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金蟬蛻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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炊煙在暮色中凝成劍穗形狀,葉紅綃指尖輕觸嬰兒腕間的鎏金絲線。阿阮懷中的孩子突然咯咯笑著抓住她的手指,掌心金蟬紋碰觸的刹那,灶台裏的餘燼突然複燃,映出青銅碑上正在消退的字跡。
“這孩子咬斷了劍穗!”阿阮滿臉驚愕,急忙伸手去掰嬰兒的小手,想要把那半截劍穗從他嘴裏取出來。然而,當她碰到嬰兒的手時,卻驚訝地發現那絲線竟然已經融進了金蟬的紋路之中,仿佛它們原本就是一體的。
阿阮的心中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她抬頭看向師姐,隻見師姐的臉色也變得十分凝重。就在這時,一陣沉悶的響聲從海底傳來,仿佛是有什麽巨大的物體在搖晃著鎖鏈。阿阮和師姐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恐懼。
緊接著,那十二座青銅碑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推動著,突然開始傾斜。阿阮和師姐連忙抱住嬰兒,生怕他會被碑石砸到。就在碑石傾斜的瞬間,碑文上的“驚蟄”二字突然滲出了一滴滴晶瑩的露珠。
這些露珠順著碑石流淌而下,當它們墜落到地麵時,竟然奇跡般地凝成了陸青崖的虛影。陸青崖的身影有些模糊,但他的聲音卻清晰地傳入了阿阮的耳中:“小師妹,金蟬振翅時……”
然而,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聲突如其來的蒼老歎息打斷了。這聲歎息仿佛來自地獄一般,讓人毛骨悚然。阿阮驚恐地看向懷中的嬰兒,隻見他的身體突然開始發生變化。
金蟬的紋路從嬰兒的手腕處迅速蔓延開來,眨眼間就覆蓋了他的全身。與此同時,嬰兒的身軀也在阿阮的懷中迅速幹癟下去,就像是被抽走了生命力一般。轉瞬間,原本可愛的嬰兒竟然變成了一個三尺高的金蟬蛹殼。
蛹殼的表麵布滿了細密的裂縫,透過這些裂縫,可以看到裏麵隱隱約約有什麽東西在蠕動。突然,蛹殼的裂縫處伸出了一隻青銅色的手臂,那手臂的指尖正捏著被咬斷的那截劍穗。
驚蟄劍像是被什麽東西吸引,突然自動出鞘,如閃電一般直刺向蛹殼。然而,就在劍尖即將觸及蛹殼的一刹那,一股混沌霧氣如幽靈般纏繞上來,將劍身緊緊纏住。
葉紅綃見狀,急忙催動巫瞳,想要看穿這詭異的霧氣。當她的目光穿透霧氣時,竟然看到了霧氣的本源——那竟然是炊煙與護山迷霧的融合體!
就在這時,蘇璃的殘音在霧氣中輕輕笑了起來:“紅綃,用龍涎稻!”
葉紅綃聞言,目光轉向曬鹽場邊緣的稻穗。隻見那些稻穗突然無風自動,穀粒像暴雨一般激射而出,直直地射向蛹殼。
每一粒穀米在觸及青銅手臂時,都像是被點燃了一般,炸開一團霧靈丹的清香。而那原本閃耀著金蟬紋路的青銅手臂,在這丹霧的侵蝕下,逐漸變得暗淡無光。
阿阮趁機咬破指尖,以鮮血在蛹殼上畫出一道漁網紋。她喃喃自語道:“盲眼婆婆教過我,收網要趁漲潮時……”
就在阿阮話音未落之際,蛹殼突然劇烈地顫抖起來,仿佛裏麵有什麽東西正在拚命掙紮。緊接著,一陣憤怒的咆哮從蛹殼內部傳出:“爾等豈知……”
然而,那青帝的怒吼尚未說完,隻見原本靜靜躺在灶台餘燼中的枯枝劍突然飛起,如同一道綠色的閃電,直直地刺穿了蛹殼上的裂縫。
與此同時,一陣嬰兒的啼哭與劍鳴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種奇異的共鳴。這共鳴如同驚濤駭浪一般,瞬間將那堅硬的青銅手臂震成了無數的齏粉。
小滿的殘魂順著那道綠色的嫩芽,如同一股清泉一般注入了蛹殼之中。隻聽她的聲音在蛹殼內響起:“葉姑姑,給我新的生辰!”
葉紅綃心頭一震,仿佛明白了什麽。她福至心靈地揮劍割破自己的手腕,巫血如同一股紅色的細流,在虛空之中寫下了今日的日期。血字觸及蛹殼的刹那,三百口鐵鍋虛影從海底升起,每口鍋裏都煮著褪下的金蟬殼。
“原來如此……”葉紅綃喃喃自語道,她的指尖輕輕撫過枯枝劍上的露珠,那晶瑩的水滴仿佛一麵鏡子,映出了終極的真相。
青帝竟然將重生的契機巧妙地藏在了金蟬蛻殼的天道規律之中,而陸青崖卻早已洞察到了這一點,並用枯枝劍截斷了輪回的鏈條。
當最後一片金蟬殼在鍋底慢慢融化時,一個粉嫩的嬰兒從蛹殼中跌落出來。他的肌膚如同羊脂白玉般光滑,新生的氣息讓人感到一種無法言喻的清新。
阿阮顫抖著雙手,小心翼翼地將孩子抱在懷中,她仔細檢查著孩子的身體,發現他的掌心躺著半粒未化的霧靈丹。
就在這時,海底的碑文突然發出一陣輕微的震動,然後徹底更新了。最新刻下的生辰泛著淡淡的炊煙狀的劍氣,仿佛在訴說著這個孩子的命運。
葉紅綃拾起那片空蟬殼,對著夕陽,殼的內壁上竟然浮現出了盲眼婆婆未完成的漁網。那漁網的線條清晰可見,最後那個網眼,正透著歸墟之眼的粼粼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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