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商人終究隻是庶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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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嬴政他們坐在商會之中,河內郡的商人們陸陸續續趕來。
    此時商會的庭院之中已經站了百餘名郡縣的士兵。
    商人們走進庭院之後,見狀已經嚇的不輕,再看到端坐在主位的嬴政後都被震住了。
    嬴政哪怕是易過容,僅僅是坐在那裏,一個眼神,便讓所有的商人後背一涼。
    他身上的氣勢可不是剛上位半年的王櫟能比的。
    長居高位的霸氣和怎麽也藏不住的貴氣,讓這些曾視為賤籍的商人們不寒而栗。
    王櫟和墨知白都下意識地不敢坐下,那些商人更是不敢坐了。
    嬴政如今無一官半職,甚至連王櫟都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帝師,但那睥睨天下的氣勢是裝不出來的。
    嬴政麵對這種他一人坐著,其他人站著的情況也是習慣了,仿佛並沒有任何的違和感。
    商人們已經意識到今日恐怕沒什麽好事,戰戰兢兢地走了進來,紛紛向嬴政行禮。
    因為不知道其官職,隻能躬身道:“見過大人!”
    嬴政連搭理他們的意思都沒有,自顧自品著茶,不怒自威。
    一群卑賤的商人而已,若是換作以前,豈能如此近距離見他一麵?
    半個時辰之後,商會之中以及聚集了三十餘名商人,他們全都站在門口,不敢上前一步,好似再往前走一步便是深淵。
    嬴政不說話,他們也不敢再廢話,甚至不敢跟王櫟打招呼。
    今日剛過一月中旬,天氣尚涼,但這些商人們大都開始冒汗,還有兩人不知怎的,臉色蒼白,踉蹌著險些暈過去。
    沉寂嚴肅的氣氛讓他們很是難受。
    嬴政見人也到得差不多,輕瞥了王櫟一眼,道:“差不多了,郡守大人,你來說吧。”
    他都懶得跟這些商人說話,偏偏又坐在主位,王櫟又不敢坐,又不敢應喏,隻能輕咳了一聲掩飾尷尬,道:“還沒到的人,便不等了,該緝拿的,自會有官吏去緝拿。”
    緝拿二字說出,商人們更是如驚弓之鳥,嚇得麵如土色。
    皇帝的確開始重用商人了,他們在某些人的慫恿下也選擇了抱團,以求謀取更多的利益,可是人的轉變不可能那麽快。
    長期的賤籍,自卑已經融入骨子裏,他們的內心是害怕權貴和官吏的。
    哪怕皇帝允許他們佩戴玉器,但他們佩戴玉器是為了什麽?
    為的是走出去,別人不將他們當商人看,試圖讓人誤以為他們是權貴。
    趙淩這一波純純的是惡心了權貴,打開了玉器的銷路,實際上哪怕戴上玉器的商人,骨子裏依舊是自卑的。
    就像後世張天翼筆下的包國維問那一句:“郭純,你喜歡用什麽頭油啊?”
    一個意思。
    唯一的區別便是,商人們有錢刺激消費,他們追捧貴族的用度,若是遇到真正的貴族,隻會發自內心的自卑。
    王櫟也不管那麽多,拿出趙淩給他的密信,展開後,眼神也變得淩厲起來,冷聲道:“經禦史與科農令核查,鹹裏奚豢養死士三十人,房屋建製僭越,威脅同行,阻礙朝廷拆遷大計,按秦律當棄市,家產充公!三族發配嶺南!”
    商人豢養死士,帶頭威脅同行,阻礙朝廷拆遷大計,屬於主謀。
    王櫟說完,人群中一名長須中年男人已經嚇得癱跪在地,兩名士兵上前將人帶了出去。
    旁邊一名令史站在門口快速寫著犯人的罪行,這些可都是要上書鹹陽遞交給皇帝的。
    秦律嚴苛的同時,也要避免冤案錯案,此等棄市流放的判決,是要上書皇帝,還需皇帝批閱之後才能執行。
    天下之事無小大皆決於上,上至以衡石量書,日夜有呈,不中呈不得休息。
    這也是為何之前嬴政每日要批閱120斤文書的原因。
    鹹裏奚連反抗喊冤的話都沒有,便被人帶了下去。
    其他的商人聽到判決,人都傻了。
    房屋建製僭越?
    你在說什麽?
    你要說這……那在場的似乎有一半人都跑不掉啊!
    這商會可是眾人集資修建的,讓一個墨家子弟設計的,當時那墨家子弟還跟他們說,陛下都允許商人佩戴玉飾了,商人與權貴有什麽區別?
    你看某某某,他家都修階梯了,也沒見受到什麽處罰啊!
    而且法不責眾,有什麽好怕的?
    有人帶頭,有人慫恿,那人還是墨家子弟。
    都知道墨家子弟受皇帝重用,他都這麽說了,更何況之前有人已經僭越了,都沒有受到處罰,那他們怕什麽?
    最開始想的是,如果存在僭越,那修的過程中,官吏多半也會管吧。
    結果修的時候你們都不管,現在算起賬來?
    這個時候他們想要供出墨家子弟,卻又不知道那墨家子弟的名字,更不知道他跑哪去了。
    “南郡羋暗中與反秦逆賊勾結,阻礙拆遷大計,處以棄市!誅三族!”
    南郡羋原為楚國貴族後裔,秦滅楚後淪為商人,暗中資助反秦勢力,拆遷這種事,他也是帶頭搗亂的。
    南郡羋聞言拔刀就朝嬴政撲來,他不認識嬴政,但坐在主位的一定是大官,他要玉石俱焚。
    嬴政連眼皮都沒抬一下,灰衣老者扔出手中的短刀,寒光閃過,短刀直插.入南郡羋的咽喉,他慢悠悠上前,拔出短刀,在南郡羋的衣服上擦拭著血跡。
    很快就有士兵將南郡羋的屍體拖了出去,在地上留下一道長長的血痕。
    王櫟也是麵不改色,繼續宣判道:“烏氏倮賄賂科農令魏義三十金,夥同鹹裏奚等人阻礙拆遷大計,為禍一方,處以棄市,三族流放嶺南!”
    烏氏倮沒敢反抗,灰衣老者就站在那裏,他那點三腳貓功夫,什麽都做不了。
    王櫟接連又宣判了七人,皆是棄市,嚇得剩下的商人瑟瑟發抖。
    他們突然被嚇醒了。
    皇帝要重用商人是一回事,但商人終究隻是庶民,秦律依舊嚴苛,他們僭越不了一點。
    王櫟再三提及拆遷大計,他們妄圖抱團在拆遷一事上謀取更多的利益,那無疑是作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