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域的風裹挾著鐵腥味掠過山道。秦羽用破布裹住破碎的靈珠，懷中弟弟的體溫比尋常修士低上幾分，後頸朱砂痣雖已淡去，卻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銀藍——那是溯時鏡碎片殘留的力量。
    “前方就是萬劍塚入口。”暗衛統領蕭戰勒住韁繩，玄鐵刀指向雲霧繚繞的山口，“三日前接到密報，血煞宗‘三陰使者’已潛入塚內，試圖喚醒初代劍主的劍魂。”
    話音未落，山道兩側突現數十道黑影。秦羽揮劍劈開襲來的袖箭，看見刺客袖口繡著丹鼎宗的丹火紋，卻在脖頸處露出血煞宗的蝕骨咒印——果然如青璃所言，五大宗門已被滲透成篩子。
    “哥，左邊！”弟弟突然睜眼，指尖掐出秦家劍訣。一道青光自他掌心射出，竟將三枚袖箭釘在同一棵鬆樹上，箭杆震顫間露出尾端的“淩”字印記——那是淩虛宗的獨門暗器。
    “連淩虛宗也...”秦羽皺眉，問心劍在手中嗡鳴，劍身上父親的劍意突然流轉，竟在虛空中勾勒出一條隱秘路徑。他攙扶著弟弟躍下馬車，順著劍意指引鑽進密道，蕭戰則率領暗衛斷後，鐵蹄聲漸漸被風雪吞沒。
    密道盡頭是座古老的石門，門楣上“劍骨成塚”四字已被青苔覆蓋。弟弟指尖撫過門縫，突然有鐵鏽般的血跡滲出，在石麵上畫出秦家祖紋。石門轟然開啟的刹那，千百道劍意撲麵而來，秦羽感覺識海劇痛，竟看見無數劍魂在黑暗中睜開眼睛。
    “小心！”熟悉的女聲從上方傳來。一道白影如驚鴻掠至，長鞭卷住兩人閃退。秦羽抬頭，看見來人穿著與青璃同款的灰衣，左眼角朱砂痣卻是淚滴形狀，腰間懸掛的第四枚靈珠正發出溫潤的白光。
    “你是...青璃的妹妹？”他握緊劍柄，卻見對方甩出的鞭梢纏著半朵秦花銀飾，正是青璃生前最愛之物。
    “青瑤，青璃的孿生妹妹。”女子摘下麵紗，露出與青璃如出一轍的麵容，“十年前家族將我們分開培養，她入血煞宗，我守萬劍塚。這靈珠...是她臨終前托暗衛傳來的。”
    她掌心攤開，青璃的麵紗殘片上多了新的血字：“靈珠即血脈，雙生為天璣。”弟弟突然踉蹌著按住石門，體內殘留的靈珠碎片與門內劍魂產生共鳴，整座山塚開始震動，萬千劍影從牆壁中浮現，組成巨大的星圖。
    “跟我來！”青瑤甩鞭擊碎擋路的劍牆，“初代宗主的劍塚在最深處，但最近總有黑影冒充秦家後人，試圖喚醒劍魂...”
    話未說完，三道黑霧突然從頭頂落下。秦羽看清來者麵容時瞳孔驟縮——正是丹鼎宗掌爐長老、淩虛宗大弟子，甚至...本該死去的青冥！他們的胸口都嵌著煞魂珠，眼中跳動著與血煞宗主相同的幽藍鬼火。
    “小雜種，真以為能逃出輪回？”掌爐長老抬手，丹鼎宗的十八座丹爐虛影在身後浮現，“你母親就在劍塚深處，不過她懷裏抱著的，可是我血煞宗初代宗主的頭骨！”
    暴怒讓秦羽的靈珠碎片發燙。他揮劍斬向丹爐虛影，卻見青瑤突然將第四枚靈珠按在弟弟眉心，三顆殘珠同時亮起，竟在虛空中拚出完整的“天璣搖光”雙星圖。萬千劍魂齊聲長吟，如潮水般卷向血霧刺客。
    “逆命劍訣，第二層——星隕！”秦羽暴喝著揮劍，青色劍芒中夾雜著無數劍魂虛影，竟將掌爐長老的元嬰震出體外。但就在此時，弟弟突然噴出黑血，瞳孔中閃“他被劍魂反噬了！”青瑤甩出銀針封穴，“萬劍塚的劍魂隻認純血秦家血脈，可他體內既有你的血脈，又有前世殘魂...”
    秦羽咬牙抱起弟弟衝進內塚。眼前的景象讓他呼吸停滯——冰晶棺槨中躺著的母親栩栩如生，左手握著第五枚靈珠，右手竟握著一枚刻滿咒文的頭骨。棺槨周圍插著七柄斷劍，正是秦家曆代宗主的佩劍，劍柄處鑲嵌的靈珠殘片與他懷中的碎片一一呼應。
    “羽兒...”母親的聲音突然從冰晶中傳來，靈珠在她掌心泛起微光，“當年你父親用雙子血脈封印溯時鏡，卻不知初代血煞宗主的殘魂早已附在鏡中。我藏在這裏，就是為了用靈珠鎮住這顆頭骨...”
    地麵突然裂開，黑霧中升起巨大的劍魂虛影，正是血煞宗初代宗主的模樣。他張開巨掌抓向母親的棺槨，秦羽看見弟弟眼中的金光與虛影重疊，竟不由自主地舉起問心劍，劍尖指向母親的咽喉。
    “不！”青瑤揮鞭纏住秦羽手腕，卻見他額間浮現與初代宗主相同的咒印。弟弟在昏迷中呢喃：“輪回...必須延續...”
    千鈞一發之際，山塚外傳來震天的馬蹄聲。蕭戰渾身是血地撞開石門，身後跟著的竟是本該死去的青璃——不，是她的靈識附身在暗衛的玄鐵劍上，劍身上還沾著極北之地的冰雪。
    “用靈珠共鳴喚醒初代秦家劍主！”青璃的聲音從劍中傳出，“當年他與血煞宗主同歸於盡，劍魂就藏在第七柄斷劍裏...”
    秦羽猛然轉頭，看見第七柄斷劍上刻著“秦無咎”三字，正是族譜中失蹤的初代宗主。他將五枚靈珠碎片嵌入劍柄，刹那間，所有斷劍同時飛起，在母親棺槨上方組成北鬥七星陣。初代宗主的劍魂虛影與血煞宗主的黑影撞在一起，爆發出毀天滅地的劍意。
    “羽兒，帶著靈珠去極北冰淵，”母親的冰晶開始碎裂，“你姑姑鎮守的‘歸墟’裏，藏著最後兩枚靈珠。記住，靈珠不是武器，是...秦家血脈的枷鎖...”
    她的聲音被劍意風暴吞沒。秦羽抓起弟弟和青瑤衝向石門，回頭看見母親的身影與初代宗主的劍魂融合，化作一道青光射向天際。山塚在身後轟然倒塌，蕭戰用身體擋住崩塌的巨石，臨終前將暗衛令牌塞進秦羽手中：“北域...有叛徒...”
    風雪中，青瑤展開青璃留下的地圖，極北冰淵的位置赫然畫著與秦家祖紋相同的標記。弟弟在昏迷中握住秦羽的手，掌心有新的血字浮現：“冰淵之下，溯時鏡殘片與初代靈珠共鳴，那裏...是一切的起點。”
    秦羽望向漫天劍雨，問心劍突然變得無比輕盈。他知道，下一站的極北之旅，不僅要集齊靈珠，更要解開秦家過與初代宗主相同的冷冽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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