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若飛身子微微前傾，避開了傳統 “單於” 對臣下的俯視姿態，聲音刻意放緩：“烏赫巴圖智者，以及各部首領，今日召大家來，是想聽聽您對大單於遺命的看法。”
    張若飛親自拿起案上的青銅酒壺，為烏赫巴圖斟滿馬奶酒：“智者曾輔佐三任單於，草原的路，您比我清楚。” 倒酒時手腕微沉，壺嘴低於老者的酒杯，行漢地 “尊長” 之禮，卻用草原酒器完成動作。
    烏赫巴圖接過酒杯，蒼老的眼皮抬了抬，骨飾在額間劃出一道陰影：“大單於的遺命，是讓我們‘踏平漢人的黑水河，飲馬汴梁城’。” 他頓了頓，拐杖重重敲擊地麵，“可如今漢狗皇帝已然破解了狼神古道的埋伏，破解了噬心蠱的凶招，甚至連伊稚單於也魂飛魄散，還有什麽是他們不能破的？”
    話音未落，末排突然響起 “咚” 的悶響 —— 巴圖魯?赤狼，這位來自奴奴族乃蠻部喀喇克烈氏族的年輕首領，猛地踹開身前的矮幾，青銅酒碗砸在帳柱上，馬奶酒濺濕了他繡著狼頭爪痕的皮袍。
    乃蠻部在奴奴族二十四部中素以悍勇聞名，喀喇克烈氏族更是出過諸多令草原都震顫的勇士，巴圖魯?赤狼便是這榮耀血脈的最新傳承者。
    赤狼臉頰刺著的猩紅狼眼圖騰仿佛在跳動，他單膝跪地，拳頭重重砸在胸口，發出的聲音像被砂紙磨過，每一個字都帶著草原烈酒的衝勁：“智者的舌頭被漢人的蜜糖粘住了嗎？！往昔在黑水河，我喀喇克烈氏族的勇士們砍下過三十七個漢兵的腦袋，掛在馬鞍上跑了三天三夜！漢人皇帝再厲害，能擋住我們的馬刀麽？”
    烏赫巴圖不動聲色，說道：“那是往日，新任漢人皇帝和以前那些皇帝可不同，你見過以前那些皇帝能破解狼神古道的埋伏，能破解噬心蠱嗎？隨機應變，才是我們該做的。機會多的是，這次不行，下次再來就是！”
    張若飛坐在上首微微點頭，小心駛得萬年船，這位烏赫巴圖頭腦很清醒啊！
    徐墨書不知道張若飛的想法，但她素來敬重烏赫巴圖智者，這時便對妄言的巴圖魯心中略有反感。
    卻見巴圖魯突然扯開左袖，露出一道深可見骨的疤痕，那是三年前跟漢人的 “床弩” 硬扛留下的：“這是我喀喇克烈勇士的勳章！我們的血是熱的，不是被漢人嚇倒的懦夫！伊稚單於的遺命是‘踏平漢地’！新單於，您是漢人將軍出身，該知道漢人的‘謀略’都是虛的！隻要我們喀喇克烈勇士衝在最前麵，把漢狗的玄甲軍衝散，他們的‘謀略’不過是天上的流星！”
    巴圖魯猛地從靴筒裏抽出一柄鑲著狼眼石的匕首，狠狠插在輿圖的汴梁標記上：“我率喀喇克烈氏族做先鋒，三天之內，把漢皇帝的龍椅給您搬到狼帳裏！要是做不到 ——” 赤狼抓起一把沙土塞進嘴裏，咯吱作響，“就把我的心髒挖出來喂狼！”
    帳內二十四部的年輕貴族們發出低沉的附和，赤狼部的騎兵們更是熱血上湧，紛紛拔出馬刀，刀身在火把下劃出激動的弧線，整個狼帳內瞬間彌漫著濃烈的好戰氣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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