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輕輕拍打著沙灘，發出細微的沙沙聲。
    莫相忘和雷小小並肩坐在一塊光滑的礁石上，氣氛安靜而又祥和。
    不久後，莫相忘望著遠處倒映著無數星辰的海平麵，終於問出了一個壓在他心底很久的問題：“小小，給我講講混沌海的情況吧。”
    聽到“混沌海”這三個字，依偎在他懷裏的雷小小嬌軀明顯一顫。
    她臉上的甜蜜和滿足瞬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深的敬畏，向往以及.......一絲難以掩飾的恐懼。
    她下意識地坐直了身體，眸中光芒閃爍，仿佛在回憶著什麽極其可怕的傳說。
    “混沌海.......”雷小小深吸了一口，聲音不自覺地變得低沉， “那個地方是完全不能用常理來形容的。”
    “它雖然叫混沌海，卻並非是一片真正的海洋，更像是一切法則的源頭和歸宿，是諸天萬界最古老，最混亂，也藏著最大造化的地方。”
    “那裏沒有固定的空間，也沒有穩定的時間，可能前一刻你還在一片寧靜的法則中，下一刻就可能被卷入了能撕碎一切的空間風暴。”
    “而且我還聽說，隻有極少數的先天生靈，才能在一定區域內相對安全地穿行。”
    莫相忘凝神靜聽著，眉頭微蹙。
    雷小小也等他消化了一會兒，才繼續道：“也正是因為那裏有無限可能，才吸引了來自諸天萬界不同的無數種族。那裏是真正的萬族林立，弱肉強食到了極致！”
    “許多原來在各自的世界稱王稱霸的種族，到了混沌海，都可能隻是最底層的存在。”
    她頓了頓，神色凝重地繼續道：“對了，我聽說有兩個個絕對不能輕易招惹的種族。”
    “當然，我並不是說其他的種族不強，它們當然也可能強橫無比，不過卻藏得太深，沒有任何消息傳出來。”
    莫相忘點了點頭表示理解，混沌海那種地方，外人能了解的太少了。
    於是，他問道：“是哪兩個種族？”
    “是‘幽熒’和‘燭照’。”雷小小地聲音裏麵，都帶著一絲顫抖。
    “而且這兩個種族是兩種極端對立的先天之靈。‘幽熒’一族形態不定，它們就好像陰影一般存於虛無中，傳說中它們能吞噬光線，聲音甚至是神。”
    “它們，倒並不是邪惡，”雷小小斟酌著用詞“隻是它們的存在本身便代表著‘無’與‘靜’的法則。”
    “而‘燭照’卻恰恰相反，它們就像一顆會移動的恒星，熾烈煌煌，散發著無盡的光和熱。它們能焚毀萬物，淨化一切，它們代表著‘有’和‘動’的極致！”
    莫相忘將這些信息牢牢記住，心中對混沌海的危險有了更直觀的認識。
    忽然，雷小小像是想起了什麽極其重要的事情，猛地抓住了莫相忘的胳膊，臉色變得無比嚴肅，甚至帶著一絲急切地說道：“對了，莫大哥！有件事你千萬千萬要記住！”
    “怎麽了？”莫相忘沒想到雷小小怎麽突然變得這麽緊張。
    “到了混沌海，無論如何，絕對絕對不能對外宣稱，你是人族！”
    “嗯？”莫相忘一愣，完全沒料到她竟然會這麽說，而且語氣還如此地鄭重其事，“為什麽？人族........在那裏很特殊？”
    雷小小聞言，臉上露出一絲複雜的神情，有憐憫，有無奈，更多的是一種難以理解的情緒：“特殊？不，不是特殊，是.......低下，是恥辱。”
    “什麽？”莫相忘明顯大吃一驚。
    雷小小就料到他會這樣反應，於是他組織了一下語言，艱難地解釋道：“這裏麵具體的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似乎是涉及到非常久遠古老的盟約和禁忌。”
    “我隻知道，在混沌海乃至諸多高等世界中，‘人族’是一個被極度歧視和排斥的種族。他們被公認為血脈孱弱，潛力低下，是萬族中的奴仆和卑賤的代名詞。”
    “任何與‘人族’沾邊的事物，都會被打上低劣的標簽。如果你公然承認自己是人族，別說尋找機緣了，立刻就會成為眾矢之的，會被所有種族看不起。”
    “甚至，可能被一些極端的種族直接抓去做奴隸！”
    “反正，幾乎沒有哪個大族會願意接納一個‘人族’，你會變得寸步難行，甚至可能引來殺身之禍！”
    莫相忘徹底愣住了。
    他實在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秘辛，在那至高無上的混沌海，自己的種族身份竟然會成為一種恥辱？
    竟然，還需要我去隱藏身份？
    那我說自己是什麽？是狗嗎？
    一股難以言喻的憋悶和怒火在他胸中升騰，他忍不住握緊了拳頭，聲音低沉地問道：“為什麽？人族........為何會落到如此境地，總該有個原因吧？！”
    雷小小看著他眼中壓抑的怒火，卻隻是無奈地搖了搖頭：“這個我是真的不知道。或許那些最古老的存在們知道一些蛛絲馬跡，但那對我來說卻是無法觸及的秘密。”
    “這隻是一種流傳了不知道多少萬年的共識，仿佛從我記起事開始，不，應該說從我知道有混沌海的存在開始，就知道了‘人族’一直是那樣的地位。”
    “甚至，甚至有些傳言說，人族本身就不該出現在混沌海，他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錯誤........”
    “錯誤？”莫相忘聽著這兩個字，隻覺得無比刺耳和荒謬。
    人族孱弱？低下？恥辱？
    莫相忘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頭翻湧的情緒，目光投向遠方漆黑的海麵，變得無比深邃和複雜。
    天空之上，星空依舊璀璨，大海依舊無垠，但他卻感覺自己仿佛第一次認識這個浩瀚宇宙中冰冷而殘酷的一角。
    畢竟，他聽說的可不僅僅是個體的強弱之爭，而是整個種族被釘在恥辱柱上的無端審判。
    可是這混沌海，他必須去！
    為了再見，再見大師兄、劉仙菲、李玉桐，他的小莫凡，莫小魚........
    現在，又多了一個理由：我人族，憑什麽不能在混沌海立足？
    他沉默了很久很久，最終隻是輕輕地說了一句：“我知道了。”
    雷小小看著他緊繃的側臉，她能感受到他平靜的外表下，那洶湧的暗流。
    雷小小地心中，莫名地生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她輕輕靠在他的肩膀上，柔聲道：
    “沒關係的，莫大哥。到了那裏，你可以先說自己是我雷翅虎一族的客卿。我們一族雖然不算是最頂尖的，但不是別人輕易就能欺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