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五章 天罰

字數:4211   加入書籤

A+A-


    梅姨穿著一身黑色的職業套裝,身形筆挺地站在天台邊緣,看著腳下這座繁華的城市,眼神複雜。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她緩緩轉過身,“好久不見了,烽火。”
    自上次梅姨被蔣流年所綁,又被黑玫瑰救出來後,她和陳烽火中間一直沒見麵。
    因為她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
    陳烽火挑眉走過去,“梅姨,是很久沒見了。”
    他開門見山:“我父親當年,到底是怎麽死的?”
    梅姨的眼中,瞬間湧上了刻骨的仇恨。
    “他......是被帝都八大世家,聯手害死的!”
    她沒有隱瞞,將自己這些年暗中調查到的一切,以及她如何以自己為首,聯合了所有對陳家忠心耿耿的舊部,組建起一個名為“天罰”的龐大地下勢力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全部告訴了陳烽火。
    “這是‘天罰’所有核心成員的名單,以及我們這些年滲透進八大世家的所有暗樁和情報網絡。”
    梅姨將一個黑色的u盤,鄭重地交到了陳烽火的手中。
    “我們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太久了。”
    “烽火,隻要你一聲令下,‘天罰’隨時可以為你踏平整個帝都!”
    陳烽火接過u盤,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暖流。
    他沒想到,在陳家覆滅之後,竟然還有這麽多人在為了給他父親報仇,而默默地蟄伏著,努力著。
    “梅姨,辛苦你了。”
    他由衷地說道。
    “為老爺和少爺效力,是我的榮幸。”
    “報仇的事,不急於一時。”陳烽火將u盤收好,眼中閃過冷冽的寒芒:“當年的賬,我會一筆一筆地,跟他們算清楚。”
    “現在,幫我查一個人。”
    “夜無糾。”
    翌日下午。
    帝都的陽光難得地穿透了冬日的薄霧,給這座龐大而古老的城市鍍上了一層淺金色。
    蘇琉璃的精神好了許多,雖然體內的蠱毒隻是被暫時壓製,但終究不再受那錐心刺骨的痛苦折磨。
    或許是壓抑了太久,她難得地提出想在帝都的街頭走一走。
    “我從小就在軍營裏長大,後來又接管南疆,每天不是訓練就是處理軍務,從來沒有像個普通女孩一樣,好好逛過街。”
    她說這話時,眼神向往。
    陳烽火看著她那張略顯蒼白但依舊絕美的臉,心中一軟,自然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兩人並肩走在帝都最繁華的商業街上。
    街道兩旁是高聳入雲的摩天大樓,巨大的全息投影廣告牌在樓宇間流轉,街邊的古樹和偶爾露出的飛簷鬥拱,提醒著人們這座城市的厚重曆史。
    蘇琉璃顯然對這一切都感到新奇,那雙清冷的鳳目此刻正像個好奇的孩子,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周圍的一切。
    陳烽火陪在她身邊,步子放得很慢。
    突然,蘇琉璃停下了腳步,抬頭看向前方一棟大樓上那塊最大的ed屏幕。
    屏幕上,正循環播放著一則喜慶的公告,鎏金的“澹台府喜事”四個大字龍飛鳳舞,背景是恢弘大氣的山水畫卷,氣派非凡。
    但奇怪的是,整則公告並沒有出現新郎和新娘的照片,甚至連姓名都未曾提及,隻是宣告了婚事的日期。
    “澹台家?”
    蘇琉璃輕聲念了一句,隨即像是想起了什麽,側頭看向陳烽火,“我之前讓人查過那個een的背景,有傳聞說,她就是帝都澹台家的小姐。”
    “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她頓了頓,看著那則極盡奢華的婚禮公告,語氣裏帶著幾分感慨:“如果真的是她結婚,真不知道是哪個男人有這麽大的福氣,能娶到這位傳說中的女王。”
    陳烽火的目光在那塊屏幕上淡淡一掃,便收了回來,臉上沒有絲毫波瀾。
    澹台家,een。
    他的腦海中卻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另一張俏臉。
    奚盼翠曾對他說,een要將她嫁給一個九十多歲的糟老頭子。
    他不是什麽濫好人,但奚盼翠畢竟是和他有過一夜肌膚之親的女人。
    他陳烽火的女人,哪怕隻是名義上的,也輪不到別人來擺布她的命運,更不可能讓她去嫁給一個行將就木的老頭。
    既然來了帝都,這件事,也該順手解決了。
    “想什麽呢?這麽出神?”
    蘇琉璃的聲音將他的思緒拉了回來。
    “沒什麽。”
    陳烽火回過神,看著她眼中探尋的神色,話鋒一轉,指著旁邊一家裝潢雅致的珠寶店,“走吧,不是說沒逛過街嗎?進去看看,喜歡什麽,我送你。”
    不等蘇琉璃反應,他便拉著她的手,走進了店裏。
    ......
    夜色如墨。
    酒店的總統套房內,蘇琉璃已經沉沉睡去。
    她睡得並不安穩,即便在睡夢中,那好看的眉頭也依舊微微蹙著,似乎在擔憂著什麽。
    陳烽火站在床邊,靜靜地看了她許久。
    他伸出手,指尖帶著溫潤的真氣,輕輕拂過她的眉心,將那抹愁緒撫平。
    做完這一切,他才轉身拿起外套,悄無聲息地離開了房間。
    黑色的越野車如同一道幽靈,在帝都深夜空曠的街道上疾馳。
    它駛離了市中心的流光溢彩,穿過一片片沉寂的住宅區,最終拐進了一條荒涼破敗的小路。
    路的盡頭,是一片被高高的圍牆圈起來的巨大廢墟。
    陳烽火將車停在陰影裏,熄了火,推門下車。
    冬夜的寒風卷著塵土和腐葉的氣息,吹得他衣袂作響。
    他抬頭望去,月光之下,那片曾經金碧輝煌,冠絕帝都的陳家府邸,如今隻剩下斷壁殘垣。
    這裏是他從小長大的地方。
    一股難以言喻的蒼涼和刺痛,從心底最深處蔓延開來,瞬間攫住了他的心髒。
    他仿佛還能看到,父親曾在這片草坪上,將年幼的自己高高舉過頭頂;
    仿佛還能聽到,母親在那個已經坍塌的亭子裏,溫柔地呼喚著他的乳名。
    所有的歡聲笑語,所有的溫情脈脈,都在一夜之間,被烈火和鮮血吞噬得幹幹淨淨。
    陳烽火緩緩閉上眼,任由那股噬骨的痛楚在四肢百骸間流淌。
    就在這時,廢墟深處,兩道微弱的手電筒光束晃動了一下。
    陳烽火的眼睛驟然睜開,所有的悲傷和懷念在瞬間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