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嬰啼劍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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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風裹挾著鹹腥的氣息,如洶湧的海浪一般掠過晾衣繩。那股味道刺激著葉紅綃的鼻腔,她不禁微微皺眉。然而,她的注意力卻完全被懷中的繈褓所吸引。
    葉紅綃的指尖輕柔地觸碰著繈褓的邊緣,仿佛生怕驚醒裏麵沉睡的嬰孩。然而,就在她的指尖剛剛觸及繈褓的瞬間,懷中的嬰孩突然發出了一聲響亮的啼哭。
    這哭聲如同驚雷一般,在寂靜的海邊回蕩。葉紅綃被這突如其來的哭聲嚇了一跳,她低頭看去,隻見嬰孩的淚珠如珍珠般滾落,然而,令人驚訝的是,這些淚珠竟然在落地的瞬間凝結成了一麵微縮的昊天鏡。
    鏡子的表麵光滑如鏡,映照出了阿阮正在補網的身影。葉紅綃的目光落在阿阮的脖頸處,那裏有一道尚未愈合的劍痕,猙獰而可怖。
    "這娃娃的尿布要浸過龍涎稻汁才行。"小滿的殘魂從驚蟄劍柄中滲出,化作點點螢火,圍繞著繈褓飛舞。他的聲音在葉紅綃的耳邊響起,帶著一絲焦急,"陸叔公說過,青帝畏水……"
    然而,小滿的話還未說完,嬰孩突然伸出小手,緊緊地攥住了葉紅綃垂落的發絲。那發絲如同絲線一般,被嬰孩緊緊地握在手中。
    就在發梢觸及嬰孩掌心的一刹那,葉紅綃的腦海中突然響起了一陣淒厲的慘叫聲。那是八十年前海祭時的聲音,仿佛是從地獄深處傳來的一般,在她的識海中驟然炸響。
    葉紅綃的身體猛地一顫,她踉蹌著向後退去,撞翻了晾曬的魚幹。那些魚幹紛紛散落一地,銀白的鱗片在沙地上閃爍著微弱的光芒,仿佛在拚湊著某種神秘的圖案。
    "當心因果反噬!"阿阮的驚呼聲傳來,她手中的梭子如同閃電一般破空而來,直直地朝著繈褓飛去。然而,就在梭子即將觸及繈褓的瞬間,它卻像是遇到了什麽強大的阻力一般,寸寸鹽化,最終化為了一堆白色的粉末。
    葉紅綃的瞳孔猛地收縮,她的眼中泛起了一片久違的星海。她凝視著懷中的繈褓,聲音顫抖地說道:"師姐,你懷裏抱著的……不是嬰孩……"嬰孩咯咯笑著伸出藕節般的手臂,指尖輕點劍鋒。龍紋中的蘇璃殘影突然尖叫:"紅綃放手!他在篡改劍靈記憶!"
    海底深處,突然傳來一陣沉悶的轟鳴聲,仿佛是青銅碑在承受著巨大的壓力而終於崩裂開來。緊接著,十二道炊煙鎖鏈如蛟龍出海般破浪而出,帶著淩厲的氣勢直衝向海麵。
    葉紅綃見狀,急忙旋身避讓。然而,就在她轉身的瞬間,繈褓中突然伸出一隻青銅手臂,那手臂的掌心之中,竟然緊握著一根枯枝。
    這根枯枝,葉紅綃再熟悉不過,它正是當年陸青崖刻劍所用的那根枯枝。
    “師尊……陛下?”阿阮突然雙膝跪地,她的脖頸處,那道劍痕竟開始滲出鎏金血液。那血液仿佛有著生命一般,在沙地上遊走,須臾之間,便化成了一篇文字。
    葉紅綃定睛一看,那赫然是青帝手書的《潮生劍訣》殘篇。
    嬰孩的啼哭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聲蒼老而又無奈的歎息:“紅綃,你當真以為,僅憑這些就能困住本座嗎?”
    話音未落,繈褓突然炸裂開來,化作漫天的血玉碎片,每一片都如同鏡子一般,映照出潮生村覆滅時的慘狀。
    葉紅綃見狀,連忙揮劍格擋。然而,當她的劍氣觸及到那些碎片的瞬間,整片海灘突然像是失去了支撐一般,猛然塌陷下去。
    地縫中,伸出了整整三百雙青銅手臂,每一隻手掌之上,都托著一個啼哭不止的嬰兒。
    小滿的殘魂在劍鳴中嘶喊:“葉姑姑,快砍那株龍涎稻!”
    葉紅綃心頭一震,她來不及多想,手中長劍順勢一揮,直直地劈向了那片稻田。
    隻聽得一聲脆響,稻穗間飛出的並不是米粒,而是一顆顆被煉化成種子的霧靈丹。丹藥觸及青銅手臂的瞬間,所有嬰兒突然融合,化作三丈高的青帝虛影。祂心口嵌著的驚蟄劍鞘,正源源不斷汲取潮汐劍氣。
    好徒兒,且看為師這一招……”青帝虛影雙手並指如劍,氣勢如虹,竟然與葉紅綃平日裏教孩童練劍時的起手式一般無二。
    刹那間,劍氣如狂風驟雨般席卷而來,所過之處,曬鹽場的鹽堆紛紛被掀翻,鹽粒漫天飛舞。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阿阮突然拋出一張漁網,口中高喊:“罩住天靈!網眼有陸先生刻的禁製!”
    漁網如同一道閃電,直直地朝著青帝虛影飛去。就在漁網觸及青帝虛影的瞬間,每個繩結都迸發出混沌火花,仿佛這張漁網蘊含著無盡的力量。
    而在漁網的籠罩之下,青帝虛影的胸口處突然有一道人影跌落而出,仔細一看,竟然是一個嬰孩的本體。這嬰孩的額頭正中央,赫然刻著一道潮汐劍痕,與葉紅綃手中的潮汐劍一模一樣。
    葉紅綃見狀,毫不猶豫地咬破自己的指尖,將一滴巫血滴在嬰兒的後背上。巫血迅速滲入嬰兒的皮膚,形成一道逆轉符咒。
    就在此時,海底突然傳來一陣巨大的轟鳴聲,仿佛有什麽龐然大物正在蘇醒。緊接著,一口巨大的青銅棺槨緩緩從海底升起,棺蓋內側竟然浮現出盲眼婆婆編織漁網的畫麵。
    小滿的殘魂見狀,連忙卷起一股龍涎稻汁,如同一股綠色的洪流,直直地潑向青銅棺槨,口中高喊:“葉姑姑,送他入輪回井!”
    葉紅綃不敢有絲毫耽擱,抱起嬰兒,迅速將其放入青銅棺槨之中。然而,當她將嬰兒放入棺中時,卻突然瞥見棺底竟然刻著自己的生辰八字。
    就在這時,青帝的狂笑聲如同驚雷一般在海麵上炸響,震得浪峰都碎裂開來:“你以為你斬的是本座?哈哈哈哈,不過是你自己的……”
    劍鳴吞沒了餘音。驚蟄劍貫穿青銅棺的刹那,朝陽恰好躍出海麵。阿阮脖頸劍痕悄然愈合,彎腰抱起不再啼哭的嬰兒:"紅綃姑娘,該給這孩子起名了。"
    潮水漫過沙灘上的血玉碎片,映出三百道嶄新的炊煙。葉紅綃撫過嬰兒掌心與劍柄如出一轍的紋路,聽見海底傳來枯枝抽芽的輕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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