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蓮兒的影子在藍光中炸開，碎成幾縷殘煙，還沒落地就被鎮魂錦吸了個幹淨。花自謙手腕一抖，三根絲線從袖口彈出，在洞穴出口織成網狀屏障，金蛇纏絲手的勁道壓得空氣都發沉。
    “走不了。”他盯著那團還在微微震顫的星盤碎片，“它現在像個餓瘋的崽子，見啥吞啥，再待下去，曼曼的織女神絲會被反噬。”
    蘇曼曼靠在石壁邊，左腿的黑絲還泛著餘熱，封印紋路像剛燒過的炭，邊緣微微卷起。她抬手抹了把額頭的汗，指尖沾了點血，往天孫目上一抹，眼前瞬間閃過無數畫麵——設計室、保險櫃、暗格、青瓷匣。
    “隕石砂還在老地方。”她聲音有點啞，“但我得用血開鎖，動靜不小。”
    “那就別搞大動作。”花自謙從乾坤袖裏抽出半匹寒綢，順手往空中一甩，綢麵貼著地麵鋪開，像一道滑軌，“咱們不走門，走‘腿’。”
    蘇曼曼挑眉“你又想出什麽歪招？”
    “你不是有條腿環嘛。”他指了指她膝蓋下的黑絲，“那是捆仙索，也是因果鏈。你我三世糾纏，它認得回家的路。”
    她低頭看了眼那圈漆黑如墨的絲帶，冷笑“你要我拿封印當傳送帶？萬一路上斷了，咱倆掉進陰脈裏，變成兩具幹屍，誰來救這破世界？”
    “那你說怎麽辦？”他聳肩，“打個車回城？還是直播帶貨換通行證？”
    她沒好氣地瞪他一眼，卻還是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黑絲上。絲帶瞬間發燙，邊緣泛起幽光，像被風吹動的旗角，緩緩延展成一條細長的光道，直通虛空。
    花自謙握住她的手，兩人同時躍入。
    通道裏沒有風，也沒有光，隻有腳下那一絲微弱的牽引感，像是順著一根看不見的線往下墜。途中，幾道紅影從側方掠過，貼著絲道邊緣遊走，像是商場試衣間裏飄出來的舊夢。
    “陰桃花局的人。”蘇曼曼低聲道，“他們在監聽因果頻率。”
    “聽就聽。”花自謙冷笑，甩手從袖中抽出一截蜀錦，猛地拋出，“老子給他們點熱鬧。”
    錦緞在空中炸開，化作數十條絲線，精準纏住那幾道紅影。他指尖一勾，金蛇纏絲手發力，直接將那些窺探的魂影擰成一團，摔進旁側的虛空中。
    “清了。”他拍拍手，“下次記得裝個防偷窺軟件。”
    蘇曼曼翻了個白眼“你能不能正經點？這可是生死通道。”
    “我一直很正經。”他握緊她的手，“比如我現在就想說，你穿黑絲的樣子，真他媽帥。”
    她耳尖一紅，沒接話，隻加快了腳步。
    片刻後，腳下一實，兩人落在一間昏暗的工作室內。窗外夜色濃重，霓虹燈照進來，打在牆上那幅朱砂畫的並蒂蓮上，紅得刺眼。
    “回來了。”蘇曼曼鬆了口氣，扶著桌沿站穩。
    花自謙迅速掃視一圈——窗簾貼著符紙，門縫底下壓著一線銀粉，天花板角落掛著銅鈴，輕輕晃著。
    “繡衣使者的聽風陣。”他低聲，“四角布控，觸之即響。”
    “你有辦法？”
    “有。”他從乾坤袖裏摸出一枚銅錢，上麵刻著“天衣無縫”四個小字，“祖傳的障眼法，專治各種監控。”
    他將銅錢往空中一拋，手指一掐訣，銅錢瞬間化作千百枚虛影，灑落整個房間。每一枚都精準壓住符紙一角，形成短暫的靜默窗口。
    “快。”他說，“三十秒內必須開鎖。”
    蘇曼曼立刻盤膝坐下，右手食指一劃，血珠滾落。她沿著設計稿背麵的隱線描畫——那是她每件作品都藏著的《璿璣圖》回文軌跡。血線蜿蜒而行，最終匯入並蒂蓮圖案中心。
    哢噠。
    地板一塊磚自動移開，露出暗格。裏麵靜靜躺著一隻青瓷小匣，灰白粉末盛在其中，正是三年前從敦煌地窟帶出的隕石砂。
    花自謙伸手去拿，指尖剛觸到匣身，忽然頓住。
    “怎麽？”蘇曼曼察覺不對。
    “這匣子……溫度不對。”他皺眉，“太暖了。”
    正常隕石砂極寒，碰血即凝，可這匣子摸上去竟有體溫。
    他小心翼翼掀開一角，粉末表麵似乎有細微波動，像是被人動過手腳。
    “有人提前來過。”他沉聲，“或者，根本就沒離開。”
    蘇曼曼臉色微變“不可能，暗格隻有我的血能開。”
    “但粉末可以被替換。”花自謙合上匣蓋，迅速收進乾坤袖，“不管是不是真的，先帶走再說。”
    就在這時，窗外一道影子掠過，速度快得不像活人。緊接著，走廊盡頭傳來規律的腳步聲，不急不緩，像是巡邏，又像是故意放慢節奏。
    “來了。”蘇曼曼壓低聲音。
    花自謙迅速將最後一枚銅錢釘在門框上方，又從袖中抽出一段紅線，繞著房間畫了個圈，末端係在自己手腕上。
    “天衣無縫訣·靜帷。”他低聲念咒，整間工作室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一瞬，連灰塵都停在半空。
    門外的腳步聲靠近，停在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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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手緩緩轉動。
    花自謙屏息，右手已搭在點妝筆上，左手悄悄握住蘇曼曼的手腕。兩人掌心相貼，並蒂蓮的微光在皮膚下流轉，無聲護體。
    門開了條縫。
    一隻戴著白手套的手伸了進來，指尖夾著一張黃符。
    花自謙眼神一冷，筆尖微動，正要出手——
    那隻手卻突然停住，緩緩收回。
    門外的人輕笑一聲，聲音嬌媚“果然是你，花少爺。隔著三道牆，我都聞到你袖子裏那股蜀錦味兒了。”
    蘇曼曼瞳孔一縮“白蓮兒？！”
    “別緊張。”門外的女人語氣輕鬆，“我隻是來看看，你們拿走的……是不是真貨。”
    她說完，腳步聲漸遠，仿佛從未出現過。
    花自謙沒動，直到那氣息徹底消失，才緩緩吐出一口氣。
    “她在詐我們。”蘇曼曼低聲說。
    “不一定。”他搖頭，“她可能真不知道真假。但這說明一件事——她不敢進來。”
    “因為她怕你。”蘇曼曼看著他，“怕你心口那三根針，也怕你敢為我拚命。”
    花自謙笑了笑，沒說話，隻是把青瓷小匣往懷裏揣了揣。
    “走吧。”他說，“回去把這玩意兒塞進星盤，看它到底認不認主。”
    蘇曼曼剛起身，忽然眉頭一皺，左腿黑絲猛地一縮，像是被什麽東西咬了一口。
    她低頭看去，封印紋路中央，一點暗紅正在緩慢擴散，像滴進水裏的墨汁。
    “不好。”她聲音發緊，“粉末有問題——它帶了她的念。”
    花自謙立刻反應過來“她換了真砂，留了蠱種。”
    他一把扯開衣領，露出心口金針，“還能撐住嗎？”
    蘇曼曼咬牙點頭“暫時壓得住，但不能再拖了。”
    “那就別拖。”他拉起她，“回去，一錘定音。”
    他抬手一揮，乾坤袖展開，寒綢鋪地，準備再次開啟黑絲通道。
    蘇曼曼深吸一口氣，指尖再次劃破，鮮血滴落在黑絲上。
    光道成型，兩人踏上。
    就在他們即將躍入的瞬間，那青瓷小匣突然震動起來，蓋子彈開一道縫，一縷暗紅霧氣緩緩溢出，順著花自謙的手臂往上爬。
    他察覺異樣，猛地甩手，可那霧氣已貼上皮膚，像活物般鑽入毛孔。
    蘇曼曼驚呼“別讓它進心口！”
    花自謙抬手就要用點妝筆破邪，可筆尖剛動，手臂卻僵住了。
    他的眼睛開始發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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