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章 混沌初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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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荒在五太震蕩的餘波中痛苦地抽搐、呻吟。天穹的裂痕如同巨大的黑色傷疤,歸墟的混沌亂流如同膿血從中傾瀉,所過之處,法則湮滅,萬物歸虛。大地崩裂,熔岩與寒冰在混亂的陰陽風暴中交替肆虐,山河倒轉,生靈塗炭的哀嚎被淹沒在天地法則崩解的轟鳴裏。
楊戩銀甲浴血,額間天眼金光如殘燭搖曳,三尖兩刃刀死死釘入龜裂的大地,竭力鎮壓著腳下狂暴翻湧、如同垂死巨獸般掙紮的地脈龍氣。每一次地脈的劇烈痙攣,都讓他嘴角溢出一縷淡金色的神血。哪吒腳下風火輪烈焰黯淡,火尖槍舞動如龍,焚天火蓮艱難地撐開一片相對穩定的空間,抵禦著無處不在的空間碎片與混沌亂流。他臉色蒼白,每一次揮槍都引動內腑震蕩,赤瞳死死盯著天穹上那不斷擴張的歸墟裂口,眼中是焚天的怒火與深深的無力。
哮天犬顯化遠古真身,山嶽般龐大的玄黑身軀如同不動的礁石,硬生生擋在楊戩與哪吒前方。混沌煞氣洶湧如潮,形成厚重的黑色屏障,承受著歸墟亂流最直接的衝刷。每一次亂流衝擊,都讓它鋼針般的毛發倒卷,堅韌的皮膚上崩開細密的裂口,金色的神血混雜著混沌氣息汩汩流淌,在焦黑的大地上匯成小溪。它發出低沉痛苦的嗚咽,四爪深陷,犁出深深的溝壑,卻寸步不退!筋鬥雲化作一片稀薄的金色光幕,死死籠罩著楊戩頭頂那片不斷被撕裂的空間,雲氣翻湧,嗡鳴聲帶著瀕臨破碎的虛弱。
就在這絕望的深淵邊緣,一點微弱的、近乎被忽略的悸動,從廢墟的角落傳來。
那是花果山舊址殘存的一塊頑石。石頭上,蹲坐著一隻小小的石猴。它並非血肉之軀,而是由碎裂的山石、不屈的戰意、以及孫悟空最後一點本源靈光凝聚而成的轉世之身。此刻,這隻懵懂的小石猴,正用那雙純淨卻帶著一絲混沌野性的眼睛,茫然地注視著這末日景象。它似乎感受到了某種源自血脈深處的、刻骨銘心的悲傷與憤怒,小小的身軀微微顫抖。
它本能地向前爬去,伸出那隻由粗糙岩石構成的小手,顫巍巍地探向斜插在不遠處、那柄散發著滔天凶戾與無盡悲愴的——無瑕弑神槍!
“猴子!別碰!”哪吒眼角瞥見這一幕,駭然驚呼,風火輪烈焰一滯,差點被一道空間裂痕掃中!
楊戩天眼猛地轉向石猴,瞳孔驟縮:“回來!”
哮天犬發出一聲急促的警告低吼!
然而,太遲了!
石猴那粗糙的指尖,已然觸碰到了冰冷刺骨的弑神槍柄!
嗡——!!!
一股無法形容的、源自混沌洪荒的恐怖意誌,如同沉寂億萬載的火山,轟然從弑神槍身爆發!槍柄末端,那道屬於“孫悟空褪色猴毛”的紋理瞬間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刺目金光!這金光並非溫暖,而是帶著撕裂蒼穹、鬥破九霄的桀驁與狂怒!
“吼——!!!”
一聲仿佛來自開天辟地之初的、充滿無盡野性與戰意的咆哮,並非從石猴口中發出,而是直接從弑神槍身震蕩開來,席卷了整個戰場!這咆哮穿透了五太震蕩的轟鳴,狠狠撞入在場每一個生靈的神魂深處!
小石猴的身體猛地僵住!
它的雙眼,那原本純淨懵懂的石質眼珠,在觸碰弑神槍的刹那,被那爆發的猴毛金光徹底淹沒!金光之中,無數破碎、狂暴、浩瀚無邊的記憶碎片,如同決堤的混沌洪流,狠狠灌入它那脆弱的靈識之中!
混沌初開,鴻蒙未判!一頭頂天立地、毛發如混沌神金鑄就的恐怖魔猿,腳踏虛空,手握星辰,在無盡的混沌海中咆哮廝殺!那是混沌魔猿!戰天鬥地,撕裂混沌魔神,其威能令大道都為之震顫!開天辟地的偉力,桀驁不屈的戰意,烙印在每一滴沸騰的魔血之中!
畫麵破碎,又重組。靈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一隻頑劣的石猴拜師學藝,筋鬥雲翻騰十萬八千裏,七十二變玄妙莫測,金箍棒攪動四海風雲!大鬧天宮,踢翻八卦爐,棒打淩霄殿!齊天大聖的威名響徹寰宇!那不屈的反抗,那縱使粉身碎骨也絕不低頭的桀驁,是刻入骨髓的本能!
再破碎!最終決戰!熔岩血海,萬仙隕落!為護佑洪荒最後一點火種,那頂天立地的身影燃燒本源,褪盡神猴血脈,金箍棒哀鳴崩碎,隻留下最後一點不滅的戰意與一聲響徹諸天的怒吼:“俺老孫在此!” 那褪色的猴毛,帶著最後的守護與決絕,烙印在了弑神槍上!
混沌魔猿的狂野本源!齊天大聖的不屈戰魂!孫悟空的犧牲與守護!三股龐大到足以撐爆大羅金仙元神的記憶洪流,在弑神槍的引導下,毫無保留地、狂暴地注入小石猴的靈識!
“呃啊——!!!”
石猴的身體劇烈地膨脹、扭曲!岩石構成的身軀發出不堪重負的碎裂聲,一道道刺目的金光從裂縫中迸射而出!它的頭顱猛地揚起,那雙被金光充斥的眼中,屬於幼猴的懵懂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跨越了無盡時空、看透生死輪回的蒼茫、悲愴,以及……一種洞悉一切的、屬於混沌魔猿的終極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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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看”到了。看到了歸墟之門後那無邊無際、貪婪吞噬一切的黑暗本質。看到了洪荒在五太震蕩與歸墟侵蝕下加速崩解的慘烈未來。看到了楊戩的天眼金光在湮滅,哪吒的風火輪在黯淡,哮天犬的神血在流淌,筋鬥雲在哀鳴!更看到了,那弑神槍身上屬於自己的褪色猴毛紋理,與那不斷擴大的歸墟裂口之間,存在著一種源自混沌本源的、唯一的、也是最後的……共鳴!
它,或者說,此刻徹底覺醒的混沌魔猿意誌,明白了自己存在的終極意義。
“吼——!!!”
又是一聲咆哮!這一次,是從石猴那布滿裂痕、金光四溢的口中發出!這咆哮充滿了無上的威嚴與不容置疑的決絕!一股源自混沌本源的、足以撼動歸墟的力量從它小小的身軀中轟然爆發!
金光衝天而起!石猴的身軀在金光中徹底崩解,化作一道純粹、凝練、燃燒著混沌魔猿不滅戰意的金色流光!這流光無視了空間的距離,無視了混亂的法則風暴,以超越時光的速度,悍然射向天穹之上,那如同洪荒心髒巨大瘡疤的歸墟裂口!
“猴子!”哪吒目眥欲裂,風火輪烈焰狂飆,試圖追趕!
“悟空!”楊戩天眼金光爆射,三尖兩刃刀脫手而出,化作斬天銀芒,想要攔截!
“嗚嗷——!”哮天犬發出撕心裂肺的悲鳴,龐大身軀不顧一切地騰空而起!
筋鬥雲更是發出一聲淒厲到極致的嗡鳴,化作一道淡金色的閃電,拚命追向那道決絕的金光!
然而,遲了!
那道承載著混沌魔猿最後意誌、孫悟空轉世靈光全部力量的金色流光,在楊戩的刀芒、哪吒的烈焰、哮天犬的巨爪、筋鬥雲的追索觸及之前,已然義無反顧地、毫無留戀地,一頭紮進了那翻騰著無盡毀滅的歸墟裂口深處!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下一刻——
轟隆隆隆!!!
整個洪荒天地猛地一震!比之前渡世寶船撞擊強烈百倍、千倍的震蕩從歸墟裂口深處爆發!那傾瀉而下的混沌亂流,如同被一隻無形的巨手狠狠扼住!翻騰的黑暗洪流驟然停滯、倒卷!
裂口內部,無盡的金光如同初升的太陽,硬生生在絕對的黑暗中綻放!金光所及之處,混亂的歸墟之力被強行鎮壓、梳理、固化!一根龐大到難以想象、通體由純粹金色戰意與混沌本源凝聚而成的巨柱虛影,在金光最核心處迅速成型、凝實!巨柱之上,纏繞著清晰無比的褪色猴毛紋理,更烙印著混沌魔猿咆哮星海的圖騰!
它,如同定海神針,不,是比定海神針偉岸億萬倍的封印之柱,以自身為楔,以混沌魔猿的不滅戰意為鎖,以孫悟空最後一點轉世靈光為祭,狠狠釘入了歸墟裂口的最深處!將那道不斷擴張、吞噬洪荒的致命傷口,硬生生地、暫時地……堵住了!
傾瀉的混沌亂流戛然而止!肆虐的五太震蕩如同被掐住了脖子,迅速平息!洪荒天地獲得了短暫卻寶貴的喘息之機!
代價,是那道金色的流光,那承載著齊天大聖最後一點靈光的石猴,徹底消失在歸墟的黑暗之中,化作了那根支撐洪荒天傾的封印巨柱!
“不——!!!”哪吒的嘶吼帶著泣血般的絕望,風火輪烈焰徹底熄滅,整個人從半空無力墜落。
楊戩僵立在原地,天眼中的金光徹底黯淡,隻剩一片死寂的灰敗。三尖兩刃刀插在遠處,嗡嗡哀鳴。他緩緩抬起手,接住了從半空無力飄落的一片淡金色、邊緣卻已徹底褪色、失去所有光澤的……猴毛。
哮天犬龐大的真身重重砸落在地,濺起漫天煙塵,它仰起頭,對著那被金色巨柱暫時封印的歸墟裂口,發出了一聲穿透九霄、撕裂靈魂的、悠長而悲愴的狼嚎!嘯聲之中,是刻骨的哀傷與無盡的憤怒!
筋鬥雲飄到楊戩身邊,雲氣稀薄得幾乎透明,它輕輕觸碰著楊戩手中那片褪色的猴毛,發出低微如泣的嗡鳴。
就在這無盡的悲慟與死寂之中,異象再生。
那片被楊戩接住的褪色猴毛,以及石猴崩解之處殘留的所有石屑,突然無風自動,緩緩飄起,懸浮在半空。它們散發出微弱的、仿佛回光返照般的金光,彼此吸引、纏繞、凝聚。
金光越來越盛,最終化作一本厚重、古樸的石質典籍!典籍封麵粗糙,卻天然形成四個混沌道紋,散發著不屈的戰意與守護的意誌——《齊天聖典》!
聖典懸浮於空,緩緩翻開第一頁。空白的石質書頁上,一點淡淡的金光如同墨跡般暈染開來,凝聚成一隻栩栩如生、抓耳撓腮的小石猴圖案,眼神純淨,帶著一絲未解的懵懂與對未來的好奇。
這是混沌魔猿與齊天大聖最後的遺贈,是石猴轉世身存在過的證明,也是那根支撐天傾的封印之柱,留在這片它用生命守護的洪荒天地間,唯一的……痕跡。
楊戩握著那片褪色的猴毛,抬頭望向天穹那被金色巨柱暫時封堵的裂口,又看向懸浮的《齊天聖典》上那隻懵懂的石猴圖案,三隻眼中,是化不開的沉重與決絕。歸墟隻是被堵住,並未被消滅。弑道之路,遠未終結。而石猴的犧牲,如同第一滴落入滾油的水,將這場最終的弑道之戰,推向了更加慘烈的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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