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道家河上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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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陽家學室內彌漫的神秘主義氛圍尚未散去,當趙淩信步來到相鄰的墨家學室外時,耳畔傳來的卻是截然不同的聲音。
相裏玥清越的嗓音在學室內回蕩,她手中的碳筆在木板上寫下一串串後世才有的物理符號與阿拉伯數字,正在深入淺出地講授著能量守恒定律。
“……故曰,能量既不會憑空產生,也不會憑空消失,它隻會從一種形式轉化為另一種形式……”
講台下坐著的學子大多年紀尚輕,眼神清澈,對新知識充滿了好奇與渴望。
他們如同一張張待描繪的白紙,正全神貫注地吸收著這些超越時代的理念。
在這個階段,學說的對錯或許已不那麽重要,關鍵在於這些本不該出現在此時的智慧火種,已在趙淩“百家齊放”的國策下獲得了合法生長的土壤。
世間萬事,破局最難。
正如始皇帝開創大一統格局後,後世方知“統一”乃大勢所趨。
如今墨家能將未來的科學成果公然傳授,且有皇帝作為後盾,免於異端之禍,這已是劃時代的突破。
今日在此播下理性的種子,來日必將長成參天大樹。
“陛下在想什麽呢?”
一個清越如黃鶯的聲音自身後響起,阿青邁著輕快的步子來到趙淩身側。
趙淩轉身,對上她靈動的眼眸,唇角泛起溫和的笑意:“朕在想,若是讓鄒玄與墨知白在此相遇,會不會當場打起來。”
阿青眉梢輕揚,認真思索片刻,篤定道:“若論拳腳,老墨恐怕不是鄒前輩的對手。”
她雖未與鄒玄交手,但武者間的氣機感應讓她深知那位陰陽家首領的深不可測。
“朕說的不是打不打得過的問題……”趙淩輕笑搖頭,自然地握住阿青的手,“朕是說他們兩家學說的根本理念頗有抵牾之處……”
“不過無妨,鄒玄氣度弘深,否則早已與其他學派爭執不休了。”
陰陽家與道家淵源頗深,講究天人感應,若非主動挑釁,通常不會與其他學派輕易對立,尤其是鄒玄這等修養深厚的前輩高人。
而且現在陰陽家的地位還遠在道家、儒家之上。
在鄒玄眼中,相裏玥和墨知白都不過是晚輩罷了,哪裏會跟他們爭鬥。
“隨朕去道家學室看看,”趙淩舉步向前,低聲說道,“是時候推動他們創立教派了。”
此行巡察尚學宮,一個重要目的便是會見一位道家高人。
此時道教尚未正式成立。
老子、莊子等先賢已逝,世間以道家自居者多為追求長生、精通方術之士,但老子的嫡傳弟子仍有人在。
趙淩原本屬意蓋邱主持立教之事,然蓋邱自認學識德行不足,婉拒了此任,隻答應延請真正的道家高人來學宮坐鎮。
如今蓋邱隨馮瑜遠赴嶺南,道家學室便由他請來的那位前輩主持。
關於這位高人的資料,前兩日已呈至趙淩案頭。
河上公,安期生之師,曾為《道德經》作注,成《老子章句》,世稱《河上公章句》。
其徒安期生曾借老子之名招搖過市,但這位河上公,似乎大為不同。
趙淩與阿青悄然而至道家學室窗外,但見室內景象迥異他處。
黑板上繪著玄妙的伏羲八卦圖,一位鶴發童顏的老者閉目盤坐於講台之上,氣息綿長,恍若與周遭環境融為一體。
台下上百名學子同樣正襟危坐,閉目凝神,整個學室鴉雀無聲,彌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靜謐與玄奧。
阿青凝視河上公片刻,壓低聲音道:“這位先生的修為深不可測。”
趙淩自身亦是武道高手,一眼便看出河上公正在傳授某種高深的吐納法門:“比之鄒玄如何?”
阿青略作沉吟,神色凝重:“氣機感應不相上下,皆如淵渟嶽峙。”
趙淩微微頷首:“宗師之境?”
阿青默然點頭,眼中流露出對強者的敬重。
天下宗師屈指可數,而趙淩貴為天子,所見自然非凡。
河上公本是隱居世外的高士,常人難覓其蹤,如今卻被蓋邱請至尚學宮傳道授業。
這其中,或許也暗含著這位道家高人對趙淩這位銳意革新的大秦新帝,某種無聲的認可和期待。
趙淩沒有進去,他知道,河上公已經知道他來了。
果然,河上公長吐一口氣,緩緩睜開眼,那雙眼眸清亮耀眼,與趙淩對視了一眼後,便起身走出了學室。
“老朽河上公拜見陛下。”
河上公對趙淩鞠躬行禮,態度極為恭敬。
趙淩微微頷首,道:“先生免禮。”
他很警惕地沒有上前攙扶。
按照阿青的說法,河上公乃是宗師高手,自己可是處死了他的徒弟,誰知道河上公是什麽脾氣?
萬一暴起發難,近身的情況下,他可不太安全。
河上公走出來的那一刻,蓋聶已經出現在趙淩身後。
一位劍神,一位劍聖,兩人站在趙淩身後,哪怕河上公發難,趙淩也無所畏懼。
河上公抬頭看了蓋聶一眼:“這位想必就是劍聖蓋聶吧。”
蓋聶也隻是微微點頭,同樣麵無表情地看著河上公。
“陛下!老朽那孽徒安期生欺騙始皇帝,死有餘辜,老朽受邀來尚學宮,一為致歉,一為授課。”
河上公說著再向趙淩行了一禮:“孽徒不學無術,有辱師門,老朽願為道家正名,殘生在尚學宮中教授老莊之學。”
“善!”
趙淩微笑點頭:“先生如此豁達,朕心甚慰。”
“方才先生所授可是道家吐納之法?”
河上公點頭:“正是!”
趙淩又問:“先生可是宗師之境?”
河上公笑道:“武者之境,何為宗師?老朽年邁,不敢稱宗師。”
“先生可否切磋一番?”阿青雙目精光閃爍,想要與河上公比劃一下。
她最近可是手癢了呢。
蓋聶回來之後,她跟蓋聶切磋了一番,結果被蓋聶一招擊敗。
大家都是宗師境界,差距簡直就是天壤之別。
這讓阿青很是鬱悶,想要跟河上公再比劃一番。
河上公拂須笑道:“老朽年邁,不是姑娘對手,還是不比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