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頌宜跟著上了電梯。
    心裏有點慶幸，還好裴書聿身邊站著別的女人，大家應該不會懷疑她和裴醫生之間的關係了。
    與此同時，江頌宜又感覺胸口堵著一絲半縷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還沒怎麽嘬出味兒，電梯運行到一樓。
    還有人要去負一樓，就主動側到電梯一邊。
    裴書聿淡啞聲音開口：“不好意思。”
    他帶著旁邊的女人走出電梯，江頌宜她們跟在後麵。
    看著兩人越走越遠，麥麥忍不住歎氣：“原來裴醫生有女人了啊，還那麽好看，我的夢碎了。”
    “你這小腦瓜裏都在想什麽？”周漾拍了下她的頭發，輕聲說，“都三十出頭的男人了，身邊會沒有女人？真當他禁欲啊。”
    江頌宜安靜聽著，到了餐廳外麵，她抬眼看過去，視線裏的那人剛好轉身。
    四目相對的瞬間，江頌宜一怔。
    司機恭敬幫忙打開車門，裴書聿好似隻是隨意一瞥，很快便斂回視線，躬身坐進車裏。
    之後的三四天裏，兩人沒見麵，也沒任何電話信息聯係。
    華泰醫院，一台腫瘤手術結束。
    走出手術室，看到裴書聿手腕上戴著的護腕，魏知夏關心問：“裴醫生，你的手腕不是好了，怎麽還戴著？”
    “沒什麽。”裴書聿輕笑，“釣魚用的。”
    魏知夏聽不懂，提議說：“醫院附近新開了一家……”
    話沒說完，一個人影突然衝到跟前，跪在地上，雙手緊拽住裴書聿的白大褂，聲淚俱下的求他救救自己的女兒。
    魏知夏認得出來，這人是上星期細胞瘤患者的母親。
    手術很成功，可病理科檢測出來腫瘤是惡性的，已經有了部分器官轉移。
    很無奈。
    或許命運早在一開始就注定了。
    縱然醫生再怎麽努力，也都無力回天。
    “裴醫生，求求你，救救我女兒！孩子她現在太遭罪了。”這位母親絕望的大聲哭喊，“她才十六歲，這麽小，還有很多事情都沒來得及做，求求你救救她！我給您磕頭了！”
    歇斯底裏的聲音，惹得走廊裏的人都紛紛看過來。
    也撕扯著每一位感同身受的人。
    裴書聿微微蹙眉，俯身伸手扶她：“孩子還在病房，你別這樣，先聽我說。”
    “我知道，裴醫生，我都聽你說。”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她哭著站起身，“女兒今天下午又昏迷了，不是說手術很成功嗎？怎麽會這樣？裴醫生，您一定要救救她啊！”
    剛剛結束了一台四個多小時的手術，裴書聿才剛從高度集中的精神狀態中放鬆一點，都還沒來得及換衣服。
    “你先冷靜一下，我們可以去會議室聊聊。別情緒太激動，也別崩潰，得堅持住，孩子還需要有你在身邊。”
    聽了裴書聿的話，對方稍稍平靜下來，跟著去了會議室。
    管床醫生大概介紹了患者現在的情況之後，所有人都無聲沉默下來，表情凝重。
    除了患者的母親。
    她的眼神絕望又迫切，似乎還摻雜著害怕。
    “裴醫生，求求你告訴我，我女兒是不是還會好起來？她昨天明明還跟我說話了，怎麽會突然惡化？”
    —— —— ——
    裴書聿讓其他人離開，留下魏知夏醫生。
    不待聽到他的回答，患者的母親像是預知到了什麽，忍不住痛哭起來。
    魏知夏坐在旁邊，輕拍她的肩膀，遞紙巾過去幫忙擦眼淚。
    過了五六分鍾，家屬的情緒明顯平靜下來。
    裴書聿才緩緩開口說：“孩子還躺在床上跟病魔作鬥爭，可能明天會醒過來，也可能後天，這些我們無法預測。但你是孩子的媽媽，應該要比她更堅強才行，得撐住，不能倒下。”
    患者的母親紅著眼睛連連點頭，又有點繃不住想哭。
    “放心，隻要還有一線希望，醫院都不會放棄的。”裴書聿繼續說，“明天看情況，我們可以再安排一次會診。”
    聽著，患者的母親情緒激動：“謝謝裴醫生，真的很感謝您！”
    像是看到了希望。
    緊接著，裴書聿就戳穿道：“之前也講過，以現有的醫療水平來說，手術很成功。但，惡性腫瘤是誰都無能為力的，你要有心理準備。”
    患者母親的表情一下子僵住。
    裴書聿直直看著她，聲音溫沉：“你是媽媽，是她唯一的倚仗。她現在很痛苦，別讓她被你的絕望情緒影響到她。隻有看到你好好的，她才會更安心一些，知道嗎？”
    良久之後，對方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待會議室門關上的一瞬間，裴書聿重重歎了口氣。
    魏知夏忍不住說：“裴醫生，你還是這麽理性，說話一點也不委婉，我都害怕她又突然情緒崩潰。”
    “注定沒有可能的事情，還是不要抱有希望了。”裴書聿站起身，平靜道，“反複的希望與失望，痛苦是會加倍的。不如一刀下去，慢慢接受現實，可以好好的告別，不留遺憾。”
    江頌宜這兩天也忙，為了保證藏區醫援順利進行，需要做足準備工作。
    晚上九點多，她下了出租車，正往小區門口走的時候，不遠處的黑色轎車“嘀”了一聲。
    江頌宜轉過頭，看到裴知聿站在車子旁邊，表情平靜。
    不對，眼神好像有點落寞？
    江頌宜走過去：“裴醫生，你怎麽在這裏？”
    裴書聿簡單回答兩個字：“等你。”
    “手腕不舒服？”
    “沒。”
    江頌宜搞不懂了。
    抬頭看一眼小區樓棟裏亮著的燈光，裴書聿說：“我還沒給你送喬遷禮物，想要什麽？”
    根本沒想過這個，江頌宜怔了一下，笑道：“不用麻煩，那天也沒邀請你，而且家裏什麽都不缺。”
    “為什麽不邀請我？”不理會她的客套，裴書聿轉過頭，目光專注，“你喜歡什麽，我都可以送。”
    雖然他說話的神態和語氣很坦誠，又直接，但措辭確實有點曖昧了。
    聽得江頌宜更懵圈了。
    大晚上的，跑到別人家小區門口就是為了說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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