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青冥返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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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歸墟之眼的海水如同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著,在空中凝結成一個巨大的懸空漩渦。漩渦急速旋轉著,發出陣陣低沉的咆哮聲,仿佛是大海在怒吼。
    葉紅綃站在漩渦下方,她那一頭如雪的白發在狂風中肆意飛舞,與周圍的景象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她手中緊握著驚蟄劍,劍身閃爍著寒光,而劍尖上的星髓則映出了陸青崖消散前的最後一粒砂礫。
    隨著海底十二道青銅星軌的徹底崩碎,血玉繈褓的碎片如雪花般飄落。這些碎片在葉紅綃的掌心重新組合,每一片都滲出了三百年前的當歸藥香,那是她童年時最熟悉的味道。
    "師姐……劍鞘……"蘇璃殘魂凝成的丹紋在劍格處若隱若現,嫁衣的灰燼如薄紗般輕輕裹住了即將閉合的黑繭裂縫,仿佛是在保護著裏麵的某種珍貴之物。
    葉紅綃的指尖緩緩撫過繈褓上的紋路,突然間,她仿佛聽到了七歲時的潮聲。那是她與陸青崖在海邊玩耍時聽到的聲音,那時的他們無憂無慮,快樂無比。
    畫麵一轉,她看到了少年時期的陸青崖正跪在青帝隕落的地方,他的手中捧著一顆惡屍的瞳孔,裏麵的混沌正被他一點一點地封入血玉之中。
    "師兄,這就是你說的三屍歸一嗎?"葉紅綃的聲音在風中回蕩,她的劍氣如狂風般橫掃而過,瞬間斬斷了昊天法相探出的猩紅觸須。
    然而,令人驚訝的是,被斬斷的觸須竟然在空中凝集成了一頁婚書的殘頁。殘頁上的字跡在風中若隱若現,隱約間浮現出了藥王穀禁地的幻象。
    在幻象中,青年陸青崖正站在禁地的中央,他的胸口鮮血淋漓,顯然是剛剛剜心取血。他的手中緊握著一顆雪蓮子,小心翼翼地將其塞入了葉紅綃每日服用的藥囊夾層之中。
    海底珊瑚祭壇突然毫無征兆地從海底緩緩升起,仿佛是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托舉著一般。而在祭壇上方,一道枯枝劍痕如同閃電一般破空而至,攜帶著滄溟劍意,淩厲無比。
    隨著劍痕的逼近,陸青崖那砂礫般的餘音在劍鳴中回蕩:“紅綃,驚蟄缺的那式歸鞘訣,其實是你七歲那夜打翻的藥爐……”
    葉紅綃聽到這句話,心中猛地一震。她來不及多想,身形如鬼魅般迅速旋身,手中的長劍如蛟龍出海般直刺向祭壇的核心。
    然而,就在她的劍氣觸及祭壇核心的一刹那,時間仿佛突然凝固了。她驚愕地發現,七歲時的自己竟然出現在眼前,正在偷嚐那碗湯藥。
    就在這時,一個少年突然出現在她身旁,他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腕,輕聲說道:“這碗要加三錢蜂蜜。”
    葉紅綃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的少年,心中充滿了疑惑。而就在這時,爐底的暗格突然彈開,三枚渡厄針在琥珀色的蜜漿中沉浮,而那針尾刻著的微縮陣圖,竟然與此刻星軌殘痕完全契合。
    “原來從第一碗藥開始……”葉紅綃喃喃自語道,她終於明白了其中的緣由。
    她的白發如同銀蛇一般纏住了驚蟄的劍柄,而她體內的木係劍氣也在這一刻突然暴漲。蘇璃的殘魂化作一道流光,如流星般注入了劍鞘之中。
    “師姐,潮生石髓要沸了!”蘇璃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帶著一絲焦急和惶恐。
    葉紅綃聞言,猛地睜開雙眼,目光如炬地看向那沸騰的潮生石髓。隻見那原本平靜的石髓此刻如同一鍋被煮沸的開水一般,劇烈翻滾著,不時有氣泡破裂,濺起些許水花。
    而在這沸騰的石髓中央,那被黑色繭包裹著的昊天法相的本體,也在這股強大的力量衝擊下,開始劇烈顫抖起來。
    終於,隻聽得一聲巨響,那黑繭如同被撕裂的紙張一般,轟然炸裂開來。
    伴隨著黑繭的炸裂,一道耀眼的光芒驟然綻放,刺得人幾乎睜不開眼。待光芒稍稍收斂,眾人定睛看去,隻見那昊天法相的本體終於顯露了出來——竟然是一個放大了千萬倍的血玉繈褓!
    這血玉繈褓通體呈現出一種詭異的血紅色,上麵布滿了一道道深深的褶皺,而在每一道褶皺之中,都鑲嵌著各派長老的生辰血。
    就在這時,陸青崖最後的砂礫在颶風中聚成了一道虛影,他的聲音在這天地間回蕩:“青帝將惡屍封入繈褓時,就已經料到會有今日此劫……”
    葉紅綃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她緊握著手中的長劍,劍尖遙指蒼穹,口中輕喝一聲,歸墟之水頓時如同一股巨大的洪流一般倒卷而起,在空中匯聚成一道通天的劍柱。
    “所以師兄把自己煉成善屍,用三百年的時間來布局溫養這劍鞘?”葉紅綃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難以置信。
    那虛影微微一笑,抬手凝出一柄虛劍,起手式竟然是她自創的潮生十三劍。
    “不,你才是真正的鞘。”虛影輕聲說道,“那些藥從來都不是為了你,而是為了淬煉這具能夠承受混沌之力的軀體……”
    海底突然升起八十盞青銅命燈,燈芯燃著的雪蓮子迸發青光。蘇璃的丹紋在劍身遊走:"師姐,我的三焦經就是最後的藥引!"嫁衣灰燼裹住命燈陣,火光中浮現西洲戰場——青年陸青崖將霧靈丹按入心口,丹紋順著血管爬滿全身。
    驚蟄劍突然軟化,星髓與血玉交融成混沌劍氣。葉紅綃耳畔響起青帝的歎息,三百年前的滄溟劍意自枯枝裂痕噴薄而出。劍氣貫穿繈褓本體的刹那,她看見七歲的陸青崖正在祠堂刻碑,碑文竟是倒寫的婚書:
    今以潮汐為聘,驚鴻作禮,聘吾半身為鞘。若三界傾覆,當歸墟水竭,此約不渝——陸青崖絕筆
    昊天法相發出最後嘶吼,猩紅觸須盡數崩斷。護山迷霧自歸墟深處湧來,裹著霧靈丹殘影填補劍痕。葉紅綃握劍的手突然傳來灼痛——血玉繈褓的紋路正在她皮膚下重組三界法則。
    "紅綃,該喝藥了…"陸青崖虛影徹底消散前,彈指將半塊月餅射入劍柱。酥皮裂縫裏露出微縮祠堂:少年正在梁上係紅繩,繩結末端拴著包用蜜糖裹住的血玉渣。
    晨光染紅海域時,混沌劍氣凝成封印大陣。葉紅綃的白發垂落歸墟之眼,驚蟄劍柄上悄然生出霜色紋路——那是陸青崖消散前的最後痕跡。她撫過劍身新生的一道木紋裂痕,嗅到三百年前那碗湯藥的味道。
    海底星軌殘骸突然調轉方向,凝成白發身影端坐陣眼。潮聲掠過時,葉紅綃聽見七歲時的自己正在問:"師兄,藥為什麽是甜的?"
    風裏傳來少年帶笑的回答:"因為怕苦的小孩…當不好劍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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