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魔紋纏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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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金色的血珠,一滴,兩滴,三滴…如同凝固的星辰之淚,無聲地滴落在冰冷光滑的黑色陣圖上。
    每一滴落下,都發出“嗤”的輕響,並未被陣圖流淌的銀色光紋吞噬,反而如同擁有生命的墨點,暈染開來,散發出一種令人心悸的衰敗與深沉的悲傷。這悲傷並非針對任何人,更像是一種源自萬古洪荒、銘刻於道則本身的寂滅之殤。
    “陸青崖!”葉紅綃的聲音像是繃緊的弓弦,帶著無法理解的痛楚與憤怒,驚蟄劍尖因主人情緒的劇烈波動而嗡鳴震顫,直指那噴血後依舊挺直的青衫背影,“你也會痛?你也會流血?!你看看這倒懸的骨穀!看看這十萬同門的道骨!看看圓覺大師!這一切…這一切的源頭,難道不正是你嗎?!” 她手中的木芯靈光早已沒入大殿,此刻隻剩下空攥的拳頭,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那背影依舊沉默,隻有披散的長發因大殿門縫中泄露的詭異氣息而微微拂動,仿佛一座亙古的冰山。他噴出的青金之血,是屍解仙軀的本源精粹,每一滴的流逝,都意味著鎮壓之力的削弱。白骨大殿的門縫,在守護屏障劇烈波動下,又悄然擴大了一絲,那股混合著極致冰冷生機與滔天怨念的氣息,如同無形的觸手,更洶湧地探出,貪婪地汲取著倒懸骨穀中磅礴的生命精氣。
    蘇璃被那氣息掃過,渾身劇顫,如同墜入冰窟。頸間血玉紅光與胸前丹紋同時爆發出刺目的光芒,嬰孩時期被放入冰冷抽屜的記憶碎片,與此刻大殿深處傳來的、某種同源存在的強烈呼喚,在她識海中瘋狂碰撞、撕扯!她頭痛欲裂,幾乎站立不穩:“它在…叫我!那個抽屜裏的…它在叫我進去!” 恐懼與一種源自血脈深處的詭異吸引力交織,讓她臉色慘白如紙。
    “呃…嗬嗬…” 壓抑的痛苦嘶吼從圓覺喉嚨深處擠出。他單膝跪地,暗金與深紅的汙血不斷從胸前恐怖的貫穿傷口和四肢的破洞中湧出,滴落在陣圖上,同樣未被銀色光紋吞噬,反而如同汙濁的油漬,與不遠處那散發著寂滅之殤的青金血滴形成刺眼的對比。
    魔紋,那些瀕臨破碎、如同燒紅烙鐵般的暗紅紋路,在青金之血滴落的瞬間,仿佛嗅到了世間最誘人的餌食,驟然瘋狂蠕動起來!
    “嗡——!”
    圓覺周身殘存的魔紋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暗紅血光!不再是單純的魔氣,更摻雜了佛魔本源燃燒後的殘燼、被青絲劍氣洞穿的痛苦、以及此刻被那青金之血中蘊含的寂滅道韻所徹底點燃的、無邊無際的暴戾與貪婪!
    無數細密的、如同活物毒蛇般的暗紅魔紋,從他全身傷口處猛地竄出!它們無視空間距離,貪婪地、迅猛地撲向不遠處陣圖上那幾滴暈染開的青金色血珠!
    “不要!”蘇璃失聲驚呼,一種本能的恐懼讓她明白那青金之血的可怕。
    然而,晚了!
    “嗤啦——!”
    暗紅的魔紋如同跗骨之蛆,瞬間纏繞上青金色的血滴!寂滅的道韻與暴戾的魔性轟然碰撞!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隻有一種令人神魂凍結的、無聲的湮滅與…吞噬!
    青金色的血滴在暗紅魔紋的包裹下,如同冰雪般迅速消融、黯淡!而纏繞其上的魔紋,卻如同吸食了最頂級的補藥,暗紅的色澤瞬間變得深沉如凝固的血痂,表麵更是浮現出點點微弱卻冰冷的星芒!魔紋本身在吞噬了青金之血後,變得更加凝練、更加猙獰,如同獲得了某種本質上的蛻變與強化!一股遠比之前更加深沉、更加純粹的毀滅魔意,混合著青金之血中那寂滅萬物的道韻,從圓覺殘破的身軀中轟然爆發!
    “嗬…哈…哈哈…” 圓覺猛地抬起頭,發出一串破碎而癲狂的笑聲。他赤紅的雙瞳中,最後一絲掙紮的佛光徹底熄滅,如同燃盡的燈芯,隻剩下純粹的、冰寒刺骨的魔焰在瘋狂燃燒!那魔焰深處,甚至倒映著點點青金色的寂滅星芒!他臉上的痛苦扭曲被一種極致的冰冷與混亂的愉悅所取代,破碎的袈裟碎片在升騰的魔氣中獵獵作響。
    “佛…渡不了…” 他的聲音變得沙啞而扭曲,帶著金屬摩擦般的質感,每一個音節都仿佛蘊含著無盡的怨恨與毀滅的欲望,“魔…才是真諦!” 他緩緩地、以一種非人的僵硬姿態,從跪姿站了起來。胸口巨大的貫穿傷處,暗紅與青金交織的魔紋瘋狂蠕動、交織,竟開始強行彌合傷口,新生的“血肉”呈現出一種金屬與血肉混合的詭異質感,散發出不祥的魔光。
    葉紅綃瞳孔驟縮,驚蟄劍瞬間橫移,劍尖鎖定了氣息劇變的圓覺:“圓覺!守住心神!那是屍解仙的道殤之血,它在汙染你!” 她清晰地感覺到,此刻的圓覺散發出的氣息,比之前單純魔化時危險了十倍不止!那是一種融合了佛魔業力與寂滅道韻的、前所未有的恐怖魔物!
    “守住…心神?”圓覺緩緩轉動脖頸,發出“哢吧”的脆響,魔焰燃燒的赤瞳冰冷地掃過葉紅綃,最終定格在蘇璃身上,嘴角咧開一個充滿惡意的弧度,“不…是你們…該獻祭了!” 他猛地抬起那隻被魔紋徹底覆蓋、變得如同鬼爪般的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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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吼——!”
    並非人聲,而是億萬怨魂疊加的尖嘯!隨著他抬手的動作,纏繞在他身上、吸收了青金之血的暗紅魔紋,如同擁有生命的藤蔓,瞬間離體而出!無數道凝練如實質、閃爍著青金星芒的魔紋鎖鏈,撕裂空氣,帶著洞穿神魂、湮滅生機的恐怖威能,如同來自地獄的毒龍,朝著葉紅綃和蘇璃,鋪天蓋地攢射而來!速度之快,遠超之前的青絲劍氣!每一道鎖鏈尖端,都凝聚著一點寂滅的青金寒芒!
    這不再是守護,而是純粹的、被寂滅道韻強化後的殺戮魔念!
    “小心!”葉紅綃厲喝,驚蟄劍爆發出刺目的銀白雷光,劍氣如怒濤狂瀾,迎向那漫天魔紋鎖鏈!劍光與鎖鏈碰撞,爆發出刺耳的金屬交擊與能量湮滅的嘶鳴!葉紅綃隻覺一股冰冷、死寂、帶著磨滅萬物意誌的詭異力量順著劍身傳來,竟讓她心神震蕩,劍勢為之一滯!驚蟄劍光竟無法完全斬斷這些融合了寂滅道韻的魔紋鎖鏈!
    數道漏網的鎖鏈,如同毒蛇般繞過劍網,直撲後方的蘇璃!
    蘇璃臉色煞白,死亡的陰影瞬間籠罩。她下意識地雙手結印,藥靈聖血不要命地湧出,在身前形成一麵金紅色的光盾。
    “噗噗噗!”
    魔紋鎖鏈狠狠撞在光盾之上!蘊含著寂滅道韻的青金寒芒瞬間侵蝕、消融著聖血的生機!光盾劇烈波動,裂痕密布,蘇璃如遭重擊,悶哼一聲,嘴角溢血,光盾搖搖欲墜!
    “阿璃!”葉紅綃心急如焚,卻被更多的魔紋鎖鏈死死纏住,一時無法脫身。
    圓覺看著蘇璃勉力支撐的樣子,魔瞳中的殘忍快意更盛,他喉嚨裏發出嗬嗬的怪笑,那隻鬼爪般的右手緩緩握緊!纏繞蘇璃光盾的幾道魔紋鎖鏈瞬間繃直,青金寒芒大盛,就要一舉洞穿!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哇——!!!”
    一聲尖銳到刺破靈魂的嬰兒啼哭,猛地從那開啟一線的白骨大殿深處炸響!
    這哭聲並非實體聲波,而是一種直接作用於神魂本源的衝擊!蘊含著無盡的怨毒、冰冷、以及對生命的極致渴望與…貪婪!
    啼哭聲爆發的瞬間!
    整個倒懸骨穀,連同腳下的巨大黑色陣圖,如同被投入巨石的鏡麵,猛地劇烈震蕩起來!
    哢嚓!哢嚓!哢嚓!
    令人牙酸的碎裂聲從四麵八方響起!那些由晶瑩道骨壘砌而成的倒懸藥王穀景象——亭台樓閣,小橋流水,藥圃丹房——其上流轉的淡金色生命紋路瞬間黯淡、崩斷!無數溫潤如玉的骨骼表麵,驟然爬滿了蛛網般的黑色裂痕!磅礴的生命精氣如同開閘的洪水,瘋狂地、不受控製地朝著白骨大殿開啟的門縫倒灌而去!仿佛那裏有一個吞噬一切生機的無底黑洞!
    一直靜坐如山、全力鎮壓大殿的青衫背影,在這股突如其來的、源自內部的恐怖吸力衝擊下,猛地向前一傾!他披散的長發根根倒豎,爆發出比之前更加刺目的青光,腳下的陣圖銀色光紋如同沸騰的岩漿,瘋狂湧向大殿,試圖穩固封印!但他周身的磅礴生機,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大殿瘋狂抽走!守護與吞噬的力量在他身上形成了慘烈的拉鋸!
    “轟隆——!”
    一塊巨大的、布滿裂痕的殿角白骨,從倒懸的骨穀上方轟然墜落,砸在距離蘇璃不遠處的黑石陣圖上,瞬間化為齏粉!緊接著,是第二塊,第三塊…整個由十萬道骨構築的倒懸世界,開始了崩潰!
    空間的崩塌,開始了!
    “不好!這片空間要塌了!”葉紅綃一劍蕩開幾道魔紋鎖鏈,看著四周不斷崩落的白骨碎片和瘋狂倒灌的生命精氣,臉色劇變。大殿內那胎身的啼哭,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蘇璃在嬰兒啼哭響起的刹那,如遭雷擊!那哭聲如同最鋒利的錐子,狠狠刺入她的識海!胸前的丹紋灼痛到極致,頸間的血玉紅光刺目欲盲!一個清晰無比的意念在她腦海中炸開,帶著不容抗拒的召喚與…同歸於盡的瘋狂:
    “進來…完成…歸一…否則…一起…湮滅!”
    與此同時,那因吞噬了青金之血而魔威滔天的圓覺,在嬰兒啼哭響起的瞬間,動作也出現了極其短暫的凝滯!他魔焰燃燒的赤瞳深處,那冰冷的青金寂滅星芒劇烈閃爍了一下,仿佛被那哭聲中的某種同源怨念所幹擾,臉上第一次露出了一絲微不可察的、混雜著痛苦與迷惘的掙紮!他抓向蘇璃的魔紋鎖鏈,力量出現了一絲紊亂的衰減!
    生死一線,空間崩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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