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魔尊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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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耳欲聾的崩塌轟鳴如同垂死巨獸的哀嚎,漸漸被甩在身後。三人一狗一蛋)如同三條喪家之犬,沿著玄龜強行梳理出的、那條扭曲蜿蜒、布滿碎石斷木的“生路”,連滾帶爬地衝出了那處已然化作煉獄的山穀。
甫一衝出穀口,身後那令人心悸的地動山搖和能量亂流便驟然減弱。眼前豁然開朗,不再是逼仄的絕壁和混亂的戰場,而是一片相對平緩、草木稀疏的山坡。夕陽的餘暉如同熔化的金液,潑灑在層巒疊嶂之上,給這劫後餘生的景象鍍上了一層不真實的暖色。
“噗通!”“噗通!”
陸仁賈和歐衛幾乎是同時力竭,癱倒在幹燥的砂土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胸膛劇烈起伏,如同破敗的風箱。劫後餘生的虛脫感如同潮水般席卷全身,骨頭縫裏都透著酸軟和劇痛。
陸仁賈懷裏的太古妖卵似乎也被剛才那毀天滅地的景象嚇得不輕,蛋殼上的光華都收斂了許多,此刻安安靜靜地貼著他被汗水和泥漿浸透的衣襟,微微散發著暖意,像是在安撫他狂跳的心髒。
歐衛的情況更糟。強行催動冰火真元硬撼那毀滅光鞭的反噬,如同無數燒紅的鋼針在他經脈裏反複穿刺。他臉色慘白如紙,嘴角不斷溢出帶著冰渣和火苗的血沫,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撕裂般的痛楚。妖凰翎羽傳來的暖流如同杯水車薪,隻能勉強吊住他一口元氣。
而玄龜小黑)…
它靜靜地蹲坐在兩人前方不遠處的一塊大石上。夕陽的金輝勾勒出它略顯單薄的黑色輪廓,那條色彩斑斕的傷腿無力地垂著,搭在冰冷的石麵上。它沒有像往常那樣嫌棄地刨地,也沒有發出任何意念咆哮。隻是那麽靜靜地蹲著,冰冷的狗眼望著遠處起伏的山巒,眼神中…竟透出一種前所未有的疲憊和萎靡。
是的,萎靡。
之前無論是對付魔蓮、梳理地脈,還是彈飛妖凰神念,它雖然不爽、暴躁,但那份源自骨子裏的睥睨與力量感從未消失。而此刻,它身上那股沉重如山、浩瀚如海的無上氣息,仿佛被徹底抽幹了。冰冷的狗眼失去了往日攝人心魄的神光,變得有些黯淡。連那身油亮的黑毛,在夕陽下都顯得灰撲撲的,失去了光澤。
“呼…” 一道極其輕微、帶著深深疲憊感的意念,如同風中殘燭般在歐衛和陸仁賈腦海飄過,“…拍碎那醃臢石頭…梳理崩壞地脈…耗力…過甚…本尊…要…睡會兒…” 意念斷斷續續,虛弱得如同夢囈。
話音未落,那顆毛茸茸的狗頭便極其緩慢地、帶著一種力不從心的沉重感,緩緩地垂了下去,最後輕輕搭在了它蜷縮的前爪上。冰冷的狗眼徹底閉上,整個身體蜷縮成一個比之前小了許多、透著濃濃虛弱感的黑毛團。
沒有呼嚕聲。隻有極其微弱、幾乎難以察覺的呼吸起伏。
它竟直接陷入了深沉的…虛弱休眠!
“龜…龜爺?!” 陸仁賈看到玄龜這前所未有的虛弱狀態,嚇得差點從地上彈起來,“龜爺您…您沒事吧?別嚇我啊!” 他連滾帶爬地湊到大石邊,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想碰又不敢碰,聲音都帶上了哭腔。在他心裏,這老烏龜雖然嘴毒脾氣臭,但可是定海神針般的存在!它要是倒了…
歐衛心頭也是猛地一沉。玄龜的虛弱遠超他的想象!強行梳理那即將徹底崩壞的秘境核心地脈,拍碎融合了它一絲道蘊的磨爪石邪靈…這消耗恐怕比想象中更加恐怖!他掙紮著想坐起來查看玄龜的情況,卻牽動傷勢,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鮮血染紅了胸前的衣襟。
“歐師弟!你別動!” 陸仁賈連忙回身扶住歐衛,看著一人一龜都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機,胖子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六神無主,“完了完了…這可怎麽辦?龜爺累趴了…歐師弟你也傷成這樣…就剩我一個…我…我除了抱蛋和吹嗩呐…啥也不會啊!”
“閉嘴!慫包!”一道帶著濃濃嫌棄和一絲煩躁的意念,猛地從陸仁賈懷裏的妖卵中炸開,總算打破了這絕望的氣氛,“哭喪個屁!那老烏龜命硬得很!死不了!頂多…睡成死狗!你還是操心操心自己吧!這荒山野嶺的…本寶寶又餓了!”
餓了?!又餓了?!
陸仁賈看著懷裏那顆似乎精神頭恢複了一點、又開始不安分蹭他肚皮的妖卵,隻覺得眼前一黑。這祖宗…剛才吞了幾塊赤陽火晶才消停多久?三分飽的胃口…也太驚悚了!
“蛋…蛋兄…咱…咱能緩緩嗎?” 陸仁賈哭喪著臉,“你看這…要啥沒啥的…上哪給你找吃的去啊?要不…你再忍忍?等歐師弟緩過來…或者龜爺醒了…”
“忍不了!”妖卵的意念斬釘截鐵,帶著不容置疑的霸道,“本寶寶正在長身體!能量消耗巨大!剛才那破地方爆炸,嚇得本寶寶能量都多消耗了三成!現在!立刻!馬上!給本寶寶找吃的!火!至陽!純粹!越多越好!不然…” 蛋殼上的暗紅花紋危險地亮起,“本寶寶就啃了那老烏龜的狗腿!看著就挺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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啃龜腿?!陸仁賈嚇得一哆嗦,下意識地看向大石上蜷縮著、毫無防備的玄龜。雖然知道這蛋多半是嘴炮,但…萬一呢?這祖宗餓瘋了啥事幹不出來?
“我…我去找!馬上去找!” 陸仁賈認命般地哀嚎一聲,小心翼翼地將妖卵放在歐衛身邊幹燥的草地上,“蛋兄…你…你看著點歐師弟和龜爺…我去去就回!” 他叮囑完,如同被狗攆的兔子,連滾帶爬地衝下小坡,一頭紮進稀疏的灌木叢裏,開始了他絕望的“覓食”之旅。
夕陽徹底沉入遠山,隻在天邊留下一抹暗紅的血線。荒涼的山坡上,隻剩下重傷昏迷的歐衛、虛弱沉睡的玄龜,以及一顆…散發著“我很餓”危險氣息的太古妖卵。
夜風漸起,帶著山野的涼意和草木的濕氣。四周一片死寂,隻有風吹過稀疏草木的沙沙聲,更添幾分淒涼。
“哼!沒用的胖子!指望他…本寶寶怕是要餓成蛋幹了…”妖卵的意念帶著濃濃的不滿,在歐衛意識模糊的耳邊絮叨,“喂!半妖小子!別裝死!起來給本寶寶弄吃的!你那破火苗…雖然稀薄了點…好歹也能墊墊肚子…”
歐衛的眉頭痛苦地蹙起,在昏迷與劇痛的邊緣掙紮,對妖卵的“點餐”毫無反應。
“嘖…真麻煩…”妖卵似乎也覺得指望不上,蛋殼微微轉動,暗紅花紋明滅不定,似乎在感應著周圍稀薄的天地能量。它那“目光”如果有的話)掃過蜷縮在大石上、氣息微弱如風中殘燭的玄龜時,意念中那慣有的嫌棄似乎淡了一瞬,取而代之的是一絲極其細微的…困惑?和…某種難以言喻的忌憚?
“老烏龜…這次…好像真累慘了?”它暗自嘀咕,“平時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現在跟條死狗一樣…看著…還有點可憐?呸呸呸!可憐個屁!肯定是裝的!想騙本寶寶同情!沒門!”
它強行壓下那絲異樣的感覺,蛋殼上的光華重新聚焦在“餓”這個頭等大事上。就在它琢磨著是不是真該去啃一口旁邊帶刺的灌木葉子時——
噠…噠…噠…
一陣極其輕微、卻清晰無比、帶著某種奇特韻律的馬蹄聲,如同踩在人的心弦上,由遠及近,從山坡下方的陰影中傳來。
那馬蹄聲不疾不徐,每一步落下都仿佛帶著千鈞之重,卻又輕盈得如同踏在虛空。聲音不大,卻穿透了夜風,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冰冷和…高高在上的漠然。
一股無形的壓力,如同冰冷的潮水,隨著馬蹄聲的靠近,悄然彌漫開來。山坡上稀疏的草木仿佛都感受到了這股壓力,停止了搖曳,低伏下去。
“嗯?!”妖卵的意念瞬間警覺!蛋殼上的光華驟然內斂,所有氣息收斂到極致,如同變成了一塊真正的石頭。
蜷縮在大石上的玄龜小黑),那極其微弱的呼吸似乎…極其細微地…停滯了半拍?又似乎隻是錯覺。
馬蹄聲在坡下停住。
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緊接著,一個冰冷、年輕、帶著一種深入骨髓的傲慢和殘忍味道的聲音,如同毒蛇吐信,清晰地響起:
“嘖嘖嘖…瞧瞧本少主發現了什麽?”
聲音帶著一絲玩味的戲謔,仿佛在欣賞落入陷阱的獵物。
“一隻半死不活的雜血龍裔…”
冰冷的目光如同實質的冰錐,刺向昏迷中的歐衛。
“一條…裝死的土狗?”
那目光掃過大石上蜷縮的玄龜,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和嘲弄。
“還有…一顆…看起來味道還不錯的蛋?”
最後,那玩味的目光落在了偽裝成石頭的妖卵上,如同在打量餐盤裏的開胃菜。
噠…噠…
馬蹄聲再次響起,不疾不徐地踏上山坡。
月光終於掙脫了最後一縷暗雲的束縛,清冷的光輝灑落下來,照亮了來者的身影。
那是一匹神駿到近乎妖異的坐騎!通體覆蓋著如同暗紅琉璃般的鱗甲,在月光下流淌著粘稠的血色光澤。馬首猙獰,額生一隻螺旋狀的暗紅獨角,鼻孔中噴吐著淡淡的、帶著硫磺氣息的猩紅霧氣。四蹄踏動間,蹄鐵與地麵接觸,竟發出金鐵交鳴般的脆響,蹄下隱隱有細小的血色符文明滅!
而端坐在這匹恐怖坐騎背上的,是一個身著華貴暗紅錦袍的年輕男子。麵容極其英俊,甚至帶著一絲陰柔的美感,皮膚蒼白得如同上好的骨瓷,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條冷硬的直線。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雙眼睛,瞳孔並非尋常顏色,而是如同兩潭凝固的鮮血,深不見底,翻湧著殘忍、暴虐和一種視萬物為螻蟻的絕對漠然!
他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坡上這一人一狗一蛋的“組合”,血紅的眼眸中沒有任何情緒波動,隻有一種純粹的、如同孩童發現新奇玩具般的…殘忍興致。
“血獄魔龍駒?!” 陸仁賈那帶著驚恐的微弱聲音,如同受驚的兔子,從旁邊一叢茂密的灌木後傳來。他手裏還抓著幾根剛拔的、靈氣稀薄得可憐的赤紅色草根,顯然是覓食未果,剛巧撞上這一幕,嚇得腿都軟了,躲在灌木後瑟瑟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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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血紅眼眸的年輕男子血無涯)似乎根本沒在意陸仁賈這隻“螻蟻”,他的目光饒有興致地在歐衛、玄龜和妖卵之間掃視,最終定格在昏迷的歐衛身上。他蒼白的唇角勾起一個極其細微、卻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
“半妖…你體內那點稀薄的玄龍之血…還有那絲駁雜的妖凰真炎…隔著十裏地都熏到本少主的鼻子了…” 他的聲音帶著一種令人作嘔的優雅,“如此駁雜汙穢的血脈…竟能苟活至今…也算是個奇跡。”
他微微俯身,血紅的瞳孔如同深淵般凝視著歐衛,聲音陡然轉冷,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現在,給你兩個選擇。”
“第一,爬過來,舔幹淨本少主靴子上的塵土,然後…乖乖獻上你的脊椎骨,給本少主當個新馬鞭。”
“第二…” 他血紅的眼眸瞥了一眼大石上蜷縮的玄龜,嘴角的弧度帶上了一絲殘忍的戲謔,“…本少主把你和這條礙眼的土狗…一起剁碎了…喂本少主的‘赤血’。” 他輕輕拍了拍座下那匹恐怖魔龍駒的脖頸,魔龍駒打了個響鼻,噴出兩道灼熱的猩紅霧氣,血紅的眸子貪婪地掃過歐衛的身體。
躲在灌木後的陸仁賈聽得亡魂皆冒!挖脊椎骨當馬鞭?!剁碎了喂馬?!這…這比王玄風還變態啊!他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生怕發出一點聲音。
妖卵依舊偽裝成石頭,但蛋殼內部的意念已經炸開了鍋:
“哪裏冒出來的臭屁精?!血獄魔尊家的崽子?鼻子倒是挺靈!比狗還靈!啊呸!比那老烏龜還靈!囂張個屁!等本寶寶孵出來…一口真火噴不死你!”但它也隻敢在內部意念叫囂,氣息收斂得死死的。
而蜷縮在大石上的玄龜小黑),依舊毫無動靜,仿佛真的隻是一條陷入深度昏迷的普通土狗。
血無涯似乎很享受這種掌控生死、予取予奪的感覺。他並不著急,如同貓戲老鼠般,血紅的眼眸掃過歐衛痛苦昏迷的臉龐,又看了看毫無反應的“土狗”,最後目光再次落在那顆偽裝得很好的妖卵上。
“至於這顆蛋…” 他伸出蒼白修長的手指,隔空點了點妖卵,聲音帶著一絲玩味,“看著倒是有點意思…雖然不知道是什麽品種…但烤熟了…想必味道不差。”
“烤你大爺!” 妖卵內部的意念瞬間暴走,蛋殼都差點控製不住要亮起來!
就在這時——
“咳咳…噗!”
昏迷中的歐衛,似乎被血無涯那冰冷刺骨的話語刺激,猛地劇烈咳嗽起來,又噴出一口帶著冰渣和火苗的鮮血!他艱難地、極其緩慢地睜開了眼睛。視線模糊,劇痛如同潮水般衝擊著他的意識。但當他勉強聚焦,看清眼前那端坐在恐怖魔龍駒上、散發著滔天魔威的血眸男子時,一股源自血脈深處的冰冷寒意瞬間凍結了他的心髒!
危險!極致的危險!比王玄風殘魂、比妖凰神念、比秘境崩塌…更加純粹的、毀滅性的危險!
血無涯看著歐衛睜開眼,血紅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無趣,仿佛期待的好戲未能開場。他微微皺眉,聲音帶著一絲不耐:“醒了?也好…省得本少主對著一具屍體說話。選吧,半妖。是當馬鞭…還是當飼料?”
歐衛的嘴唇哆嗦著,想說話,卻因劇痛和虛弱隻能發出嗬嗬的抽氣聲。他掙紮著想調動體內混亂的力量,卻如同在攪動一鍋沸騰的岩漿和冰渣,每一次嚐試都帶來毀滅般的反噬!絕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纏繞上他的脖頸。
血無涯看著歐衛徒勞的掙紮,血紅的眼眸中那絲殘存的興致徹底消失,隻剩下冰冷的漠然和一絲…別浪費時間的慍怒。
“看來…你是選擇後者了?” 他緩緩抬起了那隻蒼白的手。沒有驚天動地的魔氣湧動,但一股凝練到極致、充滿了毀滅與死亡氣息的暗紅色光芒,如同跳躍的魔焰,開始在他指尖匯聚!那光芒雖小,卻讓周圍的空氣都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
“也罷…本少主親自送你一程…順便…幫你這汙穢血脈…淨化一下。” 血無涯的聲音冰冷得不帶一絲感情,指尖那點暗紅魔焰對準了歐衛的眉心!
死亡的陰影,從未如此刻般清晰!
“不——!” 灌木叢後,陸仁賈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妖卵的意念也瞬間繃緊,蛋殼內部能量瘋狂湧動,似乎準備不顧一切地爆發!
就在這千鈞一發、歐衛命懸一線之際——
“咳咳…咳…”
一聲極其輕微、帶著濃濃虛弱和睡意惺忪的咳嗽聲,突兀地在寂靜的山坡上響起。
不是歐衛,也不是陸仁賈。
聲音的來源…赫然是大石上,那條蜷縮著的、被所有人包括血無涯)都當成“土狗”或“死狗”的…小黑!
這咳嗽聲不大,卻如同擁有某種魔力,瞬間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死亡氛圍!
血無涯指尖凝聚的暗紅魔焰微微一滯!他血紅的眼眸帶著一絲驚疑,猛地轉向聲音來源!
隻見大石上,那條黑毛“土狗”極其艱難地、仿佛用盡了全身力氣般,緩緩地…抬起了它那顆毛茸茸的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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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狗眼睜開了一條縫。
眼神不再冰冷銳利,反而充滿了渾濁、疲憊和一種…仿佛睡了八百年剛被吵醒的迷茫。它似乎完全沒注意到山坡上那恐怖的魔尊親子和他座下猙獰的魔龍駒,隻是極其不爽地、帶著濃濃起床氣的咕噥了一聲意念微弱得如同蚊蚋):
“誰…誰家的小崽子…大半夜…不睡覺…吵吵…”
意念斷斷續續,虛弱不堪,仿佛隨時會再次睡過去。
然而,就在玄龜抬起狗頭、發出這聲微弱咕噥的刹那——
異變陡生!
一股難以言喻的、極其隱晦卻又無比沉重的氣息,如同沉睡的太古巨神翻了個身,極其短暫地從它那看似虛弱渺小的身軀中…泄露了一絲!
僅僅是一絲!
這一絲氣息,微弱得幾乎難以察覺,卻帶著一種超越時間與空間、淩駕於諸天萬道之上的古老、沉重與…無上威嚴!
嗡——!!!
血無涯座下那匹原本趾高氣揚、散發著恐怖魔威的“赤血”魔龍駒,如同被無形的億萬鈞重錘狠狠砸中了靈魂!
“希律律——!!!”
一聲充滿了極致恐懼、仿佛來自靈魂深處的淒厲悲鳴,猛地從魔龍駒口中爆發!它那如同暗紅琉璃般的強壯身軀,竟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起來!四隻踏著血色符文的鐵蹄如同篩糠般亂蹬,踩碎了腳下的岩石!血紅的眸子瞪得滾圓,充滿了無盡的恐懼和臣服!它甚至不顧背上主人的意誌,龐大的身軀猛地向下一沉,前蹄一軟,竟如同推金山倒玉柱般…朝著大石上那條看起來奄奄一息的“土狗”…轟然跪伏了下去!!!
巨大的頭顱死死抵在冰冷的砂土地上,發出沉悶的撞擊聲!整個身體匍匐在地,抖如篩糠!口中發出“嗚嗚”的、如同幼獸乞憐般的哀鳴!哪裏還有半分之前踏碎山河的恐怖魔威?活脫脫一隻被嚇破了膽的…癩皮狗?!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整個山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風停了。
蟲鳴消失了。
連陸仁賈的抽泣都噎在了喉嚨裏。
血無涯臉上的表情,第一次出現了裂痕!
那是一種混雜著驚愕、難以置信、暴怒和…一絲連他自己都不願承認的…驚悸!
他端坐在跪伏的魔龍駒背上,身形因坐騎的突然跪伏而微微晃動了一下。那張英俊陰柔的臉上,原本的漠然和殘忍被打破,血紅的瞳孔驟然收縮,死死地盯著大石上那條依舊一副睡眼惺忪、病懨懨模樣的…黑毛土狗!
指尖凝聚的暗紅魔焰無聲地熄滅了。
“赤血…你…?!” 血無涯冰冷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是憤怒?還是…驚疑?他座下這匹血獄魔龍駒,乃是其父血獄魔尊以無上魔力馴化的異種,凶戾暴虐,魔威滔天,即便是麵對真仙也敢呲牙!此刻…竟被一條看起來半死不活的土狗…嚇得跪地臣服?!
這…這怎麽可能?!
大石上,玄龜小黑)似乎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引發了何等驚變。它極其困難地抬起眼皮,渾濁的狗眼茫然地掃了一眼坡下那跪伏在地、抖如篩糠的巨大魔龍駒,又看了看魔龍駒背上那個臉色鐵青、眼神驚疑不定的紅袍青年。
它的狗嘴極其費力地張了張,似乎想說什麽,最終卻隻發出一聲更加微弱、更加不耐煩的咕噥意念):
“好吵…的…馬…煩…”
隨即,那顆好不容易抬起的狗頭,再次如同耗盡了所有力氣般,重重地垂落下去,搭在了前爪上。冰冷的狗眼徹底閉上,氣息重新變得微弱如絲,仿佛剛才那一聲咕噥和那一絲泄露的氣息,都隻是回光返照的幻覺。
整個山坡,再次陷入了詭異的死寂。隻剩下那匹恐怖的魔龍駒依舊死死跪伏在地,巨大的身軀因為恐懼而不斷顫抖,發出的“嗚嗚”哀鳴在夜風中顯得格外淒涼。
血無涯端坐在跪伏的坐騎背上,血紅的眼眸死死盯著大石上那條重新陷入“死狗”狀態的土狗,英俊的臉上陰晴不定,如同打翻了調色盤。驚疑、暴怒、殺意、還有一絲被徹底冒犯的恥辱感,在他眼中瘋狂交織!
他指尖的暗紅魔焰再次若隱若現,恐怖的殺意如同實質般彌漫開來,鎖定了那條黑狗!管它是什麽東西!膽敢驚嚇他的坐騎!褻瀆他的威嚴!都必須…死!
然而,就在他殺意即將爆發的刹那——
“啊!我的聘禮!”
一聲帶著哭腔、充滿了絕望和心疼的嚎叫,如同破鑼般打破了死寂!
隻見灌木叢後,陸仁賈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跳了出來!他手裏死死攥著一個小布包,布包破了個洞,幾塊灰撲撲、坑坑窪窪、還沾著泥巴的赤陽火精碎渣,正從破洞裏稀裏嘩啦地往下掉,砸在砂土地上!
陸仁賈手忙腳亂地撲到地上,一邊撿拾那些碎渣,一邊哭天搶地:
“碎了!全碎了!龜爺好不容易指點的聘禮啊!就剩這點渣渣了!這…這以後可怎麽娶小母鳳凰啊!嗚嗚嗚…我的命怎麽這麽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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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哭嚎聲情並茂,充滿了對“未來幸福”的絕望,完全無視了山坡上那恐怖的血獄魔尊親子和他座下跪伏的魔龍駒,仿佛天塌下來,也沒有他這幾塊破石頭渣子重要。
血無涯那凝聚到頂點的殺意,被這突如其來、荒誕絕倫的哭嚎…硬生生地…打斷了一瞬!
他血紅的眼眸帶著一種看瘋子般的錯愕和極度的不耐煩,掃了一眼地上那個抱著石頭渣子哭得撕心裂肺的死胖子。
聘禮?石頭渣子?娶…小母鳳凰?!
這都什麽跟什麽?!
一股極其荒謬、極其憋悶、又無處發泄的邪火,猛地衝上血無涯的心頭!他感覺自己如同一個準備毀滅世界的魔王,剛擺好姿勢,就被一個哭喪的傻子用鼻涕糊了一臉!
“夠了!” 血無涯冰冷的聲音帶著壓抑到極致的暴怒,如同即將噴發的火山!他血紅的眼眸再次鎖定大石上那條黑狗!不管這土狗剛才用了什麽邪法!不管這胖子是不是瘋子!先把這礙眼的東西…碾碎!
然而,就在他殺意重新凝聚、即將出手的千鈞一發之際——
嗖!嗖!嗖!
三道淩厲無匹、帶著浩然正氣的雪亮劍光,如同撕裂夜幕的閃電,帶著尖銳的破空厲嘯,從山坡另一側的密林中激射而出!劍光呈品字形,目標並非血無涯,而是精準無比地…狠狠釘在了他身前不足三尺的地麵上!
轟!轟!轟!
三聲爆響!塵土飛揚!三道深不見底的劍痕瞬間形成,如同巨大的溝壑,硬生生將血無涯連同他那匹跪伏的魔龍駒)與歐衛、玄龜等人隔離開來!
劍痕之上,殘留的凜冽劍氣縱橫交錯,散發出強大的排斥和警告之意!
一個清冷如冰泉、帶著不容置疑威嚴的女聲,如同九天玄冰碰撞,清晰地響徹整個山坡:
“血獄魔崽子!此乃北域逍遙宗地界!還輪不到你…在此撒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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