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薪盡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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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雨如絲,紛紛揚揚地灑落在炊煙之中,仿佛一張細密的劍網。葉紅綃靜靜地站在雨中,她的指尖輕輕撫過驚蟄劍身,感受著那上麵的雨痕,仿佛能觸摸到歲月的痕跡。
不遠處,小滿正蹲在重新砌好的灶台前,將一根根枯枝投入火中。他開心地說道:“陸叔公說這截木頭能燒三百年呢!”話音未落,火焰猛然騰起,熊熊燃燒起來。就在這一瞬間,枯枝的紋理間竟然浮現出了思過崖的劍痕走勢,如同隱藏在火焰中的秘密被瞬間揭示。
“小心火候。”蘇璃的聲音從蒸汽中傳來,她的殘影漸漸凝實。隻見她手中的丹火如同一團燃燒的火焰,將即將暴走的劍靈緊緊包裹其中。然而,就在這時,鍋中的魚湯突然發生了異變,原本滾燙的魚湯竟然瞬間凝成了冰棱,晶瑩剔透,映照出海底青銅碑上新增的刻痕。
這些刻痕,正是小滿昨日教孩童們寫下的生辰。
海底深處,傳來一陣鎖鏈崩斷的轟鳴聲,仿佛整個世界都在為之顫抖。驚蟄劍像是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吸引,自動掙脫了葉紅綃的手,如同一道閃電般飛向雨幕。
葉紅綃見狀,急忙追了上去。當她追到海灘時,眼前的景象讓她驚愕不已。整片海域竟然正在倒懸,海浪如同一座座山峰般聳立起來,而在那浪峰處,竟然浮現出了青帝殘軀的虛影。
更令人震驚的是,那三百道炊煙鎖鏈在這一刻竟然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猛然扯斷一般,發出清脆的斷裂聲響。伴隨著這聲音,原本緊密相連的鎖鏈瞬間化為無數細小的碎片,如點點星輝般在空中四散飛舞。
這些星輝仿佛擁有生命一般,在空中盤旋片刻後,便如同被吸引一般,紛紛融入了漫天的雨滴之中。雨滴與星輝相互交融,使得整個場景變得如夢似幻,仿佛置身於一個神秘的仙境之中。
"紅綃,時辰到了。"陸青崖的聲音在雨聲中響起,雖然聲音不大,但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
就在他的話音落下的瞬間,那原本堅硬如鐵的鹽化沙灘突然像是失去了支撐一般,開始迅速軟化。隨著沙灘的軟化,原本被埋藏在地下的血玉繈褓陣列也逐漸顯露出來。
這些血玉繈褓看上去都十分古老,上麵布滿了歲月的痕跡。每個繈褓都伸出一隻青銅手臂,手掌心向上,仿佛托著什麽珍貴的物品。仔細一看,原來每個手掌心中都托著一個正在鹽化的村民魂魄。
就在這時,小滿赤腳狂奔而來。她的腕間戴著一隻銀鐲,此刻那銀鐲突然像是承受不住某種力量一般,猛然炸裂開來,化作無數銀星碎屑,在空中飛舞。
"葉姑姑,用我的血寫碑文!"小滿的聲音在雨中回蕩,帶著一絲決絕和堅定。
說罷,小滿毫不猶豫地撕開了自己的衣袖,露出了手臂上那道潮汐劍痕。令人驚訝的是,那道劍痕在這一刻竟然像是被激活了一般,突然暴長,沿著小滿的手臂蔓延開來。
隨著劍痕的暴長,小滿的手臂上開始滲出鎏金血液。這些血液在空中迅速匯聚,仿佛受到某種力量的牽引,在空中拚出了一幅殘缺的歸墟輿圖。
葉紅綃揮劍劈開雨幕,劍氣穿透輿圖中央的星位。海底十二座青銅碑應聲移位,碑文上的塗鴉躍入現實,化作三百孩童在海灘奔跑嬉戲。他們的腳印在濕沙上拚出青帝臨終的手訣,每個指節都嵌著血玉碎片。
"原來這才是真正的潮汐劍陣..."葉紅綃的巫瞳映出雙重景象。現世中奔跑的孩童們突然靜止,八十年前的自己正從他們瞳孔中爬出,手中驚蟄殘劍與現世的劍鋒完美重合。
青帝殘軀發出震天怒吼,混沌劍氣震碎雨幕。小滿突然躍至浪尖,心口的霧靈丹綻放青光:"葉姑姑,炊煙要斷了!"孩童的身軀開始鹽化,鎏金沙粒順著驚蟄劍身流淌。
蘇璃的殘魂在此刻徹底燃燒:"紅綃,煉劍為炊!"丹火裹住劍鋒的刹那,海底升起十二座灶台虛影。每座灶膛都燃燒著村民的生辰八字,炊煙凝成新的鎖鏈纏住青帝殘軀。
"師尊,您輸了。"陸青崖的白發虛影從灶火中踏出。他手中枯枝串著烤焦的劍魚,魚骨拚成完整的潮汐年輪,"潮生村的煙火,終究比您的輪回更長久。"
驚蟄劍發出清越龍吟,劍柄處的龍紋吐出最後一道混沌劍氣。葉紅綃福至心靈地旋身揮劍,劍氣穿透三百道炊煙鎖鏈,在青帝殘軀心口刻下小滿的生辰八字。
當鎏金血液從刻痕中湧出時,整片海域的雨滴突然靜止。重建的潮生村屋舍同時洞開門窗,每戶灶台都飛出一枚血玉繈褓。繈褓在空中拚成巨大的昊天鏡,鏡麵映出的卻是人間煙火。
"該熄火了。"小滿的殘魂輕笑著消散。孩童最後的沙粒融入驚蟄劍柄,龍紋瞳孔中浮現出真正的潮汐劍意——那是以三百世人間煙火淬煉出的,足以斬斷輪回的一劍。
海底劍淵徹底崩塌的轟鳴中,葉紅綃看見八十年前的自己從繈褓中站起。嬰兒掌心托著的不是昊天碎片,而是半枚溫熱的霧靈丹。盲眼婆婆編織的漁網在此刻顯現真容,網眼間閃爍的皆是新生的晨露。
當最後一縷炊煙散入雲層時,陸青崖的虛影正在垂釣處鹽化。他手中的魚竿寸寸斷裂,魚線卻纏住了驚蟄劍柄:"小師妹,下次熬湯記得少放鹽..."
細雨忽然變得溫柔,新栽的龍涎稻在風中舒展葉片。小滿的聲音從稻穗間傳來,孩童正在教同齡人刻寫新的潮汐圖。葉紅綃收劍歸鞘時,驚覺劍柄的龍紋不知何時已化作炊煙模樣,與遠處漁村的晚霞融為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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