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書聿一直盯著看，目不轉睛的，瞳孔很黑。
    “文件我看過了，確實跟泰諾製藥提供的數據不太一樣。”
    聞言，江頌宜有些意外的看向他一眼。
    裴書聿也不動聲色的回視，他的下巴微微抬起，好像在故意吊胃口。
    ——想知道我的抉擇啊？
    此刻，男人真的很像盯住獵物的獅子，威風凜凜。
    內斂，矜傲。
    看起來平靜，又帶有耐人尋味的冷肅。
    江頌宜被這反應搞得有點暈，她耐不住性子問：“那裴醫生有要合作的意向嗎？”
    裴書聿好整以暇地反問：“如果不答應呢？”
    “我……”
    江頌宜被噎得說不上來話。
    “你還會跟小時候一樣，又哭又鬧嗎？”
    “……”
    裴書聿很輕的笑了聲，嗓音又低又沉：“煩人精，你那小把戲隻是對你哥管用。”
    言外之意，對他不管用的。
    可現在江頌宜都二十多了，還怎麽又哭又鬧的？
    但她也知道自己在裴書聿麵前沒什麽分量，不過是已故朋友的妹妹。
    “那你能不能看在我哥的麵子上，好好考慮一下？”
    裴書聿看一眼不遠處，挑著音說：“你哪個哥？”
    “就……”
    江頌宜還沒來得及說什麽，肩膀上就突然多了一件外套。
    緊接著頭頂傳來陸雲錚的聲音：“在外麵穿這麽薄，不冷嗎？”
    江頌宜順手抓住了西裝，說：“還好，不太冷。”
    “裴醫生，好久不見。”陸雲錚笑著打招呼，“沒想到今晚你也過來了。”
    裴書聿淡聲道：“收到了邀請函就過來看看，說不定能拍到喜歡的藏品帶回家，就當是給慈善貢獻自己的微薄力量了。”
    拍賣會快要開始，江頌宜跟著陸雲錚走向了前排的位置。
    裴書聿找了個後麵不起眼的位置坐下。
    看到江頌宜肩膀上披著陸雲錚的外套，李靜雯的眼神明顯沉了一下。
    雖然心裏不悅，但她還是笑著說：“頌宜，快過來坐，今晚看到什麽喜歡的，都可以拍下來，有你哥在呢。”
    聽得出來，她這話是要把兩人往正常兄妹關係上引導。
    讓江頌宜正要脫掉外套的手頓住，她似是故意作對一樣裹緊衣服。
    “沒關係的，花我爸的錢也是一樣。”
    拍賣會進行的很順利，最後的來賓捐贈藏品拍賣環節有了小波折。
    更準確的說，是江頌宜捐贈的一枚羊脂玉印章。
    上麵有她親自篆刻的“青雲直上”四個字。
    四周勾勒了簡單的卷雲紋。
    這塊羊脂玉是江頌宜在之前拍賣會上拍到的，後來閑來無事就自己動手雕刻了。
    手法生疏，仔細看的的話還有一點小瑕疵。
    拿來玩玩兒還可以，沒什麽收藏價值的。
    “1107號起拍價50萬！”
    “52萬！”
    “54萬！”
    ……
    剛開始大家競價都比較保守。
    不知怎麽的，旁邊的陸雲錚突然舉牌：“80萬！”
    在場的各位一看是陸總出價，都沒敢跟。
    “好，80萬一次！”
    正在拍賣師要一錘定音的時候，後麵突然傳來輕懶的聲音。
    “100萬！”
    如果沒有聽錯的話，應該是裴書聿的聲音。
    —— —— ——
    緊接著，又有人喊：“110萬！”
    陸雲錚舉牌：“130萬！”
    “150萬！”
    後來就變成了陸雲錚和裴書聿的輪番競價。
    兩人一前一後的隔著一段距離，似乎也能讓空氣中碰撞出火花。
    當喊價到200萬的時候，江頌宜慌了。
    畢竟那塊羊脂玉當時拍下來也不過三十多萬，現在已經溢價太多了。
    江頌宜伸手拽了下陸雲錚的襯衣，湊近了小聲說：“哥，你要是喜歡我再給你刻，今天就算了吧。”
    最主要的是不能惹到裴書聿了，還指望著他能答應合作呢。
    覺察到動靜，李靜雯先轉頭看過來，她的眼神警戒意味明顯。
    江頌宜對著她微微一笑，鬆開手。
    “好，我答應你。”
    陸雲錚說著，抬起手掌心落在江頌宜頭頂，動作輕柔的壓了一下。
    “好，220萬三次……220萬，恭喜這位先生。”
    隨著拍賣師敲下拍賣槌，裴書聿以220萬的高價得到了那枚不起眼的印章。
    眾人都紛紛回頭看是哪位大冤種人傻錢多。
    不過，裴書聿很低調，戴了黑色棒球帽，帽簷壓的很低，隻能看得到線條分明的下頜線。
    拍賣會結束，是答謝晚宴。
    有太太前來跟李靜雯打招呼：“江太太，今天的拍賣會很成功，祝賀你啊。”
    “謝謝。”李靜雯笑著應聲，“我也隻是盡了一份微薄的力量，未來頌暖慈善基金會的發展還是要靠大家助力。”
    這說話很有藝術，明裏暗裏都把自己當成是了基金會的負責人。
    看得出來，李靜雯很在乎她在頌暖慈善基金會的執行董事職位，畢竟可以讓她以正當理由出現在大眾麵前，盡情享受眾人羨慕的目光。
    江頌宜坐在旁邊，安靜喝茶。
    “今天遇見了，剛好可以介紹一下。江太太，這位是我女兒。”那位太太拍了下旁邊年輕女子的手臂，說，“清然，趕緊喊阿姨啊。”
    那女生乖巧道：“阿姨好，我是宋清然。”
    “你好，看來長相是隨你了你媽媽啊，很漂亮。”李靜雯指了指旁邊，“這位是我兒子，陸雲錚。”
    陸雲錚禮貌性點點頭：“你好。”
    這樣的場合，這樣的相識方式，江頌宜清楚知道意味著什麽。
    隻是覺得此刻自己坐在這裏有點多餘。
    江頌宜低著頭看手機，無意識用刀叉戳著盤子裏的牛排。
    不一會兒，她麵前的盤子被端走，取而代之的是已經切成小塊的牛排。
    陸雲錚微微湊近了，溫聲道：“好好吃飯。”
    江頌宜不自覺地往旁邊躲了下：“……哦，謝謝。”
    喜歡嚼舌根的人都看著呢，理應避嫌的。
    她躲避的動作微乎其微，還是讓陸雲錚有些不悅的微微蹙眉，但也沒說什麽。
    晚宴，江頌宜心不在焉，無意間抬頭看到裴書聿起身離開的背影，她沒怎麽多想就要起身跟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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