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裏，裴奶奶臉馬上垮了。
    “知知，你就這麽討厭我們家那個臭小子嗎。”
    站在門外的裴越聞言，呼吸突然收緊，心都提了起來。
    像是不敢麵對她的答案。
    宋知若勾唇一笑。
    “不討厭啊！奶奶，你知道嗎，裴總長得帥，又有錢，還細心體貼，不知道是江城多少千金名媛的夢中情郎呢。”
    奶奶馬上笑了。
    “你在取笑他吧，那個臭小子脾氣又臭又硬，哪裏有你說得那麽好……”
    裴越嘴角不由地勾起。
    耳根微微泛紅，一顆心落回了原位。
    他低頭一看，自己手心不知何時，竟出了薄薄一層汗。
    裴越不由地失笑。
    平時麵對各國|政|要，或者簽十幾億的合同，都沒這麽緊張過！
    他慢悠悠地走進去，就聽奶奶嗔了他一眼，又說道：
    “……不過跟別的男人比起來，我家這臭小子確實還算可以，人模人樣的，會賺錢，會養家，重要的是……”
    她朝宋知若招招手，等她湊過去，在她耳邊神秘的說道。
    “我看得出來，這小子以後肯定怕老婆！”
    噗！
    宋知若沒忍住笑出了聲。
    她回頭睇了裴越一眼。
    堂堂裴總、江城的神，居然會怕老婆？
    她不敢想象那畫麵。
    裴越耳根通紅，嘴角卻彎起一個更大的弧度。
    “奶奶！”
    女孩剛剛回頭那一下，平時清冷的臉上明媚狡黠，眼睛裏像盛著星光。
    活色生香，也不過如此。
    奶奶不理他，一本正經對宋知若道。
    “真的，我不騙你。那孩子隨他爺爺，以後肯定聽老婆話。”
    她眼睛亮晶晶的。
    “知知啊，你什麽時候嫁給我們家臭小子啊？”
    宋知若：……
    她笑不出來了。
    奶奶怎麽又扯她身上了？
    她歉意地看了裴越一眼，無奈道。
    “奶奶，蘇冉才是裴總的女朋友，以後要結婚也是他們兩個結婚呀，我最多給他們當個伴娘。”
    “不行，我不同意。你們兩個都……”
    “知若！”
    裴老太太話還沒說完，徐媽就急匆匆的走進來。
    “夫人醒了！”
    “真的？！”宋知若眼睛猛地一亮，“我馬上過去！”
    她跟裴老太太打了聲招呼，就疾步跟著徐媽去了隔壁病房。
    祖孫倆都知道她對黎夫人的感情。
    裴老太太就算舍不得，也不好再開口留她。
    “去吧去吧！”
    好可惜。
    她馬上就能撮合知知和他家那臭小子了。
    她嗔怪地瞪了裴越一眼。
    都怪你小子不爭氣。
    俘獲不了知知的芳心！
    宋知若走到門口的時候，腳步卻忽地頓住，不敢再往裏踏進一步。
    王桂枝說的沒錯。
    她把黎夫人害得這麽慘，自己又是他的女兒。
    她還有什麽麵目去見黎夫人。
    她一定很恨自己吧！
    她抬眼看去。
    房間裏，宋婉寧正替她理著被子，場麵溫馨又和諧。
    “媽，你感覺怎麽樣？這裏是裴家的專用病房，醫療設施都是最先進的，你要是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說！”
    宋知若心裏發酸。
    小時候，她也無數次幻想過，跟自己的媽媽這樣溫馨正常的相處。
    那時候她就很羨慕宋婉寧。
    不羨慕她的富貴、華麗。
    隻是羨慕，她可以跟自己的媽媽撒嬌耍賴。
    看到自己媽媽是發自內心地開心。
    而不是下意識想逃。
    黎清秋剛剛醒過來，身體還很虛弱。
    聽到宋婉寧的話，眼眸亮了一下，輕聲問道：
    “裴家的專用病房，是裴峻昊安排的吧。”
    宋婉寧眸光閃了閃，含糊地“嗯”了一下。
    她視線一轉，就看到站在門口的宋知若。
    臉色瞬間黑了下來。
    她什麽時候過來的。
    不會聽到剛剛自己說的話了。
    害怕她拆穿自己，宋婉寧幾步走到宋知若麵前，猛地推了她一把，厲聲道：
    “你來幹什麽？你們母女倆害得我媽媽還不夠嗎？”
    宋婉寧神情緊繃，看起來好像是在為黎清秋鳴不平。
    其實隻有她自己才知道。
    她就是怕宋知若在黎清秋麵前拆穿自己。
    黎清秋順著他的視線，也看到了站在門口的宋知若。
    女孩後退幾步，垂著頭，臉色黯然，神情無措極了。
    一副逆來順受的模樣。
    黎清秋覺得自己胸口位置好像被人猛地揪了一下，忙出聲阻止：
    “婉寧，不可以這樣！”
    宋知若站著沒躲沒擋，任由宋婉寧推搡。
    宋婉寧說的沒錯。
    她確實沒有資格站在這裏。
    她的出現，隻會讓黎夫人，再一次想起這麽多年所受的傷害，更加難受！
    宋知若黯然地垂下雙眸，朝著黎清秋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真誠說了一句：
    “對不起。”
    轉身，就準備離開。
    “知若，你等一下！”
    黎清秋著急得從床上半坐了起來。
    不知道怎麽回事。
    看到她轉身要走的那一刻，心裏像被什麽堵住了似的，難受得厲害。
    宋知若腳步停住，卻仍不敢回頭。
    黎夫人是要質問她了吧。
    不管她說什麽做什麽，自己受著就是了。
    王桂枝把她害得那麽慘。
    這都是自己應該贖的罪。
    宋婉寧抬起下巴，冷哼一聲，臉上是掩飾不住的得意。
    宋知若這樣子讓她痛快無比。
    她越難受，自己就越開心。
    不管怎麽說，她現在才是黎清秋的親生女兒。
    就憑這一點，她就永遠贏了宋知若。
    黎清秋輕輕喘息了幾聲，說道：
    “知若，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氣，來了都不肯進來看看我？”
    宋知若連忙回頭否認：
    “不是的，夫人……”
    視線在看到黎清秋身形消瘦，隻是這樣半坐一下，身體都像支撐不住了一般。
    她的眼眶驀地紅了。
    宋婉寧眉頭緊皺。
    怎麽跟她想的不一樣！
    她不甘道。
    “媽，她是我們的仇人，你還理她幹嘛？”
    伸手擋在門口，她嘲諷。
    “宋知若你不會臉皮這麽厚，差點把我媽媽害死了，還打算繼續賴著她吧。”
    宋知若臉色白了一下。
    黎清秋不讚同：
    “婉寧，你不能這樣，快讓宋知若進來。”
    說著，她努力扯出一抹虛弱的笑來，對宋知若招手：
    “知若，快進來坐！”
    就好像之前的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好。”
    宋知若眼眶發熱，再也忍不住了。
    格開宋婉寧的手，快步走進去，拘謹地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
    “夫人，你怎麽樣，感覺好點了嗎？”
    黎清秋還沒說話，宋婉寧衝進來，沒好氣地搶先說道，
    “你還好意思問！”
    宋知若神情一黯。
    黎清秋心裏跟著揪了一下，嗔怪地掃了宋婉寧一眼：
    “婉寧，不許這樣說知若，給她道歉。”
    “憑什麽！”
    宋婉寧聲音抬高了八度，滿臉都是不可置信。
    明明自己是在為她鳴不平。
    她卻一直向著宋知若！
    “媽，你現在這樣就是被她媽媽害的，你到現在還護著她。”
    黎清秋溫和道：
    “王桂枝是王桂枝，知若是知若，王桂枝從知若小時候就不待見她，她做的事跟知若有什麽關係。”
    宋知若猛地抬頭看向黎清秋，淚水蓄滿了眼眶。
    她聲音有些沙啞，問道：
    “夫人，你真這麽想？”
    黎清秋吃力地抬起手臂，想替她擦掉眼淚。
    不知道怎麽回事，看到宋知若哭，她心裏也跟著難受。
    “傻孩子，你是我看著長大的，你那麽乖，怎麽會做出這樣的事情，我相信你！”
    “謝謝夫人！”
    宋知若語氣有點哽咽，背過身，偷偷抹了一下眼角。
    徐媽也擦著眼角說道：
    “夫人，這次多虧了知若，如果不是她請來了裴總，我們說不定現在還不知道王桂枝的真麵目。你就，你就……”
    徐媽哽咽著說不下去了。
    她沒有親人，在黎家三十幾年，早就把小姐當成了自己的親人一樣。
    隻要一想到她這些年受的苦，徐媽心裏就疼得說不出話來。
    黎清秋一手拉著她，一手拉著宋知若。
    “沒事了，都過去了。”
    她溫柔地看向宋知若，“我就知道，知若一直都是好孩子。”
    宋婉寧攥緊了自己的手指，臉色鐵青。
    隻覺得這一幕無比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