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8章 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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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沌海的某處,荒山如骨。
    這是一處光禿禿的山,在慘白的天光下泛著毫無生氣的青灰色,放眼望去寸草不生,隻有一片片尖銳的石錐像獠牙一般刺向天空。
    這些石錐每一根都有兩人多高,頂端鋒利如矛,而此刻,每一根石錐上都掛著一具人類的屍體。
    這些屍體就像臘肉一樣被掛在山頂,他們風幹的身體在狂暴的山風中輕輕搖晃著,看起來恐怖異常。
    有的屍體因為是在風口的位置,身上襤褸的布條還在狂風中獵獵作響,空氣中,死亡的氣味混雜著岩石的塵土氣,十分令人作嘔。
    這裏,就是祭品山,是猰貐的地盤。
    此時的山下,正有一群衣衫襤褸的人族聚在一起,他們麵色蠟黃,目光死死地盯著山頂的方向。
    人群中,隱約傳來壓抑的啜泣聲,而更多的人甚至已經連哭泣的勇氣都沒有了。
    他們知道,今天的活動結束後,他們中的大多數人或許都能活著離開,但下一次呢?
    誰又能保證自己未來不會是那掛在石錐上的那一具?而這樣的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兒啊!
    忽然,大地開始微微震動。
    人群瞬間安靜了下來,所有的眼睛都睜得大大的,望著某一個方向。
    有一道巨大的身影正從山的另一側走來,它的步伐緩慢,卻每一步都讓大地都在震顫,它就是猰貐。
    如果你看到它,你一定會想到一個詞,那就是“牛馬”,它的身體長得像牛,身體表麵覆蓋著赤紅色的鱗片。
    它腿卻長得像馬,額頭上長著一對向後彎曲的尖角,而且,它明明是一張野獸的麵孔,卻總能看出幾分人類的表情。
    而這表情,卻是冷漠的,殘忍的。
    它的四隻爪子有點兒像虎掌,彎曲的指甲很長長,好像一把鐮刀,每一步都在岩石上留下深深的痕跡。
    而山底下的人們就這樣看著它,看著它緩緩走到了一根掛著屍體的石錐旁,停了下來。
    那上麵是一個年輕男子的身體,胸口有一個巨大的窟窿,血流了一地。
    接著,它扭頭,似乎衝著眾人笑了笑,然後,猛地把猩紅的舌頭伸出來,開始舔石錐上麵的血跡。
    眾人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紛紛嚇得地低下了頭。
    果然,山頂的凶獸張開了嘴,撕下了屍體上的一大塊肉,開始大口咀嚼起來。
    山下的人群中,有人就忍不住嘔吐起來,但也有人隻是麻木地看著。
    這猰貐進食的速度不快,它就像是在品嚐一道精致的美食,每一口都細細咀嚼著。
    整個過程持續了大概半個時辰,當猰貐終於停下時,它已經滿嘴都是紅色的血跡。
    看起來就像是,一個來自地獄的魔鬼。
    終於,它舔了舔嘴唇,而後緩緩走到山崖邊,俯視著下方的人群,聲音尖細道“你們都聽好了。”
    “接下來,你們將會有三個人活下來。你們可以自由組隊,也可以自己單獨行動。而最先到達我麵前的人,可以活下來。”
    誰也想不到,這樣一個恐怖的吃人凶獸,發出的聲音竟然像嬰兒一樣,可它說出口的話,卻讓山下變得像死一般的寂靜。
    然後,人群中就爆發出了一陣騷動“這一次,竟然,隻有三個人能活下來?”
    人們開始麵麵相覷,眼神中都是巨大的恐懼和瘋狂,這裏有三百多人,最後卻隻有三個人能活下來。
    原本擁擠在一起的人群,悄然散開了,每個人都小心翼翼地和他人拉開了距離。
    這一刻,朋友變得不再是朋友,親人也不再是親人,在生存的本能麵前,一切友情和親情似乎都變得脆弱不堪。
    而猰貐說完話,就好整以暇地坐在了山頂的一塊巨石上,眼神中都是戲謔之色。
    它非常喜歡這個飯後遊戲,喜歡看著這些人類在生死關頭展露出自己的真實麵目。
    這對它來說,甚至比吃東西更有趣。
    “啊——!”
    終於,一個瘦高個的年輕人再也受不了壓力了,他眼中燃燒著瘋狂的求生欲望,不顧一切地開始向山上衝去。
    他的動作太快,也太突然,以至於周圍的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
    然而,第一個不等於是最強的一個。
    “快攔住他!”很快,有人大喊。
    下一刻,一個中年男子就猛地撲了上去,死死地抱住了他的腿。
    狂奔中的年輕人一個站不穩摔倒在地,整張臉重重地撞在了岩石上,血,從鼻子和嘴裏湧了出來。
    “放開我——!”他拚命嘶吼著,拚命蹬著腿,但卻有越來越多的人衝了上來,壓住了他。
    而在這一片混亂中,踩踏事件就發生了,年輕人隻感覺有無數隻腳踩在了自己的身上。
    一開始他還能慘叫兩聲,很快,就隻有進的氣兒,沒有出的氣兒了。
    而這時候,人們也明白了,戰鬥才是解決問題的唯一辦法,誰要是先向上衝,一定會成為眾矢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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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被踩死得年輕人,就是最好的例子。
    混戰,就這樣開始了。
    而在這片絕望的喧囂中,一個懷抱嬰兒的女子就顯得格外引人注目。
    她叫月娘,雖然此刻也是衣衫襤褸,卻掩不住她玲瓏有致的身段和清麗的容顏。
    混亂中,她緊緊摟著懷裏的孩子,目光無助地向四周打量著,懷裏的孩子似乎也嚇壞了,哭聲格外刺耳。
    她咬了咬下唇,最終將目光鎖定在一個魁梧的身影上,他叫石強,是這群人中公認的強者之一。
    月娘的眼神瘋狂閃爍著,而後似乎下定了某個決心,抱著孩子,小心翼翼地繞過幾個扭打在一起的人,來到石強麵前。
    她深吸一口氣,語氣顫抖道“石大哥,你帶我上山,我我什麽都可以答應你。”
    石強聞言,目光落在她姣好的麵容上,隨後緩緩下移,掃過她薄薄的衣衫下豐滿的上圍和纖細誘人的腰肢。
    他的嘴角,漸漸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好,你跟我來吧。”
    在眾人豔羨的目光中,他帶著前凸後翹的月娘繞到了一塊巨岩後方,這裏相對僻靜,隻能隱約聽見遠處的打鬥聲。
    石強環顧四周,滿意地點點頭“人群的混戰應該還有好久才會結束,我們有的是時間。”
    月娘自然能聽出這話裏麵的意思,她的臉頰瞬間泛起一抹紅暈,而後輕輕拍打著懷中的嬰兒,想讓寶寶哭鬧聲更小一些。
    “好了,你脫吧。”而石強似乎並不打算等多久,他說了一句,就靠在岩壁上,雙臂環抱,一臉火熱的看著她。
    月娘沒想到石強這麽直接,臉上閃過一絲屈辱,但很快被就變成了一片決然。
    沒辦法,現在所有人都在趕時間。
    她小心翼翼地將懷裏嬰兒放在了一塊平坦的石頭上,然後顫抖著手指開始寬衣解帶。
    很快,粗糙的麻布外衫滑落,露出裏麵打著補丁的裏衣,這讓她看起來更誘人了。
    “走近點。”石強的聲音突然響起。
    月娘聞言臉更紅了,臉上的屈辱之色也更濃,而後,卻很聽話地低著頭向前挪了幾步。
    這個距離,近得都能讓她感受到對方的呼吸,但她告訴自己,不能後退。
    這時候,眼前的男人對她越感興趣,她和孩子活下去的希望就越大。
    然而,就在她低頭準備繼續解開裏衣時,對麵石強突然動了。他的動作快得讓人看不清,一隻粗壯的手臂忽然如毒蛇般探出,扣住了她的脖子。
    “哢嚓——!”然後,一聲清脆的骨裂聲在寂靜的山間響起。
    月娘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她怎麽也想不到對方怎麽會突然就下了死手,
    她的身體軟軟地倒下了,用不甘的目光死死望向了石頭上的嬰兒,那嬰兒仿佛也感應到了什麽,哭得更加撕心裂肺了
    石強看著月娘死不瞑目的樣子,麵無表情地說道“對不起,我隻想活著。”
    說完,他有些不忍地看了一眼旁邊那個啼哭的嬰兒,猶豫了一瞬。最終,他還是轉身,開始向上攀登。
    巨大的岩石後,隻剩下了一個剛剛死去的母親,和一個哭泣的嬰兒
    山間的石強,動作敏捷得像隻山豹。
    他的臉上已經沒有了任何表情,他知道在這隻有三個生存名額的煉獄裏,感情是最大的奢侈,仁慈是最快的死法。
    他選擇帶女人來這,隻是為了迷惑其他人,讓其他人形成一個錯覺,他到另一邊快活去了。
    而實際上,他隻是想找個別人看不到的角度,獨自開始攀登,快一步,就多一分活下去的機會!
    而這樣的場景,還在各個角落上演著。
    人性的外衣在生存的本能前瞬間被撕得粉碎,暴露出了最原始,最醜陋的內核。
    朋友反目,兄弟相殘,愛人背叛,在僅有的三個生存名額麵前,一切道德和情感都成了可笑的東西。
    而猰貐,就在山頂靜靜地觀看著,它的尾巴開始愉快地輕輕擺動,沒想到,今天這場麵比它預期的還要精彩啊!
    不知道什麽原因,它就特別喜歡看那些原本滿口仁義道德的人族,露出他們最本來的麵目。
    山下,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靜靜地站在混戰的邊緣,他沒有參與廝殺,也沒有試圖逃跑,隻是默默地看著。
    他的眼中沒有恐懼,也沒有渴望,隻有深深的悲哀我人族,何至於此啊!
    山下的混亂繼續著,慢慢的,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意識到,單純的廝殺並不能保證自己活下來。
    大家真正的目標還是上山,到達猰貐麵前去。於是接下來,混戰又漸漸變成了一場殘酷的死亡登山之旅。
    在這個過程中, 背叛和忠誠交替上演,人性的光輝與黑暗在生死關頭暴露無遺。
    而猰貐,就靜靜地坐在山頂,等待著三個幸存者的到來。是的,它恨人類,恨他們的背叛,恨他們的自私,更恨他們的無情。
    而今天,它又一次證明了自己的恨意是多麽的正確看啊,這就是可笑的人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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