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賓室內，原本浪漫的氛圍被一場意外打破。
    名貴骨瓷茶具和桌椅被不速之客掀翻，茶水洇濕地毯，混亂糟糕如同颶風經過。
    顧念盯著滿地狼藉看了幾秒，再抬眼時眸中已有殺意。
    “我好不容易才準備好的。”顧念氣壓極低，“薑佑臣的狗嫉妒心也這麽重嗎？”
    他對麵，穿著西裝三件套的灰狼管家冷笑一聲。
    “你在茶裏放了什麽你自己清楚。”尹諾抬手，重力瞬間將茶水殘渣碾得粉碎，“手段卑劣。”
    “比不過你們。”顧念扯了扯唇，“一路追殺我到這裏，沒完沒了。”
    他剛才好不容易準備的茶水，想著給姐姐一個驚喜。
    剛住備好就被尹諾弄翻，全都浪費了！
    隻是想和姐姐過個初夜而已，怎麽就這麽多破事。
    顧念正要開口，一股強悍的重力朝著他臉上碾壓而來。
    精心準備的襯衫幾乎瞬間就開裂，皮膚洇出青一塊紫一塊的傷痕。
    顧念半跪在地，臉色痛苦。
    尹諾收斂半分力道，居高臨下地開口：“你現在束手就擒，我可以不殺你。”
    “真好心，上次薑佑臣也這麽說的。”
    少年諷刺開口，聲音卻沒有半分滯澀。
    下一秒，身影消失在原地。
    尹諾一驚。
    他突然意識到情報有問題，顧念的異能並非資料上顯示的風係異能，而是空間係異能！
    他猛地回身防守，但已經晚了。
    顧念從後麵單手抓住他的手臂，幹脆利落地卸掉他的胳膊，而後一腳將他踹翻在地，傾身抓住他的衣領。
    外表柔弱漂亮的少年，這會臉上卻是和外表極度不符的輕蔑和厭煩：
    “好蠢，姐姐能容忍你這種廢物在身邊，還是太善良了。”
    尹諾麵無表情：“你這種廢話多的人，也不是小姐喜歡的類型。”
    “你懂什麽。”顧念懶得搭理他，從旁邊抓過碎瓷片，對著尹諾的脖子比劃了一下。
    尹諾冷眼看著他，撐在身側的手蓄勢待發。
    顧念忽然說：“其實你也覺得薑佑臣很煩吧。”
    聞言，尹諾微怔。
    “明明跟姐姐沒有任何關係，還死皮賴臉地留在薑家，試圖掌控姐姐的人生。”
    顧念尖銳地評價：“真惡心。”
    “不如這樣，我留你一條狗命，然後……”少年勾起笑，粉色瞳孔中閃爍著興奮嗜血的光，“然後，我們一起把薑佑臣殺了。”
    尹諾對此隻有三個字：“不可能。”
    “那你去死吧。”
    顧念遊說失敗，也懶得繼續，碎瓷片直挺挺往下紮——
    然而剛劃破皮膚，顧念耳尖一動。
    碎瓷片在顧念手裏轉了個彎，他鬆開尹諾，用力在自己手臂上劃出兩道血痕。
    尹諾神色凝重，和顧念一樣，他也清晰地聽見女孩的腳步在緩緩靠近。
    吱呀——
    門被纖細的手從外麵推開。
    光隨著門打開的弧度照入昏暗室內。
    薑清黎第一眼，就看見了坐在滿地狼藉裏，虛弱抬眼的顧念。
    白兔少年的襯衫被撕扯開，手臂上幾道刺眼的劃痕正在流血，他瑟縮在沙發邊，低著頭，睫毛顫抖。
    如同被霸淩欺負的小可憐。
    薑清黎來不及思考，快步走過去。
    指尖剛觸碰到顧念的手臂，他渾身一顫，驚恐地抬起頭，看清對方後，才放鬆身體，低聲喃喃：“姐姐……”
    “發生了什麽？”薑清黎一見他這樣子，忍不住心疼，“有人欺負你了嗎？”
    “嗯……剛才突然來了一群人，好像是要找什麽東西，翻了半天沒有找到，把我打了一頓就走了……”顧念低頭看著自己和薑清黎交握的手指，小聲說，“沒事的姐姐，不疼。”
    他都這樣了還反過來安慰自己。
    薑清黎隻覺得自己要被愧疚包圍了。
    怎麽就信了這無良拍賣行的話，放弱小的兔子一個人在這裏……
    她打開燈，四處翻找藥物。
    好在這裏為了防止貴賓太過分把寵物弄死，還是有準備很多藥物的。
    薑清黎看完說明書，讓顧念把衣服脫了。
    “現在嗎？”少年睫毛顫抖，指節收緊，兩頰迅速染上羞澀的粉，“要不要換個房間……”
    “沒事的，這邊安保係統已經恢複了，不會有人再來，我們在這裏上藥一樣。”薑清黎說。
    顧念：“……”
    顧念抿了抿唇，有些失落地“哦”了一聲，慢吞吞解扣子。
    動作間，血一直流。
    少年對流血好像沒什麽感覺，薑清黎卻看著膽戰心驚，趕緊製止他，找到一把匕首，慢慢割掉了他的袖子。
    漂亮的襯衫因為她的剪裁，少了個袖子，看著不倫不類。
    顧念卻覺得很有趣一樣，笑吟吟誇她：“姐姐把這件衣服變得更好看了。”
    “你喜歡好看的，我以後可以給你買更多呀。”薑清黎用消毒藥水給他消毒，“忍著點哦，有點痛。”
    顧念看著她的側臉，輕聲說：“兔子最耐痛了，姐姐。”
    這句話讓薑清黎想到剛才拍賣會上拍賣師的宣傳詞，手一抖，藥差點戳到傷口。
    顧念眨了眨眼睛，唇角翹起一個小小的弧度。
    姐姐好害羞呀。
    喜歡。
    他很貼心地轉移話題，像是毫不知情般問：“姐姐怎麽會在這裏？”
    “來接你的。”
    “姐姐對我真好。”顧念臉上的紅暈更重，像吃了蜜一樣甜。
    “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薑清黎上完藥，捏捏他的臉。
    忽然覺得有點奇怪，少年身上滿是傷痕，這張臉卻毫發無損，仍然這麽漂亮……
    疑惑剛冒出來，顧念忽然開口打斷：“姐姐，你要不要去洗個澡呀，這裏有衣服。”
    他有些愧疚地低下頭：“對不起，因為我，你身上都沾上血了。”
    薑清黎低頭，看見自己手臂上確實沾了點血痕。
    他想說沒事，但經不住顧念堅持。
    在小兔子左一句姐姐右一句姐姐下，薑清黎無奈進了浴室。
    水聲響起，霧氣氤氳。
    顧念確定浴室門關上後，掃了眼尹諾藏匿的角落，冷冷開口：“還要看到什麽時候？”
    尹諾從陰影裏走出，氣壓極低。
    剛才眼睜睜看著和自己打了幾十個來回的凶悍獸人突然秒變小白兔，擠出眼淚跟小姐賣萌撒嬌，衝擊力不是一般的大。
    顧念問：“你怎麽還不走？是想等著看姐姐怎麽寵\幸我的嗎？”
    “你——”尹諾深呼吸，快步走到他麵前，提起他的衣領，眸中怒意翻滾。
    見識過幾位獸夫手段的灰狼管家，後槽牙緊咬，惡狠狠地罵道：“你不知羞恥！”
    但罵歸罵，尹諾也知道今天是沒有機會再對顧念下手了。
    他不再停留，推開門，快步離開。
    在走廊轉角處，尹諾撞見百裏鏡邁著優雅的步子走來。
    看見尹諾，百裏鏡並不驚訝。
    隻是掃視了一下他的樣子，問：“失敗了？”
    尹諾不意外他知道，點了點頭：“嗯。”
    百裏鏡更關心另一個問題：“小黎現在和他在一起？”
    尹諾眸光黯淡：“嗯。”
    兩人擦肩而過。
    百裏鏡臉上的笑意收斂起來。
    他加快腳步，走向套間。
    百裏鏡推門而入時，顧念仍然坐在地毯上。
    隻是手裏多了一個小鏡子，他正對著鏡子觀察自己的臉。
    視線裏出現一雙皮鞋，顧念毫不意外挑了挑眉。
    淅淅瀝瀝水聲中，兔耳少年揚起漂亮精致的臉，對百裏鏡勾起毫不掩飾的挑釁笑意，一字一句說——
    “你來晚了。”
    “姐姐已經要了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