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薑泠呼出一口氣，“我去和我媽說一聲。”
    既然他希望小羽做一個自由自在的人，那麽現在可愛的弟弟這點小小的要求怎麽能不滿足呢？
    雖然被他媽的手指點著頭罵了一頓，但薑泠最後還是打著嗬欠跟在弟弟身後出了門。
    薑泠沒有開他那輛拉風的跑車，而是選擇了最樸素的交通工具，和他弟弟一起坐公交車。
    公交車司機，一隻小型齧齒類動物自從薑錯和薑泠上車後就在瑟瑟發抖，時不時瞪著圓溜溜的眼睛從內視鏡裏往後看。
    生怕後麵兩位大佬一個不高興把自己當下午茶給吃了。
    時羽貼在車窗上：“鬆果街又封了。”
    當時他離開的時候街上的情況已經比第一天好很多了，時羽還以為不會封街了呢。
    薑泠靠在椅背上往鬆果街的方向看去，一眼便看到了尾巴跟雞毛撣子一樣的大鬆鼠叉著腰在罵人。
    街上有幾個黑塔衛正按照那天的副本路線進行摸排，試圖找到讓副本重演的理由。
    鬼城小學也是如此。
    司機像送瘟神一樣把薑泠和薑錯送下車，然後一腳油門逃也似的跑了。
    時羽正要抬腳進門忽然發現他哥和他舅都沒有要進去的意思。
    兩人靠在大門旁邊的牆上，齊聲說道：“我在這等著。”
    時羽：“為什麽不一起進去？哥，你不也是這個小學畢業的嗎？”
    “因為他不敢，”保安大叔從保安室裏走出來，見到兩張熟悉的麵孔頓時笑嗬嗬地過來打招呼，“我可記得你，上學的時候經常逃課，翻不過去牆就在牆角挖洞，我堵一個他挖一個，最後那麵牆直接倒了。”
    薑泠一頭冷汗：“您老還記得。”
    薑錯把手搭在他大外甥的肩膀上：“看來你從小不光刻薄，還缺德。”
    “呦，你我也記得，”保安大叔點了點薑錯，“你叫薑錯對不，以前早操大會經常上去讀檢討，我耳朵都聽起繭子了。”
    薑錯：“……您老記性真好。”
    時羽點評：“半斤八兩。”
    最後他還是自己走進了校園，走進教學樓的一刻，他終於鬆了口氣。
    走廊上的血跡都不見了，連牆壁上也沒有血跡殘留，穿著校服的同學和從前一樣在班級裏聊天，所有人的身上都沒有傷口。
    一切都和從前一樣，甚至有幾個在走廊裏打鬧的同學還招來了教導主任。
    教導主任依舊板著一張臉，手裏拿著那個用來嚇唬人的教鞭。
    見到時羽後，教導主任的表情有一瞬間不自在，“怎麽沒穿校服？”
    時羽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出來的太急了他忘了換校服。
    “我請假了，找完班主任就走。”時羽在教導主任的身上仔細打量，他身上穿著潔白如新的白襯衫，看不出有沒有受傷。
    “那快去吧。”教導主任擺擺手，去檢查其他樓層的違紀情況。
    時羽用力眨了眨眼，壓下喉嚨間的澀意。
    正好上課鈴聲響起，學生們紛紛從走廊上和操場上趕回班級，時羽去找班主任之前他先回了趟自己的班級。
    他沒有打擾任何人，而是站在班級後門的位置透過窗戶向裏看。
    第一眼便看到了手放在桌子下麵偷偷玩手機的羅銳。
    他像是很苦惱的樣子，手指重複著點開某個界麵，然後再劃走關閉的過程。
    其他人也是如此，大家要麽偷偷玩手機，要麽趴在桌子上睡覺。
    時羽的目光向右邊移動，落在空著的三張桌子上。
    他、郎誅還有學委，他們三個人的桌子還保持著那天放學後的模樣。
    時羽的眼神微動，扭頭向班主任辦公室跑去。
    腳步聲在走廊裏十分突兀，正在糾結要不要給時羽發消息的羅銳忽然抬起了頭。
    “時羽剛才來了。”坐在後排的同學見羅銳一直看著窗戶的方向，便對他說，“幸好我反應快，要不差點露餡。”
    這位同學剛才正拿繡花針在修補自己破洞的皮膚，突然看到旁邊站著的時羽，嚇得他連忙趴在桌子上裝睡。
    羅銳一聽，幹脆點開時羽的頭像給他發了早就編輯好的信息。
    那邊的時羽聽到了手機的提示音，但他已經走進了辦公室。
    “老師，您找我？”
    班主任沒有想到他這個時候會來，驚訝了一下後說道：“怎麽這會兒過來了？傷好了嗎？”
    時羽：“沒事，不嚴重。”
    辦公室裏隻有兩人，班主任給他拽了把椅子，“坐下說。”
    班主任手裏抱著個保溫杯，像是在琢磨該怎麽開口，幾次欲言又止。
    時羽耐心地等著，手指攪在一起低著頭。
    “我叫你來是想說洛梔的事，”班主任狠狠心，緩聲說道，“我知道你們關係很好，所以老師還是要跟你說一聲的，洛梔同學在前幾天鬆果街的金店搶劫案中已經去世了。”
    時羽的腦袋轟的一聲，耳邊嗡嗡作響。
    在來的路上他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真正聽到還是很難過。
    “老師，”時羽的聲音有些哽咽，眼中水光浮動，“是我做的還不夠好嗎？”
    班主任愣了愣，隨後眼神變得柔軟，“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那為什麽我救不了她？”
    班主任把手放在時羽的頭上揉了揉，“你知道你改變了多少人的命運嗎？”
    時羽茫然抬頭，班主任卻沒有繼續說。
    “去班級裏看看吧，收拾一下你的桌子，就算請假也不能落下功課。”
    時羽感覺老師有話想說但又不方便說，便默默起身向班級裏走去。
    他在走廊上等了很久，終於等到下課鈴聲響起。
    時羽和同學們打了聲招呼，然後沉默地坐到自己的座位上。
    幾天沒來學校桌子上就堆了一堆卷子，時羽把自己和郎誅的卷子收好，又把學委桌子上淩亂的桌麵整理幹淨。
    忽然他的視線落在學委桌子上一個紅色封皮的筆記本上。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我也要把這個筆記本帶走！”
    時羽不止一次聽到學委說這句話，他把那個學委珍重的筆記本拿了起來，忽然一個信封從筆記本裏掉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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