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陰脈逆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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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銀針懸停在漆黑的地脈裂隙邊緣,針尖凝聚的金紅聖血光芒如同黑暗中的孤星。蘇璃的手指穩如磐石,眼神卻凝重得如同結冰的湖麵。下方,是粘稠如墨汁翻滾的陰煞氣流,帶著刺骨的死寂和一種…難以言喻的活物般的搏動感。
“阿璃,你確定?”葉紅綃的聲音壓得極低,驚蟄劍斜指地麵,劍尖微微嗡鳴,隨時準備應對可能從裂隙或周圍黑暗中撲出的襲擊。她們追蹤那具被做了標記的“信標”腐屍,最終抵達了這片位於巨大地下溶洞深處的詭異區域。溶洞四壁布滿蜂窩狀的孔洞,每一個孔洞深處都隱隱傳來令人頭皮發麻的啃噬與吮吸聲。而她們麵前這條深不見底、寬僅尺許的漆黑裂隙,便是那“信標”腐屍最終消失的地方,也是此地陰煞最為濃鬱、搏動感最強的源頭。
“確定。”蘇璃的聲音同樣低沉,帶著醫者特有的冷靜,“‘信標’最後消失的波動就在這下麵。而且…”她微微側頭,左臂上那暫時沉寂的暗紅烙印傳來一陣陣微弱卻清晰的悸動,如同被下方某種同源存在喚醒的共鳴,“烙印…在呼應它。下麵有東西,和‘它’同源…或者,就是‘它’的一部分!這裂隙…就是逆流的‘血管’口!”
她不再猶豫,手腕微沉,銀針如同靈蛇吐信,悄無聲息地探入翻滾的陰煞氣流之中!
“嗤——”
銀針入煞的瞬間,針尖的金紅聖血光芒與漆黑的陰煞劇烈衝突,發出細微的灼燒聲。一股冰冷、汙穢、帶著強烈侵蝕性的力量順著銀針瘋狂反撲而上!蘇璃悶哼一聲,持針的手臂瞬間覆蓋上一層薄薄的黑霜,刺骨的寒意直透骨髓!左臂的烙印也驟然亮起微弱的暗紅幽光,貪婪地吸收著這股同源的侵蝕之力,隱隱有複蘇的跡象!
“穩住!”葉紅綃低喝,一步跨前,驚蟄劍並未出鞘,但凜冽的雷意已如無形屏障籠罩蘇璃,強行驅散著攀附上來的陰煞寒氣,壓製她左臂烙印的異動。
蘇璃牙關緊咬,藥靈聖血在體內奔流,死死護住心脈與識海。她摒棄所有雜念,心神完全附著於那枚銀針之上,如同最精密的探針,在汙濁的逆流中艱難穿行、感知。
混亂!狂暴!這是她對下方陰煞洪流的第一印象。它並非自然流淌,而是被一股巨大的、蠻橫的力量強行抽吸、擠壓著向上奔湧!無數破碎的怨念碎片、地脈被撕裂的痛苦哀鳴、以及…一種極其細微、卻無處不在的吮吸聲混雜其中。
她的“感知”順著針尖延伸,在狂暴的逆流中捕捉到了一絲異常的能量軌跡——它並非純粹的陰煞死氣,而是夾雜著一種極其精純、卻冰冷到極致的生命源質!這源質被狂暴的陰煞裹挾著,如同被劫持的囚徒,正被強行抽離地脈深處,送往某個未知的“高處”!
“師姐…”蘇璃的聲音帶著震驚的沙啞,“陰脈…在流血!不是陰煞!是…是地脈的生命本源!被強行抽取、汙染、裹挾著逆流而上!” 這個發現讓她不寒而栗。這已不僅僅是汙染地脈養屍了,這是直接抽取大地的生命之血!
就在這時,銀針的“感知”觸及了裂隙深處某個巨大的、搏動著的存在!
那東西…像一顆巨大無朋的、腐爛發黑的心髒!它鑲嵌在裂隙深處蠕動的“岩壁”上,表麵布滿了粗大虯結、如同血管般的黑色藤蔓!藤蔓的一端深深紮入四周的“血肉岩壁”,另一端則連接著那些遍布溶洞四壁的蜂窩狀孔洞!此刻,這顆巨大的“心髒”正以一種緩慢而有力的節奏搏動著,每一次收縮,都產生恐怖的吸力,將下方奔湧而來的、混合了陰煞和被汙染生命源質的洪流,強行吸入“心髒”內部;每一次舒張,則通過那些連接的黑色藤蔓“血管”,將一股股精煉過的、更加粘稠、更加冰冷的暗紫色能量液,泵入那些蜂窩孔洞深處!
那些孔洞中傳來的啃噬和吮吸聲,正是無數未知的存在,在貪婪地吸食著這顆“心髒”泵出的能量!
“活屍…心髒?”葉紅綃聽著蘇璃的描述,眼中寒光爆射,“它在抽取地脈精血,煉化成‘養料’,供養這溶洞裏藏著的鬼東西?”
“不止!”蘇璃額頭滲出細密的冷汗,維持著針尖的感知越來越吃力,“這心髒…是‘閥門’!也是‘陷阱’!它核心深處…有烙印!和…和我左臂這個同源!它在…在記錄!在…在等!”
她猛地看向葉紅綃,聲音帶著一絲驚悸:“它在等有特定‘烙印’的存在靠近!一旦感應到,它就會…自毀!引爆整個節點!將入侵者和這逆流的秘密一起…埋葬!”
仿佛為了印證她的話,當蘇璃的感知集中在那顆巨大心髒核心的烙印上時,左臂的暗紅烙印猛地劇烈灼燙起來!一股冰冷、惡毒的意念順著銀針建立的連接,狠狠刺向她的識海,帶著毀滅的倒計時警告!
“呃!”蘇璃如遭重擊,銀針劇烈震顫,幾乎脫手!
“斬斷它!”葉紅綃毫不猶豫,驚蟄劍瞬間出鞘半寸,一道凝練如絲的雷光劍氣精準無比地斬向蘇璃與銀針之間的能量連接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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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劍氣即將觸及的刹那——
異變陡生!
那顆巨大的活屍心髒,似乎感應到了外來的淩厲劍氣威脅,搏動驟然加速!一股遠超之前的恐怖吸力猛地爆發!
“轟——!”
原本尺許寬的漆黑裂隙,如同巨獸張開的血盆大口,瞬間撕裂、擴張!狂暴的陰煞洪流混合著被汙染的地脈精血,如同決堤的冥河之水,洶湧噴出!更可怕的是,這股噴發的洪流並非無差別衝擊,而是受到某種意誌的引導,如同無數條粘稠的黑色巨蟒,帶著毀滅一切的氣息,狠狠卷向葉紅綃!
葉紅綃臉色劇變!驚蟄劍氣瞬間由斬斷連接轉為全力防禦!銀白雷光爆閃,化作層層疊疊的雷霆劍網,迎向那撲來的陰煞洪流!
“滋滋滋——!”
雷光與陰煞劇烈湮滅,爆發出刺耳的嘶鳴和滾滾黑煙!葉紅綃隻覺一股沛然莫禦的巨力狠狠撞在劍網之上,震得她氣血翻騰,手臂發麻,整個人竟被衝擊得向後滑退數步!那陰煞洪流中蘊含的冰冷意誌和汙穢侵蝕之力,瘋狂地衝擊著她的護體真元和驚蟄劍意!
而就在葉紅綃被陰煞洪流暫時纏住的瞬間,那股針對蘇璃的、源自心髒烙印的毀滅意念,如同跗骨之蛆,順著銀針猛地鑽入她的識海!冰冷的倒計時在她腦中瘋狂回響!
更糟糕的是,蘇璃左臂的烙印在這內外夾擊下徹底失控!暗紅光芒暴漲,紋路如同活物般瘋狂蠕動、向上蔓延,瞬間爬滿了她整個左肩!皮膚下的血管凸起,變成詭異的青黑色,散發出濃鬱的屍臭!一股強大的吸力從烙印中爆發,不僅瘋狂吸食著周圍噴湧的陰煞,更開始貪婪地攫取蘇璃自身的藥靈聖血!
“啊——!”蘇璃發出痛苦的尖叫,意識在冰冷侵蝕與自身生機被抽離的雙重痛苦中沉浮!右手中緊握的木芯靈光瘋狂閃爍,試圖驅散冰冷,卻杯水車薪!
“阿璃!”葉紅綃目眥欲裂,驚蟄劍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強行劈開一道陰煞洪流,想要衝向蘇璃。然而更多的洪流如同有生命般纏繞上來,將她死死拖住!
千鈞一發!
蘇璃眼中閃過一絲瘋狂的決絕!她不再試圖壓製左臂的烙印,反而將僅存的藥靈聖血和全部心神,孤注一擲地灌注進那枚依舊刺在陰煞洪流中的銀針!
“溯源…歸引…給我…開!”她嘶聲厲喝,用上了藥王穀針術中最為凶險的“舍身引煞”之法!此法並非攻擊,而是將自己暫時變成最強的“容器”和“通道”!
嗡——!
銀針針尖的金紅聖血光芒驟然熄滅,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邃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的黑暗旋渦!左臂失控的烙印爆發的吸力,如同找到了宣泄的出口,通過蘇璃的身體和銀針,瘋狂地湧向那旋渦!
更恐怖的是,下方那顆巨大的活屍心髒,其核心的烙印感應到同源“容器”的主動開放,毀滅的意念和一股精純冰冷的暗紫能量,也順著陰煞洪流,被那銀針末端的黑暗旋渦強行抽取、引導,狠狠灌入蘇璃體內!
“噗!”蘇璃猛地噴出一大口混合著烏黑死氣和暗紫能量的血液,身體如同篩糠般劇烈顫抖,左臂的烙印光芒達到了刺目的程度,皮膚寸寸龜裂,露出下麵蠕動的、暗紅與深紫交織的詭異血肉!她的氣息瞬間變得極其恐怖而混亂,一半是自身瀕死的虛弱,一半是被強行灌注的、冰冷狂暴的異種能量!
“你瘋了!”葉紅綃驚怒交加,劍氣狂飆,終於撕開一道缺口,撲到蘇璃身邊。
“沒…瘋!”蘇璃的聲音嘶啞變形,帶著一種非人的重疊感,她染血的嘴角卻扯出一個扭曲的笑容,染著暗紫能量的手指猛地指向那顆因能量被強行抽取而搏動紊亂的巨大心髒,“看…它的…‘根’!”
隨著她指尖所指,那顆巨大心髒下方,那些深深紮入“血肉岩壁”的粗大黑色藤蔓,此刻因為能量逆流和核心烙印的幹擾,竟如同暴露在空氣中的血管般劇烈痙攣、抽搐!藤蔓表麵,一道道原本隱沒在黑暗中的、更加古老、更加複雜的暗金色紋路,在能量的劇烈波動下,如同燒紅的烙鐵般,斷斷續續地顯現出來!
那些紋路…赫然是放大了無數倍的、與蘇璃左臂烙印同源,卻更加完整、更加玄奧的——血篆!它們如同囚籠的鎖鏈,深深烙印在藤蔓之上,正是它們控製著藤蔓紮根地脈、汲取精血、供養心髒!
“核心…血篆…烙印的源頭…在上麵!”蘇璃的聲音如同破舊的風箱,眼中卻燃燒著洞察真相的火焰,“找到…控製這些藤蔓的…‘大腦’…就能…找到…‘它’!”
她的話音剛落,那顆巨大的活屍心髒似乎徹底被激怒,也感受到了致命威脅!它搏動的頻率達到了極限,發出沉悶如擂鼓的轟鳴!核心的烙印爆發出毀滅性的光芒!
“不好!它要自爆!”葉紅綃臉色劇變,一把抓住幾乎被異種能量撐爆的蘇璃,驚蟄劍爆發出最後的雷光,不顧一切地向後飛退!
就在她們身形剛動的刹那——
“轟隆——!!!”
無法形容的恐怖爆炸從裂隙深處爆發!熾烈的暗紫色光芒混合著粘稠的陰煞和血肉碎片,如同滅世的怒濤,瞬間吞沒了整個溶洞!
毀滅的衝擊波狠狠撞在葉紅綃的護體劍光上!她如遭重錘,鮮血狂噴,抱著蘇璃如同斷線風箏般被狠狠拋飛出去,撞入溶洞深處無盡的黑暗之中!
意識模糊的最後一刻,蘇璃染血的指尖,無意識地觸碰到了葉紅綃緊握驚蟄劍的手腕。一絲被強行灌注的、源自那暗紫能量的冰冷意念碎片,混合著她自己的藥靈聖血氣息,如同最後的信標,悄然烙印在了葉紅綃的皮膚之下,形成一個極其微小的、暗金與血絲交織的奇異符記。
黑暗中,隻留下那顆巨大心髒自爆後殘留的、令人靈魂凍結的瘋狂餘音,以及一個冰冷邪異的意念碎片,在兩人瀕臨崩潰的識海中回蕩:
“…溯源者…歡迎來到…母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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