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汴河籠罩在靛青色霧氣裏。
    淩霄踩著吱呀作響的木板橋，數著第七根橋釘上的刻痕——那是個微型二進製符咒，在月光下泛著銅綠。橋下黑水中不時閃過銀光，那是納米機器人組成的魚群，每當有夜鷺俯衝捕食，魚群就會突然散開，在水麵拚出轉瞬即逝的卦象。
    就是那家。葉青璃指向霧中輪廓。她的機械左眼調整焦距，將五百步外的"墨香齋"招牌放大三十倍——木質匾額內部鑲嵌著光纖脈絡，每當河風拂過，那些光脈就流動起來，像在呼吸。
    突然，所有納米魚群同時轉向。水麵浮現箭頭狀波紋，直指印刷坊。第一縷陽光刺破雲層時，坊內傳來"哢嗒哢嗒"的金屬撞擊聲，節奏精準如心跳儀。
    推開斑駁的樟木門，黴味中混著灼熱的銅臭。
    六十四個黃銅活字在字盤上自發跳動，沒有工匠操作，沒有機械傳動。每個字塊躍起時都帶出細小的電弧，在空中連接成《推背圖》的句子：一陰一陽，無終無始。
    葉青璃的指尖剛觸到"陰"字，整個字盤突然懸浮。活字重組成立體星圖，投射出六十幅全息畫麵：
    第19象：紫禁之巔的閃電拚出【error 404】
    第33象：玻璃罐外的量子觀測者伸出觸須
    第59象：現實世界的核冬天雲層裂開，降下修真者禦劍的身影
    最詭異的空白第60象，此刻正被某種力量用血撰寫——墨跡是納米機器人組成的，筆跡赫然是現實世界淩霄的筆跡！
    這不是預言...淩霄的青銅骰子突然發燙，是跨時空通訊！
    活字突然暴走。
    "陽"字裂開，露出內部微型反物質容器；"無"字變形為三進製算盤；而"始"字直接汽化，在空中凝成《河圖》矩陣。葉青璃的機械眼虹膜裂開細縫，流出銀藍色冷卻液——她正在暴力破解加密層。
    "墨香齋"的真相在此刻顯露：
    四壁的木質書架褪去偽裝，露出蒸汽朋克風格的黃銅管道網絡
    地板下傳來齒輪咬合聲，整間屋子開始像魔方般重組
    最震撼的是屋頂——椽木分解後，露出由活字組成的巨大鍾表，指針是兩把交叉的青銅劍
    當時鍾指向卯時三刻，所有活字突然墜向中央，拚出一麵鏡子。鏡中映出的不是他們，而是三百個不同裝扮的葉青璃克隆體，齊聲說："小心活字裏有觀測者！"
    鏡子碎裂的瞬間，兩人被拉入《推背圖》第42象。
    這裏沒有物質，隻有流動的"油墨"——實則是記憶數據洪流。淩霄看到：
    自己的童年片段被篡改，核爆場景裏多出個打傘的道士
    葉青璃的初代備份正在某個白色房間哭泣，淚水腐蝕了地板
    最深處有段被加密的記憶，標簽是【第七模擬層真相】
    當試圖觸碰時，油墨突然攻擊。黑色液體化為無數細針，每根針尖都帶著不同時空的毒素：修真界的蠱毒、現實世界的輻射、量子空間的維度裂解酶......
    葉青璃撕開右臂皮膚，露出皮下生物電路。她用血在虛空畫符，符紋卻是集成電路圖。雷光劈落時，整片油墨海洋沸騰，浮現出活字印刷機的核心——
    一台由神經元驅動的量子計算機，處理器是用高僧舍利打磨的。
    摧毀核心的刹那，第60象終於完整。
    血字組成令他們毛骨悚然的內容：
    我在現實世界等你們——第七層是陷阱
    落款是一枚青銅骰子的刻痕，與淩霄手中那枚完全一致。
    活字齋開始崩塌。黃銅管道噴出高溫蒸汽，齒輪一個接一個爆裂。在逃出前的最後一秒，淩霄回頭看見：
    那台量子計算機的殘骸上，刻著微型編號：【觀測站打印終端α7】
    葉青璃咳出帶芯片的血：第二個節點，但...
    她的機械眼暫時失明，視網膜上殘留著最後捕捉的畫麵——第60象角落裏，有雙不屬於任何時空的手正在修改預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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