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潮生永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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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風攜帶著濃鬱的桂花香,如輕紗般掠過那具青銅棺槨。葉紅綃靜靜地站在棺槨前,她的指尖輕柔地撫過棺蓋上的刻痕,仿佛能透過這古老的痕跡感受到歲月的沉澱。
    突然,驚蟄劍像是被某種力量喚醒一般,發出一陣嬰啼般的嗡鳴。這聲音在空曠的海風中顯得格外清脆,讓人不禁心生寒意。
    與此同時,蘇璃手中的銀針正懸停在婚書殘卷上方。那針尖凝聚的藥香,竟漸漸凝成了陸青崖少年時的虛影。虛影嘴唇輕動,發出細微的聲音:“師姐,這婚書背麵……”
    葉紅綃的劍尖微微一挑,那泛黃的紙頁便如蝴蝶般翻轉過來。刹那間,密密麻麻的潮汐圖展現在她眼前——那正是她及笄那年,陸青崖手把手教她繪製的歸墟漲落時辰。
    “原來那時你就在算計。”葉紅綃的聲音冰冷如霜,她的劍氣猛然爆發,將婚書震碎成無數紙屑。然而,這些紙屑卻並未如尋常般散落,而是化作點點螢火,如流星般沒入海底。
    螢火在黑暗的海水中劃出一道道金色的軌跡,最終照亮了歸墟之眼。就在這一瞬間,三百具青銅棺槨同時發出沉悶的聲響,棺蓋緩緩開啟。
    令人驚訝的是,每具棺內升起的並非屍骸,而是一個個用油紙包裹著的桂花糕。這些糕點顯然經曆了漫長的歲月,表麵已被侵蝕得有些開裂,但當它們裂開時,裏麵竟藏著一把把青銅鑰匙。
    蘇璃突然咳出淡金血沫,血珠墜地後,竟像有生命一般迅速凝聚成一個縮小版的潮生村。她的聲音有些虛弱,但還是強撐著說道:“師姐,這些鑰匙的齒痕……”
    陸青崖的聲音從驚蟄劍中飄出,較之前更添了幾分空靈:“是劍鞘紋路。”
    聽到這句話,葉紅綃的記憶如潮水般洶湧而來。她想起了自己七歲那年,因為貪玩,偷偷戴上師父的青銅冠,結果不小心將妝匣的鑰匙掉進了井裏。那時候她還小,急得直哭,生怕師父會責怪她。
    然而,僅僅過了三天,陸青崖就給她送來了一把新的鑰匙。當時她並沒有在意,隻是覺得這把新鑰匙和原來的那把有些相似。但現在回想起來,那把新鑰匙的齒痕,竟然與此刻漂浮在空中的青銅鑰匙完全一致!
    “你早就把劍鞘分解成了三百碎片……”葉紅綃的白發如同有生命一般,迅速纏住了那些青銅鑰匙,發梢泛起血玉般的光澤,“然後將它們藏在村民的命魂裏溫養?”
    就在這時,海底突然傳來一聲巨響,仿佛有什麽巨大的鎖鏈被掙斷了一般。緊接著,一股強大的黑霧衝天而起,那是昊天上帝殘存的神識!
    “癡兒!你以為這樣就能……”黑霧中傳出憤怒的咆哮聲。
    然而,還沒等昊天上帝的神識把話說完,蘇璃突然猛地撕開了自己的袖口,露出了裏麵的手臂。露出手臂內側的丹紋——那紋路竟與青銅棺槨的刻痕完美契合,"師兄用八十年教我煉製的,可不是尋常丹藥。"
    她掌心浮現的藥鼎虛影突然倒扣,鼎內原本翻湧著的各種珍稀草藥和靈物,此刻卻像是被一股神秘力量操控著一般,開始劇烈地翻滾起來。而當這些草藥和靈物逐漸沉澱下去後,令人驚訝的一幕出現了——鼎內翻湧的竟是八十年來潮生村的晨昏光影!
    葉紅綃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這一切。她看到每個清晨,陸青崖都會站在村口的礁石上,手中捧著那片血玉繈褓碎片,然後將其一點一點地碾碎成粉末,最後小心翼翼地撒入海水之中。
    就在這時,驚蟄劍突然發出了一陣奇怪的顫動,劍身原本堅硬的質地竟然開始軟化,仿佛失去了支撐一般。而那原本在劍身中流淌的混沌之氣,此刻卻像是有了生命一般,迅速地纏繞住了那團黑霧。
    葉紅綃的瞳孔猛地收縮,因為她在那團黑霧的核心處,竟然看到了一個驚人的真相——那黑霧的核心處,竟然鎖著的是青帝惡屍的心髒!而且,這顆心髒的每一根血管,都與潮生村的地脈緊密相連!
    "原來昊天才是惡屍……"葉紅綃喃喃自語道,她的聲音充滿了震驚和難以置信。突然,她手中的劍氣像是受到了什麽刺激一般,猛地轉向,直直地貫穿了她自己的心口。
    隨著她的心血噴湧而出,那三百把鑰匙瞬間被染成了鮮豔的紅色。"師兄當年剖出惡屍時,就把昊天神識封了進去?"葉紅綃的聲音顫抖著,她的心中充滿了痛苦和絕望。
    然而,就在這時,陸青崖的虛影卻突然從劍格處浮現了出來。他的臉上帶著一絲淡淡的微笑,伸出手指輕輕地點了點海麵,說道:"看倒影。"
    葉紅綃聞言,連忙看向驚蟄劍所映照出的海麵。然而,當她看清那倒影中的景象時,卻不由得愣住了——那倒影中所呈現的,並不是此刻的戰場,而是她七歲生辰那天的祠堂!
    在那搖曳的燭火下,供桌的下方,少年陸青崖正將那染血的繈褓碎片,悄悄地塞進了一隻龜甲之中,龜殼紋路與現在漂浮的青銅鑰匙齒痕如出一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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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潮生占卜術!"蘇璃的銀針突然刺入自己百會穴,"師姐,乾位三寸!"
    葉紅綃旋身劈向虛空,劍氣卻穿透時空擊中三十年前的龜甲。昊天上帝的慘叫聲中,歸墟之眼噴出滔天巨浪,浪尖托著完整的血玉繈褓——內裏包裹的竟是個熟睡的女嬰,眉心閃爍著青帝徽記。
    "這是我?"葉紅綃的驚蟄劍突然脫手,劍身纏繞的混沌之氣化作繈褓絲帶。
    "是青帝最後的仁慈。"陸青崖的虛影開始消散,"紅綃,該補完劍鞘了。"
    蘇璃的藥鼎突然炸裂,鼎內飛出三百道流光——正是這些年她煉製的九轉金丹。金丹環繞女嬰飛舞,每顆丹丸都映出潮生村某個清晨的景象。
    葉紅綃的白發突然瘋長,發絲纏住女嬰與驚蟄劍。海底升起十二道水龍卷,每道龍卷中心都浮現陸青崖不同年齡的虛影,齊聲吟誦古老的封印咒文。
    "師姐,子時三刻!"蘇璃的銀針引動月華,照亮女嬰心口的劍形胎記。
    葉紅綃福至心靈,驚蟄劍刺入胎記的刹那,歸墟各處響起捕魚號子。潮生村幻象再次浮現,七歲的她正把最後一塊桂花糕塞進祠堂瓦縫,糕體裂開露出微縮的星羅棋盤。
    海水突然靜止,昊天上帝最後的詛咒凝成冰晶:"青帝你不得..."
    "早該醒了。"葉紅綃的劍氣攪碎冰晶,女嬰睜開流淌鎏金的瞳孔。驚蟄劍徹底融入繈褓,劍鞘成型時發出的清鳴,恰似當年潮生村清晨的搖櫓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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