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裹著屍臭味漫過演武場，陸青崖握劍的手背浮現青鱗。昨夜從暗道歸來後，驚蟄劍的龍紋裏就多了些銀絲，此刻正隨著擂台上飄落的紙錢簌簌顫動。對麵黑袍人袖口繡著的黃泉引渡人圖騰，與三天前藏書閣魔宮暗樁的金蟬紋形成陰陽雙魚。
    "西洲屍鬼門，請賜教。"黑袍人拋出的招魂幡插進青石板，幡麵滲出墨綠色屍液。陸青崖忽然嗅到熟悉的腥甜——正是蘇璃昨日在藥廬分析的西洲屍毒樣本。他餘光瞥見觀戰席上執法長老的食指正在膝頭敲擊，節奏與招魂幡搖晃的頻率完全一致。
    第一道喪鍾在幡頂銅鈴響起時，驚蟄劍自主出鞘橫擋。三枚透骨釘釘在劍脊，釘尾纏著的頭發絲竟是冰蠶絲材質。陸青崖瞳孔驟縮，這分明是蘇璃束發用的天蛛冰絲！黑袍人掀開兜帽，腐爛半邊的臉孔掛著詭異微笑，另半張臉赫然是昨日被囚禁的魔宮暗樁。
    "陸師兄小心！"
    觀戰席傳來蘇璃的驚呼，她手中的藥杵突然炸開，飛出九隻金蟬撲向招魂幡。陸青崖的混沌靈氣自發運轉，昨夜在潮生村遺址見過的青銅鎖鏈虛影纏住驚蟄劍。劍鋒掠過幡麵時，他看見自己倒影裏浮現青帝佩劍的輪廓。
    屍毒凝成的鬼手抓向咽喉，陸青崖不退反進。殘月劍式劃出的弧光突然染上銀邊，劍氣掃過之處，擂台青石板上顯露出與潮生村祭壇相同的星砂紋路。黑袍人腐爛的半邊臉突然脫落，露出裏麵密密麻麻的噬魂蠱蟲，每隻蠱蟲背上都刻著縮小版的金蟬紋。
    "破妄！"
    陸青崖割破指尖將血抹過龍瞳，驚蟄劍刺入蠱蟲群的刹那，他看見蠱蟲複眼裏映出的景象——執法堂地牢深處，三具被抽幹精血的弟子屍體正浸泡在忘川河水裏，屍身額頭的控魂符與擂台地麵星砂遙相呼應。
    黑袍人突然撕開胸襟，腐爛的胸腔內嵌著半塊青銅鏡。鏡麵映出陸青崖身後虛空，八十年前盲眼婆婆封印血玉的場景正在重演。驚蟄劍發出龍吟，劍靈顯化的五爪金龍虛影撞向銅鏡，鏡中卻伸出纏滿鎖靈咒的青銅手臂抓住龍角。
    "就是現在！"
    蘇璃將藥杵殘片擲向擂台。沾染她眉心血跡的殘片觸及青銅手臂，昨夜在潭底見過的《神農本草》獻祭圖突然鋪滿天空。陸青崖福至心靈地逆轉混沌靈氣，驚蟄劍上的銀絲如活物般鑽入青銅手臂——正是太虛劍氣在吞噬封印。
    黑袍人發出非人慘叫，胸腔銅鏡轟然炸裂。飛濺的鏡片中，陸青崖看見自己嬰兒時期被刺入銀簪的畫麵，隻是持簪人的臉變成了蘇璃。他心神巨震之際，擂台地麵星砂突然化作腐骨毒液，三百六十道劍光自毒液中升起，正是《太虛古經》第二層記載的"黃泉劍獄"。
    觀戰席傳來執法長老的冷笑："私練魔功，當誅！"
    斬魔令化作血色劍光劈下，蘇璃突然躍上擂台。她後頸的潮汐陣圖完全顯現，藥靈之氣凝成的青鸞虛影撞向劍光。兩者相撞的瞬間，陸青崖看清青鸞羽翼上的紋路與龍墟海圖的經緯線完全重合。
    "開！"
    陸青崖將驚蟄劍插入陣眼，昨夜吸收的太虛劍氣順著星砂紋路蔓延。擂台轟然塌陷，露出下方縱橫交錯的青銅管道——正是藏書閣密室棺陣的延伸。管道中流淌的腐骨毒液裏，漂浮著與執法長老袖口相同的金蟬紋玉簡。
    黑袍人殘軀突然爆炸，屍塊中飛出九隻青銅棺槨。每具棺蓋都刻著潮生村血祭陣變式圖，棺中伸出的鎖鏈纏向蘇璃後頸陣圖。陸青崖的龍瞳突然刺痛，看見鎖鏈末端連接著深海中的青銅巨門，門縫裏滲出與龍墟秘鑰同源的氣息。
    "歸墟為引！"
    陸青崖割破手腕，混沌精血灑在驚蟄劍上。劍身龍紋脫離劍體，化作五爪金龍吞下九具棺槨。龍腹透出的青光中，三百枚玉簡拚成完整的潮汐陣圖——正是蘇璃後頸陣圖的放大版。陣圖中心浮現的虛影，赫然是青帝佩劍刺入昊天青銅門的場景。
    執法長老的怒吼化作音波震碎玉簡，陸青崖卻已抓住最關鍵的那枚。玉簡上縮小版的驚蟄劍紋正在融化，露出底下西洲屍鬼門與玄天宗往來的密文。蘇璃突然噴出帶金粉的血，藥靈聖體的氣息引動擂台廢墟下的青銅管道，管壁滲出昨夜在潭底見過的星砂。
    "帶她走！"
    天邊飛來劍光劈開結界，來人身著四海商會服飾，袖口卻繡著潮生村特有的鮫鱗紋。陸青崖抱起昏迷的蘇璃躍上飛劍，身後追擊的腐骨毒液凝成魔宮少主虛影。虛影折扇揮動間，他們昨夜在暗道見過的青銅手臂再次破空抓來。
    驚蟄劍突然脫手刺入虛空，劍尖點在青銅手臂腕部的鎖靈咒節點。陸青崖福至心靈地並指成劍，殘月劍式融合太虛劍氣，斬出的弧光竟與青帝封印血玉的手法如出一轍。破碎的青銅手中，半枚龍墟秘鑰閃著微光落入四海商會來人掌心。
    "潮生村遺孤不止你一個。"來人掀開兜帽，耳後鮫鱗胎記與蘇璃頸後陣圖產生共鳴。他拋來的玉瓶裏，三粒用腐骨毒煉製的九轉清心丹正在吞吐星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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