老者咽喉。對方身形一晃，竟化作無數青煙四散開來，又迅速凝聚成新的形態，這次變成了一個披發少女，滿臉血汙。
    “你們逃不掉的……”她呢喃著，聲音帶著詭異回響，“殺陣會吞噬你們的靈魂……”
    “聽多了這種台詞。”花自謙懶得廢話，直接甩出一張符咒。
    符紙貼上少女額頭，瞬間燃起青焰，她慘叫一聲，身體像蠟油一樣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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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搞定。”花自謙拍拍手。
    “你真當自己是主角呢？”蘇曼曼翻了個白眼。
    “不然呢？”他挑眉，“難道你是？”
    “……你贏了。”
    就在此刻，整條青石板路開始塌陷，露出下方一條漆黑通道。殺陣已經徹底瓦解，但他們也無路可退。
    “跳。”花自謙拉住她的手。
    “又是跳？”蘇曼曼苦笑，“你能不能換個詞？”
    “不能。”他笑得一臉痞氣，“因為每次跳，都有你在身邊。”
    話音落下，兩人縱身躍入黑暗。
    墜落過程中，蘇曼曼忽然感覺戰靴內的黑絲一陣躁動，仿佛感應到了什麽。她低頭看去，隻見那暗紅色紋路正在緩慢變化，逐漸浮現出一行小字：
    “璿璣圖·回文詩·終章。”
    她心頭一震：“糟了，七姑沒告訴我們一件事。”
    “什麽事？”花自謙一邊穩住身形一邊問。
    “這鞋子不隻是鑰匙。”她咬牙，“它還是……啟動器。”
    “啟動什麽？”
    話音未落，通道盡頭突然亮起一道耀眼光芒，緊接著，一個巨大的身影緩緩浮現。
    那是一尊由萬千絲線編織而成的傀儡，高達十丈，通體纏繞著血色經絡，雙眼如同兩輪血月。
    “歡迎來到……墮仙試煉場。”傀儡開口，聲音如同千萬人齊聲低語。
    花自謙嘴角抽了抽：“我說，咱們是不是該先買個保險？”
    蘇曼曼盯著那雙戰靴，緩緩抬起腳：“或者……先搞清楚我到底是誰。”
    傀儡忽然伸出一隻巨掌，掌心浮現出一個旋轉的陣圖，正是《璿璣圖》的終極形態。
    “織霞轉世。”它低沉地說，“請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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