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夜不能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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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緩緩落下,溫馨的小屋內,暖黃色的燈光柔和地傾灑,如同給整個空間披上了一層薄紗。景辰與父母圍坐在一起,一天的疲憊在這片刻的相聚中悄然蔓延,然而,一聊起家中瑣事,父母眼中便瞬間燃起光彩。
父親陳錦鬆,微微舒展著疲憊的身軀,興致勃勃地講述著村裏的新鮮事兒:“隔壁老李家的小子出息了,考上了重點大學,家裏正忙著擺宴慶賀呢。還有村頭的老張,最近蓋了棟氣派的新房,那叫一個漂亮。”母親陳秀芸,一邊輕輕揉著有些發酸的肩膀,一邊念叨著家裏的家禽:“咱家養的那幾頭豬啊,最近吃得可歡實了,估計年底能賣個好價錢。雞也爭氣,每天都能撿不少雞蛋。”接著,又絮絮叨叨地說起鄰裏間的家長裏短。
景辰靜靜聆聽著,偶爾插上幾句話,感受著這份平凡卻又無比珍貴的溫暖。可與此同時,一股酸澀悄然湧上心頭,如同窗外那隱隱約約的蟲鳴聲,雖不強烈,卻絲絲縷縷,縈繞心間。
不知不覺,夜色漸深,窗外的蟲鳴聲也漸漸稀落,仿佛整個世界都在慢慢沉睡。景辰輕聲與父母道了晚安,轉身走進自己的房間。他輕輕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本應是靜謐的夜晚,可他的思緒卻如脫韁的野馬,肆意馳騁,怎麽也無法入眠。
腦海中,剛剛為父母洗腳的畫麵不斷浮現,揮之不去。父親的腳掌,那是一雙怎樣飽經滄桑的腳啊!一道道皸裂的口子,宛如歲月無情鐫刻下的溝壑,裏麵還頑固地夾著洗不淨的黃土。那黃土,是父親在工地的塵土飛揚中,日複一日奔波的見證,從鞋底的縫隙悄然鑽進去,最終與皮膚緊緊相依,仿佛成為了身體的一部分。母親的腳同樣粗糙不堪,腳趾頭因常年繁重的勞作已然有些變形,腳底那厚厚的老繭,讓景辰在輕輕觸碰的瞬間,心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揪起。
洗腳時,不經意間抬頭,景辰的目光觸及父母的頭發,不禁心頭一震。曾經那烏黑濃密的秀發,如今已稀稀疏疏地夾雜著許多白發。父親的白發,大多隱匿在兩鬢,恰似歲月豎起的旗幟,無聲卻又醒目地宣告著時光的無情流逝;母親的白發則星星點點地散落於頭頂,仔細端詳,竟已形成了一小片銀白,恰似冬日裏過早降臨的霜雪,刺眼得讓人心疼。
景辰深知,這些年來,父母為了這個家,付出了太多太多。父親陳錦鬆,為了能供自己讀書,常年背井離鄉,在工地上揮灑著汗水。夏日,烈日高懸,熾熱的陽光毫無保留地烘烤著大地,父親在滾燙的工地上,扛著沉重的磚塊,搬運著笨重的瓦片。汗水如注,濕透了他的衣衫,順著臉頰、脊背源源不斷地流淌,重重地滴落在滿是塵土的地上,瞬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冬日,寒風凜冽如刀割,父親的雙手被凍得通紅開裂,一道道血口子觸目驚心。可即便如此,他依然緊緊握著手中的工具,為了兒子的學費和生活費,為了這個家的生計,一刻也不敢停歇,如同一頭不知疲倦的老黃牛,默默耕耘。
母親陳秀芸雖未像父親那般在外奔波,但家中的大小事務,全都落在她一人肩上,同樣不輕鬆。每天,當黎明還未破曉,天空依舊漆黑一片,母親便早早起身。先是輕手輕腳地走向豬圈,仔細查看豬是否安好,有沒有生病。那些豬,承載著家裏的一份重要收入,母親對待它們,就像對待自己的孩子一般細心嗬護。喂完豬,又趕忙去雞舍,熟練地撿起雞蛋,給雞添食加水。隨後,便是為一家人準備飯菜,打掃家中的每一個角落。從廚房到院子,從臥室到客廳,到處都留下了母親忙碌的身影。家中的大事小事,在母親的操持下,被打理得井井有條,她所付出的辛勞,絲毫不比父親少。
歲月,宛如一把無情的刻刀,在父母的臉上留下了深深的印記。曾經年輕的麵龐,如今已變得飽經風霜。父親的臉,因長期的風吹日曬,變得黝黑而粗糙,額頭上的皺紋如梯田般層層疊疊,每一道都深深鐫刻著為家庭操勞的痕跡;母親的臉上,也早已失去了曾經的光滑細膩,眼角的魚尾紋越發明顯,每當她微笑時,那紋路裏仿佛藏著無數個為家默默付出的日夜。
他們的雙手,曾經也是細膩而稚嫩的,可如今卻爬滿了厚厚的老繭。父親的手,寬厚卻粗糙無比,手指關節粗大突出,那是長期從事重體力勞動留下的鐵證。手掌上的老繭,厚得宛如一層堅硬的鎧甲,每次景辰握住父親的手,那粗糙的觸感帶來的刺痛,都如同一根針,深深紮在他的心上。母親的手,原本纖細靈活,如今卻變得有些臃腫,指縫間滿是生活磨礪的痕跡。洗碗時洗潔精的侵蝕,洗衣時洗衣粉泡得泛白的皮膚,做飯時被熱油濺到的燙傷,還有幹農活時被樹枝劃破的傷口,這些都無情地宣告著母親的手已不再年輕。
景辰不禁想起小時候,自己常常騎在父親寬闊而堅實的肩膀上,父親那有力的雙手穩穩地托著他,帶他領略世間的美好;母親則用她溫暖而柔軟的手,為他縫補衣服上的破洞,為他精心烹製美味的飯菜,在睡前輕輕撫摸他的頭,溫柔地哄他入睡。那時的父母,是那樣年輕,充滿活力,仿佛歲月永遠不會在他們身上留下痕跡。可如今,時光流轉,在不知不覺中,他們已慢慢變老,而自己卻還沒有足夠的能力讓他們過上安逸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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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裏,景辰的心中五味雜陳。心疼如潮水般將他淹沒,自責如荊棘般刺痛著他的心,同時,對未來的迷茫與堅定也在心中交織。他在心底默默發誓,一定要出人頭地。他深知,自己不能再像從前那般渾渾噩噩地度過每一天,必須要努力學習,努力工作,憑借自己的力量改變這個家的命運。
他在腦海中勾勒出一幅美好的畫麵:有一天,能讓父母住進寬敞明亮的大房子,從此不必再為生活的瑣事而憂心忡忡。父親無需再去工地從事那繁重的體力勞動,可以悠閑地坐在舒適的院子裏,沐浴著溫暖的陽光,悠然自得地下下棋;母親也不用再整日圍著鍋台和豬圈打轉,可以隨心所欲地去商場挑選自己心儀的衣服,去各地旅遊,看看外麵精彩紛呈的世界。
為了實現這個目標,景辰明白自己必須付出加倍的努力。在學業上,他要更加刻苦勤奮,每天早起背誦知識,晚睡鑽研難題,不放過任何一個提升自己的機會;利用課餘時間去做各種兼職,積累豐富的社會經驗,為將來步入社會做好充分的準備。他堅信,隻要自己堅持不懈地努力,就一定能實現心中的夢想,讓父母過上幸福的生活。
夜,愈發深沉,窗外一片寂靜,唯有月光如水,透過窗戶輕柔地灑在景辰的臉上。他的眼神堅定而明亮,心中的誓言如同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照亮了他前行的道路。在這個靜謐的夜晚,景辰懷揣著對父母深深的愛與沉甸甸的責任,毅然踏上了為夢想拚搏奮鬥的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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