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相忘和雷小小一前一後，沉默地回到了雷池。
    莫相忘正不知道在想什麽，一抬頭就正好看到雲清瑤和孟紫意都低垂著頭，肩膀微微聳動，仿佛受到了什麽巨大的打擊。
    而瑪瑪就安靜地站在她們麵前，一雙清澈的眸子正朝著這邊望過來。
    莫相忘的心猛地一沉，快步上前問道：“這是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最近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他就總是擔心，自己一個不留神，就會出事。
    雲清瑤和孟紫意看到莫相忘回來了，心裏先是一喜，接著就都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
    寶寶心裏委屈，但是寶寶不說。
    而瑪瑪就平靜地看著莫相忘，聲音平和地將方才自己對兩女說的話，又簡單地重複了一遍。
    她非常直白地點出了，關於混沌海的危險，還有她們跟著去，就可能成為拖累的現實。
    莫相忘聽完，整個人就僵在了原地。
    一種難以抑製的心酸，如潮水般瞬間淹沒了他。
    他怎麽會不知道前路的艱險？他早就做好了獨自麵對一切危險的準備。
    可他卻從來沒有想過，這種危險會以如此直白又如此殘酷的方式，被擺在他和他身邊的人麵前。
    他之前刻意回避自己去想這一切，他所能做的，就是不顧一切的向前，再向前。
    因為，他沒有退路。
    可有些事，他可以假裝不去想，瑪瑪卻不能不站出來。
    莫相忘看著雲清瑤那強忍著的的脆弱，看到孟紫意那泫然欲泣，拚命咬著嘴唇的委屈，一股巨大的酸楚堵在了他的胸口，讓他幾乎無法呼吸。
    但這一刻，他心裏更多的，是感動。
    是一種沉甸甸的，帶著刺痛感的感動。
    瑪瑪的話雖然聽起來有些無情，有些殘酷，卻是在用一種最底線的方式保護他，也是在用最現實的方式保護著雲清瑤和孟紫意。
    她清澈的眸子，看得遠比所有人都透徹，她將他無法宣之於口的顧慮和最大的軟肋，赤果果地揭開了。
    這種決定雖然令人痛苦，卻為她們避免了未來可能發生的，更令人痛心的結局。
    這份看似殘忍的清醒，背後，是一種更深沉的守護。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翻湧的情緒，目光緩緩掃過雲清瑤和孟紫意。
    “清瑤，紫意.......”莫相忘看向兩女。
    雲清瑤聞言猛地抬起頭，美眸中水光盈然，卻倔強地不肯落下。
    她看著莫相忘，聲音裏帶著顫音：“所以........你也是這麽想的？”
    莫相忘心中一痛：“我從來沒有覺得你們是累贅，可瑪瑪說的對，混沌海的情況遠超我們的想象，如果我連保護你們都做不到.......”
    聽到這，孟紫意的眼淚終於忍不住滾落下來，她衝過來，抓住莫相忘的胳膊哭道：“莫大哥，我不想拖累你，我真的不想！可是我更舍不得你........嗚嗚........”
    莫相忘心中大慟，他伸出手，輕輕揉了揉她的頭發，動作溫柔：“傻丫頭，別哭。留下來，並不代表我們就會分開。暫時的分別，是為了將來能更好的重逢。”
    說著，他看向雲清瑤，目光複雜而真誠：“清瑤，你也明白的，對嗎？留在這裏，努力變強。”
    “這裏有瑪瑪照應你們，反而是最適合你們成長的地方。等我.......等我在混沌海站穩腳跟，我一定會回來接你們！”
    雲清瑤看著他的眼睛，他在那裏麵看到了裏麵的痛苦，看到了掙紮，以及一份痛定思痛的決心。
    她知道，莫相忘說的是對的。
    一個女人所有的任性，不舍，不甘，在殘酷的現實麵前，都必須做出讓步。
    留下，是目前對所有人最好的選擇。
    她用力地眨了眨眼將淚水逼了回去，然後重新挺直了脊背，恢複了平時那種清冷，隻是聲音依舊有些哽咽：
    “好，我留下！但夫君，你一定要記住你今天說過的話！你若敢死在那混沌海，我，我做鬼都不會原諒你！”
    莫相忘雙目一熱，重重點頭道：“好，我一定活著回來！”
    他又看向孟紫意：“紫意，你也是！一定要好好修煉，要照顧好自己，等我，等我回來。”
    孟紫意不住地抽泣著，用力點頭道：“嗯嗯，莫大哥，你也一定要好好的！我.......我會變得很厲害很厲害，我以後再也不當你的累贅！”
    離別的話語，一旦說出口。
    悲傷，便再也抑製不住。
    雲清瑤忽然上前一步，不顧一旁的雷小小和瑪瑪，緊緊抱住了莫相忘。
    她將臉埋在莫相忘的胸膛，聲音低沉道的：“夫君，你一定要保重自己。”
    莫相忘也忍不住心中一熱，緊緊地抱住了她：“你也是。”
    孟紫意也撲過來，從後麵抱住了他，她再也控製不住，哭得像個孩子。
    瑪瑪安靜地站在一旁，看著這一幕，她的眼神依舊清澈，似乎沒有任何波瀾。
    雷小小卻隻能站在稍遠的地方，她目光複雜地看著這深情又傷感的一幕，心中實在是五味雜陳。
    不久前因為莫相忘的疏離而產生的小情緒，也在這沉重的氛圍中消散了。
    良久，莫相忘輕輕鬆開了雲清瑤，又轉身替孟紫意擦去了眼淚。
    他轉身看向瑪瑪，目光中飽含深意：“瑪瑪，她們就拜托你了。”
    瑪瑪依舊隻是輕輕點頭：“放心。”
    最後，莫相忘的目光再次看向了雷小小。他的意思很明確了，長痛不如短痛，既然已經說完了離別的話。
    再待下去，隻會讓所有人都更痛苦。
    隻是誰都沒想到，他和孟紫意還有瑪瑪是陪著雲家父女來的這無憂之海的。
    最後，離開的卻隻有他自己。
    另一邊，雷小小也深吸一口氣，走上前來：“看來你是準備好了？那我們便出發吧。族地距離此地甚遠，早日啟程也好。”
    莫相忘最後深深地看了一眼雲清瑤和孟紫意，仿佛要將她們的容顏刻進靈魂深處。
    然後，他毅然轉身：“走吧。”
    下一秒，雷小小背後華麗的紫色雷翅再次展開，然後拉起莫相忘，化作一道雷光衝天而起。
    他們身後，雲清瑤和孟紫意緊緊靠在一起，望著他們離開的方向。
    眼淚，一下子就止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