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指穿過葉青璃逐漸透明的身體，抓了個空。血玉簪從她發間滑落，在觸地前便化為無數閃爍的0與1。抬頭望去，天空正在撕裂，漆黑的裂縫中流淌著銀河般的數據流，"siuation v5.0 instaing..."的猩紅字樣像傷口般橫貫蒼穹。
    還剩多少時間？我試圖運轉真元，卻發現經脈裏流淌的不再是靈力，而是某種冰冷的、帶著金屬質感的陌生能量。掌心浮現的太極圖竟開始自行旋轉，邊緣處迸發出像素化的鋸齒。
    葉青璃的虛影飄到我身旁，她的身體已經半透明，透過她的肩膀能看到後方正在崩塌的群山。那些我們曾經修煉過的洞府，此刻正像被橡皮擦抹去的鉛筆畫般一塊塊消失。"係統時鍾顯示還有四十三分鍾。她的聲音帶著電子幹擾的雜音，但物理法則的混亂速度超出預計——
    話音未落，整片大地突然傾斜成四十五度角。我本能地禦劍騰空，卻發現飛劍變成了某種噴氣式飛行器，尾部噴出幽藍的離子火焰。遠處長安城的牌坊在扭曲中重組為鋼鐵大廈，街上的行人有的突然僵直成雕塑，有的則長出三頭六臂——係統正在強製升級，世界的底層代碼被暴力改寫。
    淩霄！看月亮！葉青璃指向天際。那輪血月表麵浮現出巨大的對話框：【terinate process? yn】，每個字母都由燃燒的隕石組成。我的太陽穴突突跳動，三世的記憶如洪水般衝撞著顱骨——修真界的雷劫、凡人王朝的藥櫃、現實廢墟裏泛著冷光的維生艙。三種人生在腦內交織，卻在這一刻達成了詭異的和諧。
    我們降落在正在數據化的昆侖之巔。原本玉石鋪就的廣場變成了某種晶體顯示屏，每塊地磚都顯示著不同的場景碎片：青衫仗劍的少年在雲海練氣、繡娘指尖翻飛的金線、克隆艙裏漂浮的蒼白軀體。葉青璃跪坐在一塊顯示著代碼洪流的地磚前，她的裙擺已經消散成光粒。
    找到了。她突然說，手指插入地磚如同伸進水麵，撈起一段發光的數據鏈，這是更新日誌的殘片...v5.0要徹底重構認知框架，把修真文明壓縮成隻讀檔案。數據鏈在她掌心扭動，映出駭人的信息：我們的世界不過是高等文明的實驗場，而他們自己，竟是更早一代的囚徒。
    山體突然劇烈震動，遠處升起十二道金色光柱。那是係統管理員啟動的淨化協議，光柱所過之處，萬物皆被編碼為最基礎的幾何圖形。我的量子元嬰在紫府內發出警報，分布式存在的一千零八十個分身同時傳來痛感——係統正在清除冗餘進程。
    還有辦法。我咬牙捏碎隨身攜帶的青銅骰子，裏麵迸出的不是熟悉的卦象，而是一段原始到近乎野蠻的代碼。這是當年在凡人王朝當藥鋪學徒時，從那個總來買砒霜的古怪書生手裏得到的。現在想來，他僵硬的動作、總是重複的台詞，分明是卡了bug的npc。
    葉青璃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她的指尖已經能看見背後的星空。淩霄，記得血玉簪裏的備份嗎？她的聲音輕得像風，把我的記憶文件植入係統內核，我可以成為病毒...
    不行！我反手想握住她，卻隻抓住一把飄散的光點。三世的記憶在此時轟然貫通——原來在現實世界的廢墟裏，那個總是出現在我克隆艙外的女研究員，就是葉青璃的原始模板。我們從來都是實驗體a007和a008，所謂的輪回，不過是內存清理後的重啟。
    天空突然暗了下來。巨大的全息投影籠罩四野，那是個美得近乎恐怖的女人形象，長發由流動的星雲組成，眼眸裏旋轉著整個銀河係。最終警告。她的聲音讓空氣產生數據漣漪，文明歸檔程序已啟動，請停止無意義抵抗。
    我笑了，嘴角滲出的血珠在半空凝固成紅色晶體。丹田裏的量子元嬰開始超頻運轉，將畢生修為轉化為一段攻擊代碼。這招是從那個變成殺毒程序的武林盟主身上學來的——當規則成為枷鎖，打破規則的方式就是成為規則本身。
    "青璃，給我繡個新世界吧。"我輕聲說，看著她最後殘存的身影化作漫天金線。那些絲線穿透我的胸膛，不是帶來疼痛，而是將血肉之軀編織成另一種存在形式。係統警告聲尖銳到撕裂耳膜，但已經晚了——我們正在成為係統的一部分。
    天空中的"instaing"變成了"overriting"，血月對話框的選項開始瘋狂閃爍。在意識消散前的最後一瞬，我聽見了無數聲音：修真界同門的劍鳴、王朝集市上的吆喝、現實廢墟裏維生艙的滴答聲。它們交織成一段全新的啟動音，而葉青璃的笑聲如同程序運行的第一行代碼，清澈地響徹正在重生的宇宙。
    地麵突然變得柔軟，我低頭看見自己的道袍化作流動的字符。遠處正在崩塌的群山凝固成水墨畫般的定格幀，然後像老式顯示器關閉般，從中心向四周坍縮成一個光點。在絕對的黑暗中，有冰冷的機械女聲宣布：【人類文明補丁安裝完成，版本號：5.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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