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春雨驚鴻·雲夢澤初現刀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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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的雨像被撕碎的蛛網,細密地籠罩著八百裏雲夢澤。慕容止的靴子陷進泥沼時,蘆葦蕩的霧氣正漫過他被血浸透的腰封。每走一步,混著鐵鏽味的泥水就順著牛皮靴筒倒灌進來,像無數冰冷的水蛭啃咬著傷口。
三枚柳葉刀突然劈開雨簾。
"小崽子,交出殘卷!"
嘶啞的吼聲在背後炸響,慕容止側頭避讓,刀鋒擦過耳廓釘入前方腐屍。那具掛著殘甲的屍骸被勁氣震得晃了晃,空洞的眼窩裏爬出幾隻蜈蚣。他喘著粗氣轉身,看見三個黑袍人呈品字形圍攏,衣擺的血色狼頭紋在雨中妖豔如新。
"北漠七狼..."慕容止齒縫滲出血沫,左肩被鐵血刀客劈開的傷口又裂開了。他下意識按住胸前——羊皮殘頁在衣襟裏發燙,那是師父咽氣前用血指畫出的《天工開物圖》方位。
泥沼突然震顫。
慕容止的腳踝被鐵鏈纏住的瞬間,他想起師父臨終時的話:"北鬥九曜現世時..."鏽跡斑斑的鎖鏈像活蛇般絞緊,將他拽向泛著氣泡的沼澤深處。在仰麵跌倒的刹那,他的右手按到半截斷刀。
刀鳴聲響徹蘆葦蕩。
追兵的笑聲戛然而止。慕容止看見掌中鏽刀正在蛻皮——青苔與鐵鏽簌簌剝落,露出刀脊上蜿蜒的"天工"古篆。淡藍波紋從他瞳孔擴散,雨幕突然變得透明。渾濁泥沼之下,數百具青銅齒輪正在咬合轉動,鏽蝕的鏈條繃直如弓弦。
"機關城..."他想起江湖傳說中的雲夢澤底秘藏。
"北鬥九曜,歸墟啟門!"
蒼老的吟唱聲自霧中傳來。慕容止抬頭看見十丈外的老叟踏水而立,青銅水鏡懸在身前。鏡麵翻轉的刹那,漫天雨絲凝成冰刃,三個狼紋黑袍人保持著撲殺姿勢被釘在半空,血珠順著雨刃倒流回鏡中。
澹台鏡湖的白須在氣勁中飛揚:"三百年了,終於等到天工刀重見..."話音未落,慕容止手中的刀突然暴起青光。刀氣順著經絡直衝丹田,他眼前炸開幻象:滔天巨浪中,九柄玄劍組成星鬥陣列刺入漩渦,海潮倒灌進銀河...
"唔!"慕容止跪倒在及膝的泥水裏,發現刀尖正自行轉向東南。霧靄深處,七盞琉璃宮燈在機關銅漏上明滅,第一千顆水珠將落未落。
老叟的青銅鏡突然照向他手腕。慕容止這才發現,自己握刀的手腕內側不知何時浮現出北鬥九星刺青,天權星的位置正滲出細密血珠。
"天樞宮的銅漏..."澹台鏡湖的聲音突然飄遠,"下次月圓前若到不了..."餘音被突然卷起的腥風吞沒。慕容止猛回頭,看見被雨刃釘住的屍體正在膨脹——北漠七狼的皮囊像充氣的魚鰾般鼓起,黑袍下傳出齒輪轉動的哢哢聲。
"機關人偶?!"
鏽刀突然自主揮斬,青光劈開最近那具"屍體"。飛濺的不是血肉,而是無數咬合的青銅齒輪。慕容止的虎口被震裂,鮮血順著刀柄"天工"二字的凹槽流淌,每滴血落下,泥沼裏的殘兵就震顫得更加劇烈。
東南方的宮燈突然大亮。慕容止感到有股力量拽著他往那個方向移動,就像被無形的絲線牽引的木偶。澹台鏡湖的身影在霧中漸漸淡去,唯有最後的告誡清晰入耳:"記住,月圓之夜天權星亮時..."
蘆葦蕩重歸寂靜,隻剩滿地齒輪殘骸在雨中滋滋冒著青煙。慕容止低頭看刀,發現那些血珠正被刀身吸收,"天工"二字漸漸變成暗紅色。當他再抬頭時,東南方的宮燈已熄滅五盞。
泥沼裏的斷劍突然全部直立而起,劍尖朝向他跪拜的方向。慕容止摸向懷中殘頁,羊皮上的墨跡不知何時變成了星圖,天權星位置赫然標著"天樞"二字。
雨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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