鯨骨鍾聲在海麵蕩開第七道漣漪時，護山迷霧突然沸騰如血。陸青崖劍尖挑著的鎖魂丹尚未收回，就看見本該乳白的霧氣泛起暗紅。蘇璃腕間七星草突然瘋長，藤蔓纏繞住三人腳踝往岸上拖拽："霧裏有東西在吞靈氣！"
    葉紅綃割破掌心將天魔血灑向濃霧，血珠觸及霧氣的刹那爆出淒厲哀嚎。翻湧的霧牆中浮現數百張人臉，最前排的赫然是三日前失蹤的丹堂弟子——他們緊閉雙目，額間豎瞳卻詭異地轉動著。
    "退後！"陸青崖揮劍斬斷纏上蘇璃腳踝的霧絲，驚蟄劍吞噬的混沌劍氣竟在霧中凝成實體。劍氣所過之處，霧牆裂開縫隙，露出後方景象：本該矗立著宗門山門的崖壁上，此刻爬滿暗金色脈絡，每道紋路都生著與執法堂徽記相同的複眼。
    蘇璃突然按住心口咳出帶星紋的血，丹紋順著脖頸爬上臉頰："這些霧在模仿我的藥靈回路..."她扯開衣襟，露出心口蔓延的裂紋，裂縫中流轉的霧氣竟與護山迷霧同源。
    葉紅綃甩出天魔血凝成的長鞭纏住崖壁凸起："八十年前潮生村被血祭時，我在西洲見過這種霧。"鞭梢觸及暗金脈絡的瞬間，整座山崖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嘯，"是黃泉裂隙的伴生霧，專吞生魂！"
    陸青崖懷中血玉突然發燙，繈褓縫隙滲出青光。霧氣觸碰到光芒的刹那，眾人聽見迷霧深處傳來鎖鏈斷裂聲。三道黑影破霧而出，落地時濺起腥臭血水——正是失蹤的執法堂弟子，他們額間豎瞳已完全睜開，瞳孔裏映著青銅柱虛影。
    "砍豎瞳！"蘇璃彈出的鎖魂丹在空中炸成金粉，丹紋結成困陣，"他們的神識被替換成陣眼了！"
    驚蟄劍青鸞紋路驟然亮起，陸青崖旋身斬出三道殘月劍氣。劍光沒入豎瞳的瞬間，整片迷霧劇烈震顫，爆開的眼球裏噴出青銅碎屑。葉紅綃突然悶哼一聲，手中長鞭不受控製地刺向蘇璃後心："霧在控製我的血！"
    陸青崖左手並指劃破右腕，血箭精準擊中長鞭。蘊含混沌靈氣的血液與天魔血交融，竟在霧中燒出通道。蘇璃趁機將三枚丹藥拍入地麵，丹紋暴漲成神農鼎虛影："進藥鼎！我有辦法逆轉..."
    鼎身尚未完全凝實，迷霧中突然伸出數百隻霧手。每隻手掌心都生著豎瞳，瞳孔射出暗金光束。葉紅綃的天魔血屏障瞬間千瘡百孔，陸青崖揮劍格擋時，驚蟄劍突然發出渴求的嗡鳴。
    "它在吞噬光束！"蘇璃白發纏住鼎耳維持陣法，丹紋順著鼎身蔓延，"青崖，讓劍靈吃個夠！"
    陸青崖福至心靈地鬆手，驚蟄劍化作青鸞衝入霧手群。每吞噬一道光束，劍身就多出一道暗金紋路。當第九十九隻霧手炸成血雨時，整片迷霧突然收縮成球體，露出後方山門——原本雕著獬豸的石碑，此刻布滿與潮生村血祭陣相同的符咒。
    "不是吞噬..."蘇璃指尖撫過碑文，藥靈之氣在符咒上灼出青煙，"他們在用迷霧給血祭陣充能！"她突然撕開左袖，露出蔓延到肘部的丹紋，"看這個！"
    丹紋組成的星圖中央，赫然是縮小版的護山迷霧。葉紅綃用染血匕首劃開星圖邊緣，暗金色膿血湧出："迷霧核心有東西在操控陣法，我的天魔血感應到...是活物。"
    血玉繈褓突然自主展開，裹住從碑文滲出的黑血。混沌劍氣暴漲的瞬間，整座山門轟然崩塌，露出下方深不見底的裂隙。陸青崖劍尖挑起一塊碎石，石屑剝落後顯露的青銅殘片上，刻著與昊天虛影袖口相同的星紋。
    "下麵交給我。"葉紅綃割破十指，天魔血凝成蛛網狀探入裂隙，"當年屍傀宗用血蛛絲探索幽冥...咦？"她突然拽緊血絲，"四百丈處有青銅柱，柱頂鑲著你的劍影！"
    蘇璃將三枚丹藥按進陸青崖掌心："含住清心丹，握緊鎖魂丹，最後一枚..."她將丹紋蔓延到頸側的丹藥塞進他衣襟，"如果看見我的臉出現在迷霧裏，立刻捏碎它。"
    墜入裂隙的刹那，驚蟄劍突然發出歡鳴。陸青崖借著劍光看見岩壁上密密麻麻的劍痕——與他當年在思過崖所見的枯枝劍痕一模一樣。劍氣自發運轉間，他福至心靈地揮出一劍，岩壁應聲剝落，露出後方密室。
    三具青銅棺槨呈品字形擺放，棺蓋上的星圖與血玉繈褓完美契合。當陸青崖劍尖觸及中央棺槨時，整間密室突然翻轉，將他拋入浩瀚星海。對麵站著三個自己：一人持青帝佩劍，一人握昊天玉玨，第三人懷中抱著血玉繈褓。
    "選吧。"三重聲音在星海回蕩，"劍魄、天規、混沌。"
    驚蟄劍突然脫手刺入星海，劍氣攪碎三道虛影。陸青崖接住墜落的血玉繈褓時，聽見青帝的歎息："果然是你的選擇..."
    現實中的裂隙突然塌陷，陸青崖抱著半塊青銅殘片跌出迷霧。葉紅綃的天魔血蛛絲正死死纏住蘇璃腰肢——藥靈聖體已半霧化，丹紋在眉心凝成豎瞳。
    "捏碎丹藥！"陸青崖嘶吼著劈開纏住蘇璃的霧手。
    丹丸破碎的瞬間，蘇璃體內爆出清光，霧氣凝聚的豎瞳炸成血雨。整片護山迷霧如退潮般收縮，在原先山門位置凝成血色豎瞳。瞳孔中央嵌著的，正是驚蟄劍的倒影。
    "原來如此..."蘇璃虛弱地倚著斷碑，"他們在用你的劍魄溫養黃泉裂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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