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沉浸在喪子之痛裏，還喝了酒，意識不清醒，男人自顧自的說：“反正，就是你騙了我……說什麽是神經外科的專家醫生，現在看來狗屁都不是。”
    “你們看似是在做公益做善事，其實都是昧著良心賺錢的，想讓自己有個好名聲。”
    “你騙了我，也騙了我兒子。我的孩子太可憐了，走的時候還不到二十歲。”
    之前，江頌宜跟醫院打交道的次數不多，而且很討厭這種地方。
    在新聞上見過的醫鬧，今天算是第一次碰見了。
    連裴書聿這樣優秀的醫生都難逃一劫，著實是有點寒心了。
    對麵男人的眼神讓江頌宜很不舒服，而且這樣被堵在門診大樓門口挺恐怖的。
    心裏雖有同情，可現在更多的是反感，江頌宜上前一步與裴書站齊，說：“麻煩你趕緊離開，保安一會兒就過來了。”
    “我沒有兒子了，怎麽辦？”那男人眼神惡狠狠的，歲數不大就滿頭白發讓他看上去有點可憐，“你們這些醫生太沒有良心了，我是出於信任才把兒子交給你們的，但並沒有醫好。”
    “才一年不到就沒了，我兒子好可憐，你們都是庸醫。”
    說著，他還顫顫巍巍的從口袋裏掏出了什麽，好像是一張火化證。
    男人拿著走近了要給看，江頌宜下意識的伸手想要推開。
    但裴書聿以更快速度擋在了她麵前。
    “江頌宜，站我後麵。”
    江頌宜抬起頭，看到裴書聿安撫又帶有慍色的眼神。
    無奈，她往後麵挪動了一點。
    裴書聿抬手招呼了一下門口的保安，讓他們過來處理。
    隨後，他對那位家屬說：“這位家長，我希望你能冷靜一下。病人的離開，作為醫生我也很遺憾，但去年手術前就已經給您說了，惡性腫瘤本就有很大程度的不確定性，就算切除的很幹淨，也不能保證術後不會複發。”
    裴書聿的手機響了，他拿在手裏看一眼，又繼續說：“作為孩子的爸爸，您今天直接找到醫院來，我能理解。但還是那句話，有什麽想說的，就等清醒之後去醫院，我們坐下來聊……”
    本來看著男人已經情緒平靜了，可能保安越走越近，讓他心裏緊張。
    他繼續走上前，嘴裏念叨著：“不是的，是你們騙我……”
    就快要靠近的時候，江頌宜條件反射的伸手擋在了裴書聿身前。
    當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為時已晚。
    江頌宜被醉酒男子狠狠推了一下，身子踉蹌著差點摔倒。
    右手腕重重磕在了旁邊的垃圾桶上。
    裴書聿急了，抬腳就踢了男子一下，他搖晃著後退兩步坐在地上。
    確實有點疼了，江頌宜沒忍住悶哼了一聲。
    裴書聿臉色變得難看至極，捉住她的手腕細看：“撞到了？很疼？”
    江頌宜低低“嗯”了一聲：“有點。”
    剛好保安過來，隨便三兩下就把醉酒男子給製服了。
    —— ——
    裴書聿冷著臉說了“報警”之後，就拉著江頌宜疾步往門診大樓裏走去。
    之前也見過裴醫生生氣的樣子。
    不過，這樣徹底沉著臉是頭一回。
    站在電梯裏，江頌宜掙了掙胳膊：“你不用這樣拉著，我……”
    裴書聿垂眸看她，問：“是不是很疼？”
    “還好。”江頌宜卷長的睫毛顫了下，“就是撞上的時候有點疼。”
    裴書聿輕嗤：“小騙子。”
    被拉著往骨科診室的方向走，醫生檢查之後，說沒什麽大礙。
    但裴書聿並不放心，執意要再拍片確認一下。
    默了幾秒，江頌宜說：“裴醫生，我真沒事兒。”
    “閉嘴。”裴書聿沉著臉，一字一頓道，“你現在沒有別的選擇。”
    知道他可能有點不太高興，江頌宜就沒再說什麽，乖乖拍片做檢查。
    好在結果跟骨科醫生之前所說的一致，隻是有點輕微軟組織挫傷。
    仔細看過片子之後，裴書聿心裏鬆了一口氣。
    他帶著江頌宜去外麵的藥店買護腕。
    兩個人一前一後手腕受傷，還真是巧了。
    坐在醫院外麵的長椅上，裴書聿低頭忙幫帶護腕，問：“為什麽要擋在我前麵？”
    “沒什麽。”江頌宜說，“可能就是瞬間的反應。”
    “下次有類似的情況發生，你不要擋在我前麵了。”
    “為什麽？”
    “你擋在前麵隻會讓我更慌。”裴書聿抬眸什麽看著，“下次不準了。”
    沒說一句謝謝也就算了，怎麽還莫名其妙指責？
    此刻，江頌宜的強勁兒也上來了，她搖搖頭：“是你剛好沒有看到啊，我就下意識擋了一下。再說，裴醫生的手多珍貴呢，還要救死扶傷呢。”
    話音落下，很長時間裏，兩人都沒再說什麽。
    幫忙給戴好了護腕，裴書聿用指腹輕輕摩挲著江頌宜手腕內側，他低沉出聲：“江頌宜，最後一個機會你用掉了。”
    江頌宜聽不懂：“什麽？”
    “上次我說過了。”裴書聿神情很淡的凝著她，目光深沉又灼熱，“如果再有第三次，我指不定會做什麽。”
    這話太曖昧了。
    江頌宜的指尖顫了顫，不僅手腕若有似無的酥癢，心尖好像也被輕輕撓了一下。
    她有些不自在的抽出了手腕，輕鬆笑著說：“裴醫生，你別嚇唬我。這次我可沒對你動手動腳，完全是清清白白的，你別強詞奪理。”
    裴書聿皺起眉頭，嚴肅而冷淡：“是嗎？”
    沒等江頌宜開口，他又說：“可你在危險的時候擋在了我前麵，要比前兩次的行為還要大膽。我當真了，可以給這種行為賦予任何意義。說我的雙手矜貴，那你呢？覺得你受傷，我心裏就會好受一點？”
    裴醫生的威嚴與氣場太盛，沉著臉質問的樣子讓人膽怯。
    裴書聿曖昧的說：“如果對我沒別的意思，就不要隨便撩撥。”
    什麽撩撥？
    之前兩次意識不清也就算了，可今天明明不是的。
    江頌宜無辜：“我沒有，今天隻是下意識……”
    “不管，反正在我這裏就算撩撥。”裴書聿靜而深的目光直直看進江頌宜的眸子裏，認真發問，“頌宜，要不要跟我談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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