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今日可真是熱鬧啊，什麽事情都湊到一塊兒了。”蘇大人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蘇清雲心中咯噔一下，父親起疑心了，但即便如此，她也決不能放棄將柳氏置之死地的計劃。“說吧，究竟是怎麽回事？”
    丫蛋滿臉淚痕地將馮婆子如何以區區五兩銀子就把她賣掉的整個經過詳細地道了出來，不僅如此，還將她賣掉的其他幾個人如何被這麽死都一一說出，在場的眾人聽完後皆是震驚不已，紛紛倒吸一口涼氣。尤其是蘇清清，她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平日裏待自己如同親生女兒一般好的馮媽媽居然會做出如此喪心病狂之事。
    而站在一旁的江福此刻也是麵色慘白如紙，身體微微顫抖著。
    正當大家還沉浸在這驚人的消息之中努力消化的時候，沒有人注意到廚房的珍兒拎著一壺熱水走了進來。當她看見跪在地上的丫蛋時，連忙加快腳步走到近前，撲通一聲跪倒在了蘇大人麵前。
    “老爺，奴婢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向您稟報。”珍兒低著頭，聲音略微有些發顫地說道。
    蘇大人眉頭微皺，看著眼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婢女，疑惑地問道：“哦？你也有事？難不成你也像她們一樣有著什麽冤屈想要申訴嗎？”
    珍兒聽到老爺投來的質疑目光，趕忙用力地搖頭否認，帶著幾分急切又帶著幾分惶恐，聲音顫抖著說道：“不是的，老爺，奴婢是廚房裏負責打雜的下人，奴婢隻是忽然想起前些日子白姨娘給金姨娘製作糕點的時候，曾有人前來傳話，說是四小姐也想吃同樣的糕點。當時傳話的那人雖然奴婢不知她叫什麽名字，但是奴婢認識她的臉，後來老爺您大發雷霆，親自審問此事，可卻始終未能找到那個傳話之人。如今那傳話之人，正是眼前跪著的這個丫頭。”
    蘇清雪聽了珍兒的話，厲聲追問道：“丫蛋，是你做的嗎？”
    丫蛋跪在那裏，眼神中沒有絲毫猶豫，聲音清晰而幹脆地說道：“是，那日是馮媽媽找我。因為第二日我就要被放出府去了，所以我正在收拾東西，馮媽媽來安排讓我去跑趟腿通知廚房，說是四小姐想吃白姨娘做給金姨娘的那種糕點。”
    此時的柳氏，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仿佛被抽幹了所有的血色，毫無一絲生氣。額頭上的冷汗也止不住地冒了出來，她的雙手不自覺地緊緊攥著衣角，指節因為用力而泛出了青白之色，身體也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起來。她心裏頭那個後悔啊，腸子都快悔青了。
    她讓馮媽媽安排個臉生一點的丫鬟去辦這件事兒。本想著事情辦完，把人往外一放，到時候就算追查起來，沒有對證的人，白氏也隻能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隻得背了這黑鍋。可沒想到……她現在的大腦一片空白，滿心都是慌亂與恐懼。
    房門外馮媽媽的哀嚎聲也停了下來，又被拉了進來，蘇大人一臉鐵青，恨不得現在就弄死這個馮婆子，當日審問時她什麽都沒提，明顯是在隱瞞，
    “馮婆子，事到如今，你還不招嗎？”
    馮婆子知道自己要是招了，難逃一死，她還沒看見自己的孫子出世，她得活著，她必須得活著……
    “老爺，奴婢，冤枉，”
    蘇清雲站在原地看著她，眼神中帶著幾分審視與玩味，心中暗想：“還真是個硬骨頭。”她一步一步緩緩走到馮婆子麵前蹲下身子，伸出手，輕輕幫馮婆子理了理那有些淩亂的頭發，隨後，她微微湊近馮婆子的耳邊，聲音雖小卻清晰地說道：“你的兒媳婦我幫你照看著。”
    馮婆子原本緊閉著雙眼，一臉倔強地抗拒著周圍的一切。聽到蘇清雲這句話後，她猛地瞪大了眼睛，那眼神中滿是震驚、恐懼與難以置信。她死死地盯著蘇清雲，仿佛要把眼前這個人看穿，嘴唇微微顫抖著，想要說些什麽，卻又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扼住了喉嚨，發不出半點聲音。
    她的腦海中瞬間亂成了一團麻，無數個疑問如潮水般湧來。“她怎麽會？她是什麽時候知道的？”這些問題在她的腦袋裏瘋狂地打轉。終於她理清了所有，自從蘇清雲墜湖醒來後，她就像一隻蟄伏的獵手，一直在不動聲色地一步一步籌謀著。每一個看似不經意的舉動，每一次看似平常的交談，其實都暗藏玄機，就為了今天能夠扳倒柳氏，將她們這些作惡之人一網打盡。
    馮婆子想起自己之前還像個傻子一樣，叭叭地把茹燕送到蘇清雲麵前，自以為安插個眼線，卻沒想到無形中給她遞了一個又一個把柄。她的堅持，在蘇清雲的這一句話下，開始一點一點地崩塌。
    她緩緩轉過頭看向驚慌失措的柳氏，馮婆子知道，報應終究還是來了。
    這一刻，她仿佛看到了自己這些年來所做的惡事在眼前一一閃過。那些被她陷害的人，那些被她販賣的丫鬟，她們的哭聲、喊聲仿佛都在耳邊回蕩。她的心中突然湧起一股深深的悔恨，但一切都已經太晚了。
    最終，馮婆子像是泄了氣的皮球，再也沒有了之前的倔強和抵抗。她開始一五一十地交代，將她如何利用白氏做糕點投毒並陷害白氏的詳細過程，包括她是如何巧妙地布置現場嫁禍給她；還有她販賣丫鬟的具體情況，哪些丫鬟被賣到了哪裏，從中獲利多少；以及她聽從柳氏安排在酒樓所做的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蘇清雲知道的不知道的，她都毫無保留地招了出來。她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顫抖，仿佛每說一個字都在耗盡她最後的力氣。
    蘇大人怒發衝冠，那怒火仿佛即將噴發的火山，洶湧的怒意瞬間席卷了整個空間。一個柳氏加上一個馮婆子，竟如隱藏在暗處的毒蠍，幹出了這麽多令人作嘔、如汙泥般齷齪的事，還殘忍地害了他那尚未降臨人世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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