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人對著佐助吐了吐舌頭，小聲說。
    “看吧……婆婆也這麽說。
    不過都過去那麽久啦！現在這裏真的很和平，大家都很好！”
    他似乎想驅散因為這個名字和婆婆的話而帶來的些許沉重與寒意。
    連忙拿起酒壺給佐助麵前的陶瓷酒杯斟滿清酒，又給自己滿上。
    清冽微酸的酒香緩緩散開。
    “來，佐助，為了這麽美的景色，為了這頓美食，也為了我們能在這裏……先幹一杯！”
    他舉起酒杯，眼神亮晶晶的，充滿了對當下這一刻的珍惜。
    佐助端起了酒杯，清澈的酒液在白色的陶瓷杯裏微微晃動，映出窗外紅葉的碎片倒影。
    他很少飲酒，酒精會影響判斷力和反應速度。
    但此刻，在這間溫暖的、飄蕩著食物香氣的小店裏。
    對著鳴人那雙盛滿期待和微微不確定的藍眼睛，他覺得自己或許可以破例一次。
    酒杯輕輕碰撞，發出一聲清脆悅耳的響聲。
    佐助淺啜了一口，酒味比他想象的要柔和一些。
    帶著米類的甘甜和一絲果香，滑過喉嚨，留下淡淡的暖意。
    鳴人則豪爽地一飲而盡，然後滿足地哈出一口氣，咂咂嘴。
    “哇，好喝！”
    很快，主菜陸續上齊了。
    味噌茄子煲放在一個小砂鍋裏，還在咕嘟咕嘟地冒著細小的氣泡。
    深色的味噌湯汁濃鬱粘稠，燉得極其入味的茄子塊幾乎入口即化。
    烤魚外皮烤得焦香酥脆，呈現出誘人的金黃色，內裏的魚肉卻雪白鮮嫩，保持著充沛的水分。
    隻用了簡單的鹽調味，卻完美凸顯了魚肉本身的清甜鮮美。
    涼拌蕨菜爽脆開胃，燉雜燴溫暖妥帖。鳴人吃得狼吞虎咽。
    風卷殘雲，腮幫子塞得鼓鼓的，像隻儲食的倉鼠，還不停地含糊不清地稱讚。
    “好吃！太好吃了！果然名不虛傳！佐助你快嚐嚐這個茄子！哇！這個魚也太嫩了吧！”
    佐助看著他那毫不做作、全心全意享受美食的吃相，自己也不自覺地比平時多動了幾筷子。
    甚至，他會自然地拿起筷子，細心地將烤魚身上最肥美、刺最少的中段部分剔下來。
    然後極其自然地夾起，放到鳴人已經快空了的碗裏。
    動作行雲流水，仿佛演練過無數次。
    鳴人正埋頭苦幹，看到碗裏突然多出來的、剔得幹幹淨淨的雪白魚肉。
    猛地抬起頭，先是一愣，湛藍的眼睛眨了眨，似乎有些難以置信。
    隨即，那愣怔迅速轉化為巨大的、幾乎要滿溢出來的驚喜和感動。
    臉上瞬間綻放出的笑容比窗外的陽光還要耀眼。
    他毫不猶豫地啊嗚一口將魚肉吃掉，一邊咀嚼一邊含糊不清地說，聲音裏帶著濃濃的幸福感。
    “唔…謝謝！佐助你最好啦！最最喜歡你了！”
    這種平淡瑣碎卻充滿煙火氣的溫暖互動，對他們而言，珍貴得如同易碎的琉璃。
    是他們在血雨腥風的叛忍生涯和即將到來的巨大風暴中，拚命想要抓住和守護的微小光芒。
    窗外，陽光透過楓葉的縫隙，在木質桌麵上投下斑駁搖曳的、如同紅色剪紙般的光影。
    酒足飯飽，結賬的時候，阿常婆婆看著他們，特別是看著鳴人那心滿意足、揉著肚子的樣子。
    臉上再次露出了慈愛溫和的笑容，皺紋都舒展開。
    “兩個小夥子感情真好啊。
    是從很遠的大村子來的吧？
    看你們的打扮和氣度就不太一樣。我們村子後山啊。
    有個地方叫‘星見峠’，視野特別好，是這一帶最高的地方了。
    能看到整個山穀和最漂亮的那片野生楓葉林，沒有一點遮擋。
    這個季節啊，尤其是日落的時候，那景色……
    嘖嘖，真是老天爺賞飯吃，最美不過了。
    你們年輕人，要是感興趣，可以去看看哦，保證不虛此行。”
    婆婆熱情地推薦著，像是希望把家鄉最美的一麵展現給外來的客人。
    鳴人一聽，立刻來了精神，疲憊感一掃而空，藍眼睛裏重新燃起興奮的光。
    “真的嗎？謝謝婆婆！我們正愁接下來去哪消食呢！
    哦不，是去欣賞美景！”
    他興奮地看向佐助，手不自覺地抓住佐助的胳膊輕輕搖晃。
    “佐助，我們去那裏看日落吧！聽起來太棒了！”
    佐助看著鳴人興奮得幾乎要原地蹦起來、身後仿佛有條無形尾巴在使勁搖晃的樣子。
    感受著手臂上傳來的急切力道，輕輕點了點頭，唇角勾起一個幾乎難以察覺的微小弧度。
    “好。”
    根據婆婆詳細指明的方向，兩人離開了溫暖的小店，重新投入到午後微涼的清新空氣中。
    沿著屋後一條更顯偏僻、幾乎被落葉覆蓋的小徑向山上走去。
    路並不難走，更像是當地人上山砍柴、采藥踏出來的天然土徑，蜿蜒曲折，兩旁是愈發茂密和高大的楓樹及其他雜木林。
    越往上走，人跡越罕至，景色卻越發開闊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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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陽光已經變成了濃鬱的金色，更加傾斜地穿透層疊的、幾乎遮天蔽日的紅葉。
    在地上和他們的身上灑下無數晃動閃爍的、如同碎金和紅寶石般的光斑。
    空氣更加冷冽清新，帶著樹木特有的芬芳和泥土的氣息，每呼吸一口都讓人覺得身心滌蕩。
    鳴人一路上都處於高度興奮狀態，話癆本色暴露無遺，一會兒指著某棵形狀奇崛古怪、枝幹虯結的老樹驚歎像忍術造成的。
    一會兒又孩子氣地跑開，去撿拾那些他認為顏色最正、形狀最完美如巴掌般的紅葉。
    嚷嚷著要帶回去夾在書裏做紀念，還要送一片給伊魯卡老師和小櫻。
    佐助大多時候隻是安靜地跟在他身後一步左右的距離。
    聽著他嘰嘰喳喳、充滿活力的聲音，偶爾才會回應一兩個單音節的字。
    但他的目光卻始終如同最忠誠的影子的主人，繾綣而專注地追隨著那個在絢爛背景裏活躍跳動的金色身影，仿佛那是灰暗世界裏唯一的光源。
    在一片相對平坦開闊、像是天然形成的觀景平台的坡地上，鳴人猛地停了下來。
    指著遠方，聲音因為激動和驚歎而略微拔高。
    “佐助，快看！看那邊！”
    從這裏俯瞰下去，視野豁然開朗。
    整個小小的村莊、那些金黃色的梯田、更遠處色彩斑斕如同巨幅織錦的山穀、以及蜿蜒閃爍如銀色絲帶般的溪流……
    一切盡收眼底，壯麗得無法用言語精確形容。
    下午的陽光變得無比柔和，如同最溫柔的畫家，用金紅色的畫筆給視野所及的一切都細致地鍍上了一層暖融融的邊光。
    讓這宏偉的景色在壯闊之餘，又奇異地充滿了寧靜與安詳的氛圍。
    “真美啊……”
    鳴人忍不住張開手臂，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仿佛真的要擁抱這整片天地，將這份美好吸入肺腑珍藏起來。
    “感覺……感覺所有的煩惱，那些什麽曉啊、戰爭啊、任務啊，都可以暫時忘掉了！
    就好像世界上隻剩下這麽好看的地方，還有……”
    他頓了頓，聲音忽然低了下去，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和羞澀。
    “還有你。”
    佐助站到他身邊，與他並肩而立，微風拂起他額前黑色的碎發和鳴人那幾根總是倔強翹起的金色發絲。
    他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用全身心去感受和享受著這份短暫偷來的、極致靜謐的美好。
    以及身邊這個人所帶來的、無比真實的溫暖和悸動。
    叛逃後的日子，充滿了算計、陰謀、危險、迷茫和深入骨髓的孤獨。
    但隻要有漩渦鳴人在身邊，就好像總有一束固執到蠻不講理的光。
    不管不顧地穿透所有厚重陰冷的霾雲，堅定不移地照亮他冰冷沉寂的世界和未來晦暗不明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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