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開心的事情？”聽到這話，孟紫意的雙目竟然有些迷離，喃喃地重複了一句。
    “嗯。”莫相忘應了一聲，就再次伸手握住了那箭杆，沒想到，孟紫意竟然“哇”地一聲就哭了出來。
    接著，她的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唰唰開始往下掉。姑娘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原本就失血蒼白的俏臉也更添了幾分淒楚。
    “啊？這怎麽還哭了？！”莫相忘就懵逼了，這是想到多開心的事情了？！
    “別，別拔，嗚嗚.......”孟紫意抽泣著，另一隻沒中箭的小手就下意識地抓住了莫相忘的袖子。
    莫相忘看著眼前這個哭得稀裏嘩啦的姑娘，實在沒法把她和不久前那個提著重劍的彪悍女子聯係起來啊。
    現在的女孩子，怎麽都這麽反差的嗎？
    男朋友不在的時候，能徒手擰開閨蜜的天靈蓋，男朋友一來，瓶蓋都擰不開？！
    再說了，我還不是她的男朋友呢。
    他忍不住歎了口氣，聲音不自覺地放軟了下去：“怎麽了？不是說了忍一忍嗎？箭不拔出來，傷口會爛掉的。”
    “不是，不是因為這個........”孟紫意搖著小腦袋，眼淚流得更凶了，“我......我是想起傷心的事情了.......嗚嗚.......”
    莫相忘一愣：“傷心的事情？”
    “嗯，”孟紫意低聲道，“我們姐妹倆從小就父母雙亡了，家裏又窮，親戚也不肯收留我們，就隻能相依為命了。”
    “我比婷婷大三歲，我們倆就到處討飯，撿人家不要的剩菜葉子，好不容易才長大的。”
    她的聲音斷斷續續的：“所以別人........別人但凡對我們有一點點好，給我們一口熱飯，一件破衣服，我們都會深深地記在心裏。”
    “總想著等我們以後有了本事，一定要十倍，百倍地還回去……婷婷她性子比我還實誠，誰對她好一點，她就恨不能把心都掏給別人。”
    “所以那孫耀祖騙她，婷婷.......婷婷就信了！她回來還眼睛亮晶晶地跟我說，姐姐，我遇到好人了。”
    說著，孟紫意說著臉上再次露出仇恨和自責之色，“我，我那時也昏了頭，以為我們真的苦盡甘來了，沒想到婷婷她.........”
    她的聲音裏充滿了絕望，自責和無盡的悲傷：“我就這麽一個妹妹啊，就這麽一個親人了，現在也沒了........就剩下我自己了！”
    “嗚嗚......我一個人活著還有什麽意思啊，還不如跟她一起去了！”
    莫相忘隻覺得胸口堵得難受。
    他這些年也見過不少人間慘事，但每次聽到，還是會覺得難過。他深深地看著眼前這個哭得幾乎喘不上氣的女孩。
    此刻她不再是那個提著重劍喊打喊殺的彪悍女子，隻是一個失去了所有親人，孤苦無依，渾身是傷的小姑娘。
    莫相忘沉默了片刻，伸出手拍了拍她的後背，語氣柔和道：“別這麽說，我相信你妹妹也肯定希望你能好好活著。”
    “不管過去施加給你多少苦難，都將會成為你的養料，你活著，生命之花才會綻放。”
    “生活要你屈服，你才更要活的精彩，讓他看看。”這句話像是一支強心劑，孟紫意猛地抬起了頭。
    她淚眼朦朧地看著莫相忘，眼睛裏除了悲傷，終於燃起了一點微弱卻執拗的光芒。
    莫相忘也再次看向她胳膊和小腿上那的箭矢，沉聲道：“現在，我必須得先把這箭頭弄出來。”
    “我知道沒有麻藥會很疼，但是你必須忍住，想想你妹妹，想想你在天上看著你的父母。”
    孟紫意聞言咬住了下唇，用力地點了點頭，眼神也變得堅毅了許多。她深吸了幾口氣，等待著痛苦的到來。
    莫相忘也不再猶豫。
    此刻任何的拖延和心軟都會給她造成更大的傷害，他再次迅速檢查了一下兩根箭的位置。
    胳膊上的箭傷比較淺，應該沒傷到骨頭，但小腿上的那支箭傷口卻極深，箭頭可能卡在了骨縫裏，處理起來恐怕會更加痛苦。
    他凝眸沉思了片刻，然後撕下自己的一片衣服，疊成了厚厚一塊，沉聲道：“咬著。”
    孟紫意皺了皺眉，還是順從地張嘴咬住了那布團。
    接著，莫相忘一手按住了她胳膊上的肌肉，另一隻手快如閃電地握緊了那箭杆，猛地向外一拔。
    “呃啊——！”孟紫意的身體就劇烈一顫，喉嚨裏發出一聲壓抑到極致的痛哼，眼淚再次不受控製地湧出，但她卻死死咬著了布團，沒有再發出聲音。
    莫相忘立刻將早已準備好的藥粉灑在她的傷口上，然後用幹淨的布條迅速而用力地纏繞包紮。
    處理完胳膊上的傷口，莫相忘直視著孟紫意的美眸，堅定道：“接下來才是腿上的箭頭，這個會更麻煩，你一定要撐住。”
    說完，他皺了皺眉，竟然轉身走向那些士兵，從其中一個士兵的靴筒中抽出了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
    “你要……幹什麽？”孟紫意嚇得連忙吐出布團，顫聲問道。
    “嗯，箭頭可能會帶倒鉤，或者卡住了骨頭，硬拔出來你這條腿就廢掉了。”莫相忘簡單地解釋了一句。
    然後，再次讓孟紫意咬住布條，消毒，開始處理小腿上地箭矢。
    孟紫意疼得倒吸冷氣，指甲深深摳進身下的泥土裏。莫相忘也凝神屏息，匕首尖小心翼翼地在傷口內探尋，避開重要的血管和肌腱。
    忽然，他手腕微微一抖，匕首尖似乎挑動了什麽：“找到了，卡在骨頭上了。”
    話音未落，他猛地用匕首尖極為巧妙地一撬一別，另一隻手握住那箭杆順勢向外一抽。
    “啊——！”這一次，孟紫意再也忍不住，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眼前一黑，當場昏死了過去。
    莫相忘卻在她暈過去的瞬間，將大把的藥粉按在了那個血肉模糊，不斷冒血的傷口上，又立刻用剩下的布條死死纏緊。
    做完這一切，他才長長地籲了一口，看向被自己一番操作，疼昏過去了的孟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