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皇帝教你欺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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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台宮。
    趙淩還在批閱文書,他現在想的倒不是匈奴這邊,而是南邊任囂和趙佗。
    如果是趙淩熟知的曆史,那麽在三年前,始皇帝便已經平定百越,並設立南海、桂林、象郡三郡。
    任囂被任命為南海郡尉,趙佗則任龍川縣令。
    秦末天下大亂時,任囂病重,臨終前命趙佗代行南海郡尉職權。
    趙佗隨後兼並桂林、象郡,於公元前204年建立南越國,自立為南越武王。
    很顯然,如今大勢與史書有所不同,始皇帝並沒有大舉征討百越,隻是令任囂鎮守邊境,抵禦百越的侵擾。
    大秦就算加上打完匈奴後再新建姑衍郡,也隻有三十七郡。
    曆史出現了偏差,正如曆史上呂雉的年齡存在偏差,還有曆史上也沒說這世上的武者能有蓋聶阿青那般強。
    趙淩近三年並沒打算打百越,朝廷每月都向南邊提供糧食和軍餉,這一點是沒變的。
    趙佗能用嗎?
    應該是能的。
    祖龍在世的話,什麽漢王、霸王,全都得跪著。
    別說他們,始皇不死,趙淩都苟著呢。
    同理,大秦不滅,小小趙佗能掀起什麽浪花?
    趙淩是比不過始皇帝,但還沒將一個趙佗放在眼裏。
    他隻是在想,任囂需不需要換?
    他沒見過任囂,史書之上,他臨終對趙佗吩咐:“秦政無道,中原戰亂,嶺南可自立為國。”
    始皇帝是信任任囂的,不然也不可能將二十萬大軍交到他手中,但趙淩可以信任他?
    殿外,一個侍官的聲音響起:“陛下,典客丞求見。”
    趙淩嘴角一揚,道:“讓他進來吧。”
    大殿門打開,魏守白強作鎮定,先是躬身行禮,然後雙手奉上匈奴的貢品清單:“魏守白參見吾皇,匈奴使者已入住蠻夷邸,此乃匈奴此番出使的貢品清單,請陛下查閱。”
    一旁的侍官將用貢品清單接過,承給趙淩。
    趙淩接過由秦邊吏轉譯後,謄寫在紙上的清單,大手一揮:“都退下吧,朕有話要與典客丞講。”
    侍官們紛紛退下,阿青卻進殿站在趙淩左側。
    皇帝的安危必須有人負責,皇帝獨自見大臣,也需有人護衛,蓋聶回來之前,此事便應由阿青負責,這是張良和尉繚共同諫言的。
    趙淩仿佛什麽都不知道,麵帶微笑,望著魏守白:“魏愛卿,接待匈奴使者一事,可還順利?”
    魏守白從蠻夷邸走到皇宮,走了一路想了一路,該如何向皇帝交代。
    究竟要不要選擇隱瞞實情,掩蓋自己的失誤?
    進行一番狡辯,說不定皇帝還認為他別出心裁,大加賞識呢。
    狡辯的言論,他都想好了。
    或有七成把握能瞞住皇帝,不讓他覺得自己犯了錯。
    當趙淩問出這個問題,他抬頭和趙淩對視了一眼,那含笑的眼眉仿佛洞悉了一切,更多零星的記憶碎片開始串聯在一起。
    城門口怎會有披甲的陷軍營?
    非戰時,陷軍營的馬和將士是不披甲的。
    再一個,陷軍營的將士目睹一切,見到了他的老師尉繚……
    蠻夷邸門口竟然就有個賣報人。
    皇帝手眼通天,他若是選擇隱瞞……
    魏守白跪地垂首,道:“陛下!臣差點將事情辦砸!望陛下給臣將功補過的機會。”
    “嗯?差點辦砸?朕不是聽說,你怒殺匈奴細作,讓匈奴使者跪歌姬,揚大秦國威,怎又叫差點辦砸了?不是辦得很好嗎?”趙淩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樣。
    魏守白猶豫了片刻,還是說道:“臣忘了看蒙毅將軍給的紙條,也忘了買大秦日報,誤解了陛下的用意,差點釀成大錯……”
    趙淩笑道:“愛卿該不會以為邊關傳來的大捷是朕謊報軍情吧?實則乃是大敗。”
    魏守白垂著頭,一滴汗水順著他的眉梢滴落在光潔的地麵上。
    皇帝竟然猜到了。
    他不敢否認。
    趙淩便繼續問道:“那你為何不學吳侖?為何不跪?你可知!若大捷是假,你不跪,難討匈奴歡顏啊!”
    魏守白咬著牙,道:“臣……臣跪不下去!大秦臣民豈有向蠻夷下跪的道理?”
    趙淩微微點頭,想了想:“朕記得,你出生魯地,乃齊國遺民吧?”
    魏守白抬起頭,抱拳道:“陛下文韜武略不輸始皇,世上已無齊國,魯地亦是大秦疆土,臣乃大秦之臣!”
    趙淩輕笑道:“這奉承溜須之言,跟吳侖學的?”
    魏守白目光出奇的堅定:“此乃臣肺腑之言,絕無奉承之意,能為陛下效命,乃臣之榮幸!”
    鬼穀弟子,好像的確不會奉承人。
    趙淩大笑:“朕相信你的肺腑之言!可你走了這一路,知道朕將吳侖那小人派來輔佐你是為何意?”
    “臣已知!”魏守白已經想清楚了,他的一舉一動,恐怕都在皇帝的監視之下。
    趙淩又問:“那你可還能做好原本該吳侖做的事?”
    魏守白暗吸了一口氣,果斷地說道:“能!”
    趙淩點頭:“那朕允你將此時辦完!隻是……想升任典客一職,你恐怕還要為朕做一件事。”
    魏守白已經守住了他的心神,無喜無悲:“願為陛下效命!”
    趙淩打量著魏守白,笑道:“你可知,為何此事辦完之後,你依舊不能升任典客嗎?”
    魏守白不假思索地回道:“臣打亂了陛下的計劃,此事並不算完美。”
    “錯了!”趙淩的神情突然變得嚴肅起來,目光淩厲如刀,“因為你不懂為官之道,你不夠圓滑!你有血性!朕心甚喜,但以你這樣的為人處事,再加上你的心思過多,在朝堂上不出一月,便樹敵無數。”
    “你想說謊,但麵對朕又不敢!”
    “若朕的麵前站著的是你尉丞相或陳平,朕說他們給大秦揚了國威,那他們肯定會厚著臉皮接下來,然後編一套謊話,比如這本來就在他們計劃當中,並無問題。”
    魏守白:“……”
    他也打算這麽編啊!可你不都知道嗎?
    這編出來就成了欺君,不誠了啊!
    趙淩盯著魏守白,笑道:“朕也就是看你乃熱血男兒,又是尉丞相的弟子,有心教你。”
    “朕再問你,尉丞相出城與你說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