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妖市聘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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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龜那驚天地泣鬼神的“阿嚏”餘韻,如同萬年淤泥熬成的濃湯,死死糊在論劍坪每一個活物的鼻腔深處,經久不散。空氣粘稠得仿佛能擰出黑水,連飄落的桃花瓣都染上了一層可疑的灰敗色澤,蔫蔫地打著旋兒。
    搖光彎著腰,一手死死捂著翻江倒海的胃,一手緊捂口鼻,冰雪雕琢的容顏上隻剩下一種被徹底玷汙的、生無可戀的蒼白。她周身那冰火交織、粉紅妖異的混亂氣機,竟被這霸道絕倫的“玄”氣硬生生“熏”得偃旗息鼓,隻剩下一陣陣生理性的幹嘔和微不可察的顫抖。那柄凝結了詭異力量的冰藍古劍,孤零零地躺在不遠處的冰霜裏,劍身上的粉金冰棱都黯淡了幾分。
    洛清塵、真言長老、孫百草、墨衍四人如同四尊被施了定身法的泥塑木雕,表情凝固在驚愕、窒息與強忍嘔吐的扭曲之間。天璿、天璣兩位師妹早已退到論劍坪邊緣,小臉煞白,背對著眾人,肩膀一聳一聳。
    阿蘿娜捧著桃花盅,小臉皺成了十八個褶的肉包子,鹿眼裏蓄滿了被熏出來的生理淚水,對著盅口小聲啐道:“呸呸呸!我的寶貝蠱盅都醃入味了!這什麽味兒啊…比腐骨沼澤還衝!”
    歐衛躺在地上,脫離了邪念侵蝕和能量衝突的極致痛苦,此刻隻剩下虛脫般的沉重喘息。那濃鬱的“玄”氣鑽入鼻腔,讓他本就混沌的意識更加迷糊,眉頭本能地緊鎖著,發出幾聲意義不明的痛苦哼哼。
    唯一顯得“鎮定”的,大概隻有陸仁賈,以及他懷裏那個咕嚕聲變得異常響亮、甚至還帶著點得意洋洋意味的玄龜包袱。陸仁賈自己也是屏住呼吸,臉憋得通紅,但雙手卻下意識地把包袱摟得更緊了些,仿佛那是唯一能隔絕這可怕氣味的屏障。
    “…見…見效…快吧…”玄龜虛弱又帶著點邀功的意念慢悠悠飄蕩,“心魔…邪念…醋海…翻騰…都…頂不住…這…提神…醒腦…一…劑…猛藥…”
    “提神醒腦?!”洛清塵終於從那窒息中緩過一口氣,捏著鼻子,聲音都變了調,指著滿地狼藉和搖光那搖搖欲墜的身影,“這…這叫猛藥?!這叫…這叫生化滅絕!我逍遙宗的千年論劍坪!我的星辰椅!我的青玉地磚!還有搖光師妹!都…都被你這‘猛藥’給…給醃入味了!” 他心疼得直抽抽,下意識又想摸腰間的玉算盤,手伸到一半又縮了回來——算盤也被熏得油膩膩的。
    “洛…洛宗主…所言…極是…”真言長老撚著佛珠的手都在抖,寶相莊嚴的臉上首次出現了類似“痛苦麵具”的表情,強忍著誦經平複心緒的衝動——他怕一張嘴先吐出來,“此…此‘玄’氣…委實…過於…醇厚…怕是…能…驅邪…辟易…千年…” 他努力找了個不那麽難聽的詞。
    “驅邪?辟易?”孫百草捏著鼻子,小眼睛卻賊亮,貪婪地或者說痛苦地)猛吸了一口那濃鬱的氣味,隨即被嗆得劇烈咳嗽起來,“咳咳咳…好…好東西!這味兒…純正!入藥…絕對是…是…嘔…” 話沒說完,他也忍不住幹嘔了一下。
    墨衍早已用真元封閉了嗅覺,單邊眼鏡鏡片上的符文瘋狂閃爍,似乎在分析這“玄”氣的成分構成,手指在虛空中劃拉,眉頭緊鎖,喃喃自語:“分子結構異常穩定…蘊含大量惰性土元與水元…對精神波動有極強壓製效果…原理不明…但…確實有效…就是…副作用過於…直觀…”
    就在眾人被這“玄”氣折磨得欲仙欲死,搖光也暫時被熏得無力發難之際——
    嗤啦!
    逍遙宗護山大陣的光幕,毫無征兆地在論劍坪邊緣被撕開了一道狹長的口子!並非被暴力攻破,更像是空間本身被某種柔和卻堅韌的力量,如同拉開一道門簾般,輕輕向兩側分開。
    一股截然不同的、鮮活而馥鬱的草木清香,如同決堤的春潮,猛地從那道空間裂縫中洶湧灌入!瞬間衝淡了論劍坪上濃鬱的“玄”氣與殘留的焦糊桃花味!
    這清香中,混雜著雨後泥土的濕潤、百花綻放的甜膩、千年古木的沉鬱,以及一絲…難以言喻的、屬於蠻荒叢林的野性生機!與仙家洞府的清靈截然不同,帶著濃鬱到化不開的妖氛!
    緊接著,一陣清脆悅耳、如同玉石相擊的環佩叮當聲,伴隨著輕盈密集的腳步聲,從那空間裂縫中傳來。
    在眾人驚愕的目光注視下,一隊身影魚貫而出。
    為首的是四名身材高挑、身著翠綠藤甲的女子。她們麵容姣好,卻帶著非人的特征——有的額生細密藤紋,有的發間點綴著嬌豔的活體花朵,有的瞳孔是純粹的翡翠色。她們手持纏繞著青翠嫩枝的長矛,步伐整齊劃一,動作輕盈得仿佛足不沾地,周身散發著精純的木係妖力,目光銳利地掃視著論劍坪。
    緊隨其後的,是八名同樣裝束、但氣息稍弱的藤甲女衛,她們兩兩一組,合力抬著四個巨大的、覆蓋著鮮豔錦緞的朱漆木箱。箱子沉重,壓得抬杠微微彎曲,散發出濃鬱的靈木香氣和…某種活物般的勃勃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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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出現的,是一個被兩名氣息最為沉凝的藤甲女衛拱衛在中間的身影。
    那是一名少女。
    她穿著一身用無數種珍稀花瓣與葉片巧妙縫製而成的霓裳羽衣,色彩斑斕,流光溢彩,仿佛將整個春天的色彩都披在了身上。赤著一雙玲瓏白皙的玉足,足踝上係著用七彩鳥羽和細碎晶石串成的腳鏈。烏黑的長發如同最上等的綢緞,鬆鬆地挽起,斜插著一支造型奇異、宛如活物般微微顫動的深紫色妖花。她的肌膚細膩得如同初雪,眉眼精致如畫,尤其是一雙眸子,清澈見底,如同山間最純淨的泉水,此刻卻帶著長途跋涉的疲憊和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
    她手中,小心翼翼地捧著一個巴掌大小、用整塊溫潤白玉雕琢而成的玉瓶。玉瓶造型古樸,瓶口密封著一片流轉著七彩光暈的奇異花瓣。絲絲縷縷如夢似幻的紫色霧氣,正從瓶口花瓣的縫隙中嫋嫋逸出,散發出令人沉醉的甜香——正是醉夢紫羅蘭的花露氣息!
    正是當年歐衛在夢幻花穀救下的妖族少女——花蕊!
    論劍坪上,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充滿妖異美感的儀仗隊給鎮住了。就連搖光,也暫時忘卻了生理性的不適和心魔的翻湧,捂著口鼻,那雙冰藍與粉紅糾纏未褪的眸子,帶著一絲驚疑不定,看向這隊不速之客。
    花蕊的目光在狼藉一片的論劍坪上快速掃過,掠過表情扭曲的五大派首腦,掠過狼狽幹嘔的搖光,最終,精準地定格在了那個躺在地上、一臉茫然、還在本能地皺眉抵抗“玄”氣餘威的身影——歐衛!
    清澈如泉的眸子裏,瞬間爆發出難以言喻的驚喜與激動!長途跋涉的疲憊一掃而空!
    她甚至忽略了空氣中那古怪的“玄”氣和肅殺的氛圍,無視了周圍那些氣息強大卻表情古怪的人類修士,捧著玉瓶,踩著輕快的步伐,如同歸巢的乳燕,徑直朝著歐衛奔去!
    “恩公!恩公!花蕊終於找到你了!”
    清脆嬌柔、帶著濃濃喜悅的呼喚,如同百靈鳥的歡唱,打破了論劍坪的沉寂。
    她衝到歐衛身邊,無視了他身上沾染的塵土和冰火衝突後的狼狽痕跡,雙膝一軟,竟直接跪坐在他身旁的地麵上,將那個珍貴的玉瓶小心翼翼地放在一邊,伸出纖細白皙的手指,想要去觸碰歐衛的臉頰,卻又在半途停住,眼中瞬間蓄滿了晶瑩的淚光。
    “恩公…你…你怎麽傷成這樣?是這些壞人欺負你了嗎?”花蕊的聲音帶著哭腔,她猛地抬起頭,那雙清澈的眸子瞬間染上了一層薄怒,帶著初生牛犢不怕虎的野性,狠狠瞪向周圍五大派首腦,尤其是那個氣息最冷、看起來最不好惹的搖光!“你們!不準傷害我的恩公!”
    五大派首腦:“……?”
    洛清塵嘴角抽搐:壞人?誰?我們?我們剛打完魔頭,家都快沒了,還被一隻龜熏得半死,現在又被一個突然冒出來的小花妖指著鼻子罵壞人?
    真言長老撚佛珠的手頓住了,一臉“老衲今日真是開了眼界”的茫然。
    孫百草小眼睛瞪得溜圓,目光在花蕊身上那件價值連城的霓裳羽衣和地上那四個大箱子上來回掃視,職業病犯了,嘴裏無聲地念叨著:“萬年霓裳草…七色鳥王羽…龍血晶…這小花妖什麽來頭?身家比老夫還厚?”
    墨衍鏡片反光,手指又開始在虛空中劃拉,分析著空間撕裂的痕跡和那藤甲女衛的妖力構成模型。
    搖光捂著口鼻的手微微鬆開,那雙冰藍與粉紅交織的眸子,如同兩柄淬了寒冰的利劍,冷冷地釘在跪坐在歐衛身旁、一臉護犢子表情的花蕊身上。她體內那剛被“玄”氣壓下去的心魔和邪力,似乎又被這突如其來的“恩公”和那毫不掩飾的親昵姿態,撩撥得蠢蠢欲動。一股冰冷的、帶著殺意的寒氣,不受控製地從她周身逸散開來。
    而剛剛脫離險境、腦子還不太清醒的歐衛,被這突然出現的少女和那聲飽含深情的“恩公”喊得更加茫然。他努力睜開沉重的眼皮,視線模糊地聚焦在花蕊那張精致又帶著焦急的小臉上,看了半天,才遲疑地、沙啞地開口:“你…你是…?”
    “恩公!是我啊!花蕊!”花蕊見他終於睜眼,喜極而泣,眼淚如同斷線的珍珠般滾落,“夢幻花穀!你忘了?那天,為了幫我娘親采集醉夢紫羅蘭的花露,被那隻凶惡的噬金妖蛛咬傷了手臂!是你用…用那種很冰很燙的力量,幫我把毒逼出來的!你還說…說讓我快回去救娘親…”她急切地比劃著,試圖喚起歐衛的記憶。
    夢幻花穀…醉夢紫羅蘭…噬金妖蛛…
    塵封的記憶碎片被這熟悉的名字和情景猛地撬開!歐衛混沌的腦海中,浮現出那片絢爛迷離的花海,那個被巨大妖蛛嚇得瑟瑟發抖、卻倔強地舉著小瓶子想收集花露的小小花妖,自己當時似乎因為冰火衝突失控,花蕊被妖蛛獠牙劃傷,情急之下用冰火之力粗暴地灼燒凍凝了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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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是你啊…”歐衛終於想起來了,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虛弱又有點尷尬的笑容,“你…你娘親…後來…還好吧?”他記得當時這小花妖就是為了救她重病的母親。
    “好了!全好了!”花蕊用力點頭,破涕為笑,臉上綻放出燦爛的光彩,“多虧了恩公幫我采到的花露!娘親服下後,沉屙盡去!爹爹說,恩公您就是我們花藤妖寨全族的大恩人!”她說著,又忍不住擔憂地看著歐衛身上殘留的焦痕和冰霜,“恩公,你現在…”
    “咳咳!”洛清塵終於忍不住,幹咳兩聲,試圖找回一點場子。他臉上擠出慣常的市儈笑容雖然因為“玄”氣殘留顯得有些僵硬),對著花蕊拱了拱手,“這位…花蕊姑娘?幸會幸會!老夫乃是逍遙宗宗主洛清塵。此地乃我逍遙宗論劍坪,適才經曆了一場與域外魔頭的大戰,令恩公…呃,歐衛小友受了些波及,我等正在全力救治。不知姑娘遠道而來,所為何事?這…這些…”他目光瞟向那四個大箱子和氣勢不凡的藤甲女衛。
    花蕊這才想起正事,連忙擦了擦眼淚,站起身,對著洛清塵和眾人盈盈一禮,姿態雖帶著妖族的天然野性,卻也顯出一絲被教導過的禮儀:“花蕊見過洛宗主,見過各位前輩。”她聲音清脆,帶著不容置疑的認真,“花蕊奉家父——萬妖林花藤妖寨寨主花千藤之命,特來向恩公…歐衛公子,下聘!”
    “下聘?!”
    兩個字如同兩道驚雷,再次劈得整個論劍坪鴉雀無聲!
    連搖光周身逸散的寒氣都凝滯了一瞬。阿蘿娜捧著桃花盅,小嘴微張,鹿眼瞪得溜圓,看看花蕊,又看看地上茫然的歐衛,再看看搖光那冰冷刺骨的眼神,下意識地抱緊了自己的盅。
    洛清塵臉上的笑容徹底僵住:“下…下聘?給…給誰?”
    “自然是給歐衛公子!”花蕊理所當然地回答,俏臉上飛起兩朵紅霞,帶著少女的嬌羞,但眼神卻無比堅定,“爹爹說,救命之恩大於天!何況恩公救的是我娘親的性命!我花藤妖寨向來恩怨分明!無以為報,唯有…”她聲音低了下去,帶著一絲羞怯,“唯有將花蕊…許配給恩公,以報大恩!這些…”她指了指那四個大箱子和自己帶來的藤甲女衛,“便是花蕊的嫁妝和陪嫁親衛!”
    噗——!
    孫百草一口老酒他不知何時又摸出了葫蘆抿了一口壓驚)全噴了出來,嗆得連連咳嗽,小眼睛瞪得幾乎要脫框:“嫁…嫁妝?陪…陪嫁親衛?許…許配?!”他指著地上還爬不起來的歐衛,“給…給這小子?!”
    墨衍鏡片後的目光在花蕊、歐衛和搖光之間來回掃視,手指劃拉的軌跡變得極其複雜,喃喃道:“變量激增…情感模型複雜度突破閾值…能量糾纏圖譜出現未知分支…有趣…太有趣了…”
    真言長老撚著佛珠的手徹底停住,寶相莊嚴的臉上隻剩下純粹的茫然,低聲宣了句佛號:“阿彌陀佛…這紅塵萬丈,孽緣…當真…千奇百怪…”
    陸仁賈抱著玄龜包袱,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雞蛋,看看花蕊那絕美的容顏和豐厚的“嫁妝”,再看看地上半死不活的歐衛,又看看搖光那越來越冷的臉色和阿蘿娜氣鼓鼓的表情,隻覺得腦子完全不夠用了。懷裏的包袱發出一陣意義不明的咕嚕聲。
    “…嘖…半妖…小子…豔福…不淺…”玄龜那虛弱又帶著點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意念慢悠悠飄蕩,“就是…這福氣…有點…紮手…容易…引火燒身…嗯…字麵意思…”
    歐衛躺在地上,徹底懵了。下聘?嫁妝?許配?花藤妖寨?他救過她娘?所以…她爹就把她送給自己了?這…這妖族報恩的方式…也太…太直接了吧?!他看著花蕊那帶著期盼和羞怯的清純小臉,再看看周圍大佬們精彩紛呈的表情,特別是搖光那幾乎能把他凍成冰雕的目光…隻覺得剛平複下去的冰火衝突又有複燃的跡象,肩頭那桃花疤的位置又開始隱隱作痛!
    “等…等等!”歐衛掙紮著想坐起來,聲音幹澀,“花蕊姑娘…這…這不合適!我當初隻是順手…不,是情況緊急才…而且…而且…”
    “沒有什麽不合適的!”花蕊打斷他,小臉上滿是認真,“爹爹說了,我當時被妖蛛咬傷,中了劇毒,還耗費本源力量救我,這份恩情,我花藤妖寨必須報答!以身相許,是我們妖族最重的禮節!恩公放心!”她說著,挺起小胸脯,帶著一絲驕傲,“花蕊雖然修為不高,但花藤妖寨在萬妖林也算一方勢力!這些嫁妝,都是爹爹精心挑選的!絕不會辱沒了恩公!”
    她說著,轉身對著那四名抬箱子的藤甲女衛一揮手:“打開!讓恩公和各位前輩看看我花藤妖寨的誠意!”
    四名女衛齊聲應諾,動作利落地解開覆蓋在箱子上的錦緞,掀開了沉重的箱蓋!
    瞬間,四股濃鬱各異、卻都精純無比的妖力混雜著寶光,衝天而起!
    第一個箱子:裏麵並非金銀珠玉,而是鋪滿了散發著柔和月華的土壤,土壤之上,靜靜躺著數十株形態各異的靈藥!有通體碧綠、葉片如同翡翠雕琢的“玉髓芝”;有根須盤結如龍、散發著濃鬱土元氣息的“地龍參”;有花瓣如同火焰跳動、灼熱逼人的“赤焰妖蘭”;還有幾朵籠罩在迷蒙霧氣中、如夢似幻的“醉夢紫羅蘭”…無一不是年份久遠、靈氣逼人的妖族聖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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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嘶——!”孫百草倒抽一口涼氣,小眼睛瞬間迸發出餓狼般的綠光,死死盯著那些靈藥,口水都快流下來了,“玉髓芝!地龍參!還有赤焰妖蘭!這…這得多少年的火候?!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怎麽能就這麽放著!”他恨不得立刻撲上去。
    第二個箱子:裏麵堆滿了五光十色、形狀各異的礦石和晶石!有閃爍著七彩流光的“彩虹髓”;有堅硬無比、透著金屬寒芒的“星紋鋼母”;有蘊含著濃鬱空間波動的“虛空晶砂”;還有幾塊拳頭大小、散發著柔和生命氣息的“木心精髓”…這些都是煉製法寶、布置陣法的頂級材料!
    墨衍的鏡片瘋狂閃爍,手指劃拉的速度快出了殘影,嘴裏念念有詞:“密度異常…元素構成比例完美…能量傳導性優越…頂級材料!可應用於高階機關核心與空間穩定陣法…”
    第三個箱子:裏麵整齊地碼放著一個個用不知名獸皮或堅韌樹葉包裹的卷軸、玉簡,以及一些造型古樸奇特的骨片、龜甲。上麵散發著古老而玄奧的氣息,顯然是妖族傳承的功法秘術!
    第四個箱子:一打開,頓時響起一陣密集的“窸窸窣窣”聲!裏麵竟不是死物!而是各種各樣的…活物!有通體碧綠、背生透明薄翼、散發著精純木靈氣的“翡翠靈蝶”;有外殼堅硬如鐵、閃爍著金屬光澤、如同小牛犢般大小的“玄金甲蟲”;有盤踞在箱角、吞吐著七彩毒霧、頭生獨角的“七彩虹蜈”;甚至還有幾條通體雪白、額生玉角、懶洋洋趴著的“玉髓妖蚺”…這些都是被馴化過的珍稀妖族靈寵或蠱蟲!
    “我的天…”陸仁賈看得眼花繚亂,隻覺得懷裏玄龜斷爪都不香了。
    就連見多識廣的洛清塵,看著這四箱價值無法估量的“嫁妝”,眼角也狠狠抽搐了幾下。這花藤妖寨…好大的手筆!這哪是嫁女兒,這是把半個妖寨的庫房都搬來了吧?
    花蕊看著眾人震驚的表情,小臉上露出一絲滿意,她拿起地上那個裝著醉夢紫羅蘭玉露的白玉瓶,珍重地捧到歐衛麵前,聲音輕柔卻堅定:“恩公,這是花蕊當年未用完的花露,也是我們緣分的見證。今日,連同這些嫁妝,花蕊…一並交付於你!”她那雙清澈的眸子,帶著毫不掩飾的傾慕和決心,深深地看著歐衛。
    轟——!
    一股冰冷刺骨、幾乎要將空間都凍結的恐怖劍意,如同壓抑到極致的火山,猛地從搖光身上爆發開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凜冽,都要狂暴!
    她終於徹底掙脫了“玄”氣的生理性壓製!
    那雙冰藍的眸子,此刻再無一絲粉紅或金紅的雜質,隻剩下最純粹、最深邃的、萬載玄冰般的森寒!那寒意,足以凍結靈魂!她死死地盯著跪坐在歐衛麵前、捧著玉瓶、含情脈脈的花蕊,再看向地上那個一臉茫然、似乎還在消化“被下聘”事實的歐衛!
    冰火衝突反噬的痛楚?情蠱邪力引動的心魔?被“玄”氣熏染的狼狽?
    在這一刻,統統被一股更加強大、更加冰冷的滔天怒火所吞噬!
    好!好一個救命之恩!好一個以身相許!好一個妖族最重的禮節!
    先是苗疆聖女帶著情蠱千裏追“負心漢”!現在又來個花妖帶著全副身家來“下聘”!
    這半妖小子,當真是…豔福齊天!債主盈門!
    搖光甚至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留在歐衛體內那道守護劍意烙印,此刻正因為那小花妖的靠近和“交付”的舉動,而發出微弱卻清晰的…排斥與冰冷的警告!
    這感覺,如同火上澆油!
    “妖!孽!”
    搖光的聲音,如同九幽寒風刮過冰原,每一個字都帶著冰碴!她甚至懶得再去看歐衛一眼,那冰冷刺骨、蘊含著毀滅性力量的殺意,如同無形的冰錐,瞬間鎖定了花蕊!
    “蠱惑人心!當誅!”
    話音落,無需召喚,那柄跌落在地的冰藍古劍發出一聲尖銳的嗡鳴,自動飛入她手中!劍身之上,恐怖的冰藍寒光瞬間凝聚,遠勝之前!一道凝練到極致、仿佛能凍結時空的冰藍劍氣,撕裂空氣,帶著碾碎一切的意誌,毫不留情地直刺花蕊後心!
    這一劍,比之前刺向阿蘿娜的那一劍,更快!更狠!殺意更決絕!
    “聖女小心!”那四名為首的藤甲女衛反應極快!在搖光殺意爆發的瞬間,她們就已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脅!四杆纏繞青翠嫩枝的長矛瞬間交叉格擋在花蕊身後,濃鬱的翠綠色妖力如同活物般藤蔓暴漲,交織成一麵厚重的藤蔓巨盾!盾麵上古老的妖紋閃爍!
    轟——!!!
    冰藍劍氣狠狠撞在藤蔓巨盾之上!
    刺耳的爆鳴聲響徹論劍坪!恐怖的寒冰之力與堅韌的木係妖力瘋狂對撞、湮滅!翠綠的藤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凍結、粉碎!但破碎的藤蔓後方,又有新的、更堅韌的枝條瘋狂生長、纏繞、填補!
    藤甲女衛們悶哼一聲,齊齊後退一步,手臂上覆蓋的藤甲都凝結了一層厚厚的冰霜,但終究是擋下了這必殺的一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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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膽!竟敢傷我妖寨聖女!”為首那名額生藤紋的女衛首領厲聲嗬斥,翡翠色的瞳孔中燃起怒火,長矛一指搖光,“結陣!保護聖女!”
    八名抬箱子的藤甲女衛也瞬間放下箱子,身形閃動,與四名首領匯合,十二杆長矛舞動,翠綠色的妖力如同潮水般洶湧連接,一個更加龐大、更加複雜的藤蔓妖陣瞬間成型!無數粗壯的妖藤虛影在陣中咆哮舞動,散發出令人心悸的蠻荒氣息,將花蕊牢牢護在中心!同時,一股強大的束縛之力如同無形的巨網,朝著搖光籠罩而去!
    “放肆!此乃我逍遙宗地界!”洛清塵又驚又怒,這都什麽事兒啊!剛消停一會兒又打起來了?他身形一閃,擋在搖光與妖陣之間,周身真元鼓蕩,試圖調停,“搖光師妹!花蕊姑娘!都住手!有話好說!”
    “滾開!”搖光此刻殺意已決,看也不看洛清塵,冰藍古劍再次揚起!更加恐怖的寒氣在她劍尖匯聚!論劍坪的溫度驟降,地麵哢哢作響,迅速覆蓋上厚厚的冰層!她那雙冰眸隻鎖定著被藤陣保護的花蕊,“妖女!受死!”
    “保護恩公!”花蕊被女衛們護在中心,小臉煞白,但眼神卻異常堅定,她焦急地看向地上的歐衛,生怕他被波及。
    而歐衛,看著搖光那毫不掩飾的必殺一劍,看著花蕊那驚惶卻依舊護著自己的眼神,再感受著體內那道守護劍意烙印傳來的冰冷排斥和因搖光殺意而再次隱隱躁動的冰火之力…隻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別…別打!”他掙紮著想爬起來阻止,聲音嘶啞。
    “打!打起來!”孫百草不知何時躲到了一根半塌的柱子後麵,小眼睛放光,手裏不知從哪摸出來一個小玉瓶,對著那冰火妖力對撞湮滅的能量亂流猛吸,“好精純的冰元與木元!混合湮滅的殘餘氣息…大補!大補啊!”
    墨衍則完全沉浸在了觀測中,鏡片後的眼睛狂熱地盯著搖光的劍罡與藤甲女衛的妖陣碰撞點,手指在虛空中劃拉出一片殘影:“能量對衝湮滅模型…妖紋防禦矩陣解析…冰魄劍意粒子化觀測…完美!數據!都是珍貴的數據!”
    真言長老看著這混亂的一幕,長歎一聲,宣了聲佛號,索性閉目撚珠,眼不見為淨。
    阿蘿娜抱著自己的桃花盅,看看殺氣衝天的搖光,看看被護在藤陣中的花蕊,再看看地上那個一臉痛苦、仿佛被全世界拋棄的歐衛,小嘴撇了撇,嘟囔道:“哼!下聘了不起啊?我的桃花蠱本源還在他那兒呢!那也是我的…我的…”她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合適的詞,最終氣鼓鼓地一跺腳,“反正!他欠我的最大!”
    一時間,論劍坪上劍氣縱橫,妖藤狂舞,冰屑與木屑齊飛,寶光與殺氣共舞!五大派首腦拉架的拉架,看戲的看戲,研究的研究。
    陸仁賈抱著玄龜包袱,瑟瑟發抖地縮在角落,看著這雞飛狗跳、因“聘禮”而引發的修羅場,隻覺得前途一片灰暗。懷裏的包袱發出一陣悠長的咕嚕。
    “…這…半妖…小子…”
    “…怕不是…天煞孤星…轉世…”
    “…專克…高冷…女修…和…妖寨…聖女…”
    續)
    搖光那含怒必殺的第二劍,裹挾著凍結萬物的森然寒意,直刺被藤蔓妖陣護在中心的花蕊!冰藍劍氣所過之處,空氣都發出不堪重負的悲鳴,留下道道細碎的冰晶軌跡。
    “結千藤壁壘!”為首那藤紋女衛首領厲喝,聲音帶著蠻荒古林的蒼勁。
    嗡!
    十二杆翠綠長矛齊齊震顫!妖陣之中,那無數舞動的粗壯妖藤虛影瞬間凝實!它們如同活過來的遠古巨蟒,瘋狂地扭曲、纏繞、疊加!層層疊疊,瞬息間在花蕊身後構築起一麵厚達丈許、閃爍著古老繁複妖紋的木質巨牆!牆麵上藤蔓虯結,生機磅礴,散發出堅韌無比的蠻荒氣息!
    轟隆——!!!
    冰藍劍氣如同隕星撞地,狠狠轟擊在千藤壁壘之上!
    震耳欲聾的爆響撕裂了論劍坪的喧囂!恐怖的衝擊波如同實質的海嘯,裹挾著凍結一切的寒流與撕裂藤蔓的木屑,轟然擴散!
    哢…哢嚓嚓…
    堅於精鐵的藤壁表麵,以劍尖落點為中心,蛛網般的冰裂紋瞬間蔓延!極致的寒氣瘋狂侵蝕,將翠綠的藤蔓凍結成慘白的冰雕,又在下個瞬間被後續狂暴的劍氣撕扯成齏粉!妖陣劇烈震蕩,十二名藤甲女衛齊齊悶哼,臉色煞白,修為稍弱的幾人嘴角已溢出血絲,手臂上的藤甲寸寸碎裂!那千藤壁壘,竟被這一劍生生轟碎了大半!
    但,終究是擋住了!
    搖光這含怒一劍,未能突破妖陣的最終防禦!
    “噗!”花蕊被反震之力波及,嬌軀一顫,小臉更白了幾分,卻倔強地沒有後退,反而張開雙臂,如同護崽的母獸,將地上的歐衛擋在自己纖弱的身體和殘餘的藤壁之後,清澈的眸子裏滿是憤怒與決絕,“不準傷我恩公!”
    “好硬的烏龜殼!”搖光眸光冰冷更甚,手中古劍再次嗡鳴,更加恐怖的寒氣在劍尖匯聚,論劍坪的溫度已降至冰點,地麵凝結的冰層厚達尺許!她顯然不打算就此罷休,誓要將這“蠱惑人心”的小花妖連同她的“聘禮”一起碾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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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搖光師妹!住手!”洛清塵又驚又怒,身形一閃,真元鼓蕩,硬生生插入搖光與妖陣之間,試圖阻擋那即將爆發的第三劍。他此刻頭大如鬥,這聘禮還沒捂熱乎,眼看就要變成催命符,逍遙宗怕是要被萬妖林記恨到死!“有話好說!這是誤會!花蕊姑娘隻是來報恩!絕無惡意!”
    “報恩?以妖身許配人族?荒謬!”搖光聲音冰寒刺骨,看洛清塵的眼神也帶上了凜冽的殺意,“洛宗主,再攔,休怪我劍下無情!”她周身劍氣激蕩,顯然已處於爆發的邊緣。
    “誤會?我看未必!”那藤紋女衛首領抹去嘴角血絲,翡翠瞳孔中怒火熊熊,長矛指向搖光,又掃過洛清塵等人,“先是這瘋女人無故襲殺我妖寨聖女!爾等身為主人,非但不阻止,反倒有縱容之嫌!莫非是想吞沒我妖寨嫁妝,殺人滅口不成?!”她話語犀利,直指核心,瞬間將逍遙宗也拖下了水。
    “胡說八道!”洛清塵氣得胡子都翹了起來,指著滿地狼藉,“老夫的星辰椅!青玉地磚!哪樣不比你的箱子值錢?老夫至於貪圖這點…呃…”他目光掃過那四個寶光四溢的大箱子,尤其是孫百草正偷偷摸摸想靠近的那個裝滿靈藥的箱子,語氣不由弱了幾分,“…東西?!”
    “哼!人族狡詐!口是心非!”女衛首領顯然不信,她猛地從腰間摘下一枚形如含苞花骨朵的翠玉哨,毫不猶豫地放入口中!
    “嗚——!”
    一聲尖銳、穿透力極強的奇異哨音瞬間響起!這聲音並非單純音波,更蘊含著一種奇特的、穿透空間的妖力波動!哨音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在虛空中蕩開一圈圈肉眼可見的翠綠色漣漪,瞬間穿透了逍遙宗的護山大陣,朝著遙遠的萬妖林方向擴散開去!
    “不好!是妖寨的‘青藤穿雲哨’!”墨衍臉色微變,鏡片後的目光凝重,“她在召喚萬妖林的援兵!空間擾動指數急劇上升!預計三刻之內,必有強援撕裂空間而至!”
    “援兵?!”洛清塵眼前一黑,差點暈過去。一個搖光就夠他頭疼了,再來一幫護犢子的老妖怪?他逍遙宗今天怕是要被拆成地基!
    “怕什麽!來多少!我接著!”搖光殺意更熾,冰藍古劍上的寒氣幾乎凝成實質的冰風暴,“正好一並斬了這些妖孽!”
    “搖光!你冷靜點!”真言長老終於無法再作壁上觀,一步踏出,手中降魔杵佛光大盛,柔和而堅韌的佛光如同金鍾罩般籠罩向搖光,試圖強行壓製她躁動的劍意和殺心,“嗔怒乃修行大忌!莫讓心魔蒙蔽了靈台!”
    “禿驢!滾開!”搖光此刻哪還聽得進勸?冰藍劍氣猛地爆發,狠狠斬在佛光金鍾之上!
    鐺——!
    洪鍾大呂般的巨響震得人耳膜生疼!佛光劇烈震蕩,真言長老悶哼一聲,降魔杵上的光芒又黯淡了幾分,嘴角溢出一絲金色血液。搖光含怒一劍,竟連佛門高僧都有些壓製不住!
    “打!使勁打!”孫百草不知何時已經偷偷摸摸溜到了那個裝滿靈藥的箱子旁邊,趁著混亂,飛快地用小玉鏟刮下幾片“赤焰妖蘭”花瓣上逸散的精純火元,又迅速挖了一小塊“地龍參”的根須,動作快如閃電,臉上洋溢著豐收的喜悅,“冰火對衝湮滅的殘餘能量…加上這妖寨聖藥的逸散精華…妙!妙啊!老夫的‘冰火兩儀丹’有望了!”
    另一邊,阿蘿娜看著搖光瘋魔般追著花蕊砍,又看看地上那個被花蕊死死護著、一臉痛苦茫然的歐衛,小嘴撅得老高。她眼珠一轉,抱著自己的桃花盅,躡手躡腳地湊到歐衛身邊,趁花蕊注意力全在搖光身上,伸出纖纖玉指,飛快地點在歐衛肩頭那道灼熱的桃花疤痕上!
    嗡!
    桃花盅光芒一閃,一股精純的桃花蠱力順著指尖湧入疤痕!
    “呃啊!”歐衛猝不及防,肩頭如同被烙鐵燙了一下,痛得悶哼出聲,眼中剛剛平複下去的粉紅光暈猛地一閃!
    “你幹什麽?!”花蕊立刻察覺,怒視阿蘿娜。
    “哼!”阿蘿娜收回手指,得意地晃了晃桃花盅,“提醒他一下,他還欠著我的桃花蠱本源呢!別以為被別的小妖精護著就能賴賬!我的東西,得先還!”她故意說得很大聲,還挑釁似的瞥了搖光一眼。
    搖光雖在與真言長老僵持,但靈覺何等敏銳?阿蘿娜的小動作和話語一字不漏地傳入她耳中!那“別的小妖精”幾個字,如同最惡毒的詛咒,狠狠刺在她本就翻騰的心魔之上!
    轟!
    搖光周身寒氣猛地炸開!竟硬生生將真言長老的佛光金鍾震開一道縫隙!她那雙冰藍的眸子深處,一絲混亂的粉紅再次翻湧上來!
    “都!該!死!”
    冰冷的字眼如同來自九幽,帶著玉石俱焚的決絕!冰藍古劍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刺目光芒,一道比之前更加粗壯、更加凝練、仿佛連時間都能凍結的恐怖劍氣,撕裂佛光,無視了洛清塵的阻擋,帶著碾碎一切的意誌,悍然轟向被藤陣護住的花蕊和…她身邊的歐衛!這一劍,竟是連歐衛也籠罩在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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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公!”花蕊嚇得魂飛魄散,想也不想,轉身撲在歐衛身上,試圖用身體去擋!
    藤甲女衛們目眥欲裂,拚命催動殘餘妖力加固藤壁,但麵對這毀天滅地的一劍,她們眼中已露出絕望!
    歐衛看著那在瞳孔中急速放大的毀滅寒光,看著撲在自己身上、小臉慘白卻緊閉雙眼的花蕊,再看著搖光那冰冷決絕、再無一絲情感的眼神…一股難以言喻的悲涼和怒火猛地從心底最深處炸開!
    為什麽?!憑什麽?!
    他掙紮著想推開花蕊,體內剛剛被五行化生散疏導平複的冰火真元,在這生死危機和滔天怒意的刺激下,再次狂暴!金紅與冰藍的光芒不受控製地從他周身毛孔中噴薄而出!那微弱的混沌氣旋瘋狂旋轉,試圖吞噬一切!
    然而,就在這千鈞一發、所有人都以為歐衛和花蕊必將被這一劍碾為齏粉之際——
    異變再生!
    一道柔和卻堅韌無比、帶著濃鬱生機的翠綠色光幕,毫無征兆地從歐衛和花蕊身前的虛空中浮現!光幕並非實體,卻如同最堅韌的古樹年輪,層層疊疊,散發著溫潤而磅礴的生命氣息!
    轟——!!!
    搖光那毀天滅地的冰藍劍氣,狠狠撞在這翠綠光幕之上!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沒有狂暴的能量亂流。那足以凍結時空、碾碎山嶽的恐怖劍氣,撞上翠綠光幕的刹那,竟如同泥牛入海!冰寒刺骨的殺意被柔和的生命氣息迅速中和、消融!劍氣本身則被那層層疊疊的年輪光幕不斷吸納、分解,最終化為點點翠綠色的光雨,無聲地消散在空氣中!
    論劍坪,陷入一片詭異的死寂。
    搖光全力一劍,竟被如此輕描淡寫地化解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殺氣衝天的搖光。她握劍的手第一次出現了細微的顫抖,冰藍的眸子裏閃過一絲難以置信。
    翠綠光幕緩緩斂去,露出了光幕之後的身影。
    並非什麽驚天動地的妖族大能。
    而是一個…人。
    一個身著洗得發白的粗布麻衣,須發皆白,麵容清臒,身形有些佝僂的老者。他手裏拄著一根普普通通、甚至有些歪扭的翠綠竹杖,竹杖頂端,還掛著一個小小的、紅彤彤的酒葫蘆。
    他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剛剛從田間地頭勞作歸來的老農,渾身上下沒有一絲一毫的靈力波動,平凡得不能再平凡。
    他就那麽靜靜地站在那裏,擋在歐衛、花蕊和搖光那毀滅一劍的中間,渾濁的老眼帶著一絲無奈和疲憊,掃過一片狼藉的論劍坪,最後落在殺氣未消的搖光身上,輕輕歎了口氣。
    “唉…”
    一聲歎息,仿佛帶著千年的滄桑與無奈,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
    “小搖光啊…”
    老者的聲音沙啞而溫和,如同老樹皮摩擦。
    “幾百年不見,你這脾氣…怎麽比老夫釀的‘醉千秋’還衝了?”
    他頓了頓,渾濁的目光掃過搖光手中依舊散發著凜冽寒氣的古劍,又看了看她嘴角殘留的詭異血跡和周身尚未完全平息的混亂氣機,眉頭微微皺起。
    “還有…你這身子…怎麽搞成這副鬼樣子了?”
    “冰火衝撞,心魔纏身…連情蠱的邪氣都沾上了?”
    老者搖搖頭,語氣帶著一絲長輩對晚輩的責備和不易察覺的心疼。
    “你這丫頭…真是不讓人省心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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