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會不礙事！
    宋知若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聲音恢複平靜。
    “你車上有醫藥箱嗎？先處理傷口。”
    “有！”
    裴越看著她慌亂的模樣，眉眼含笑。
    宋知若：……
    這人是不是有什麽毛病。
    傷成這樣了還笑得出來。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裴越車裏。消毒水接觸傷口的瞬間，裴越皺了下眉。
    宋知若心裏猛地一揪，動作放得更輕：
    “你忍一下。”
    她垂眸專注地包紮，能清晰感受到裴越灼灼的目光。
    心跳有點不受控。
    包紮完才發現，自己的手指竟還在輕輕顫抖。
    而裴越的手，溫熱得驚人。
    “謝謝！”
    裴越的聲音突然變得認真。
    宋知若抬頭，撞進他深邃的眼眸。
    裏麵盛著的情緒太過濃烈，讓她不敢直視。
    她抿了抿唇。
    “扯平了！”
    他因為保護她受傷，她替他包紮傷口，兩個人扯平了。
    裴越愣怔一瞬，忍不住輕笑出聲。
    “宋知若，你可真有良心！”
    黎夫人和奶奶在電話裏關心她一下，她都恨不得掏心掏肺一樣。
    到了自己這裏，就扯平了？
    宋知若臉一紅。
    她知道。不說裴越本就是為了她受傷。就今天發布會的事，她也欠了裴越一個大人情。
    可是，冉冉……
    一想到蘇冉，她眉眼暗淡下去。
    宋知若說過，她這輩子珍惜的人不多，蘇冉是其中一個。還是很重要的那個。
    知道她心裏有顧慮，裴越也不再逼她，開口說道：
    “送你回去？”
    宋知若看了他右手一眼。言下之意，你怎麽送？
    裴越頓了頓。
    “我叫陶原來開車？”
    “不用了！”
    宋知若拒絕了他，在手機上叫了個網約車。
    她要去的不是別墅，是實驗室。
    宋知若剛走到門口，就聽到實驗室裏麵鬧哄哄的，熱鬧得像過年一樣。
    她打開門問道：“什麽事讓你們這麽高興？”
    幾人見到是她，眼睛都亮了。
    小艾跑過來狗腿地說道：
    “知知姐，你也太厲害了吧！你在發布會上懟那些記者的樣子，簡直帥炸了！尤其是拿出證據時冷靜又霸氣的模樣，我一想起來，就覺得渾身充滿科研的動力！您就是我的女神！”
    宋知若沒好氣地拍了她一下。
    “哪有那麽誇張！”
    小艾拚命點頭。
    “一點都不誇張好嗎！還有裴總，他也太霸氣了，姐。你不會還不知道吧？你們都上熱搜了，你看#裴總霸氣護妻#。”
    她故意模仿裴越在發布會上的腔調：
    “宋知若是我的女人，你們對她客氣一點，不要嚇到她！”
    “啪嗒”一聲。蘇冉手上的器皿掉到地上，打碎了。
    實驗室的熱鬧氛圍，也在這一瞬間被打斷了。
    蘇冉抱歉地笑笑。
    “不好意思，我手滑了一下！”
    說著，就要蹲下去撿。
    “等一下！”
    宋知若拉住蘇冉下蹲的身體。
    “太危險了，讓保潔阿姨來打掃吧！”
    實驗室都是化學製劑，必須有專人打掃。
    “蘇冉，”宋知若眉眼盡量溫和，“你看著臉色不太好，不為我感到高興嗎？”
    蘇冉手指一緊，勉強笑了一下。
    “怎麽會，我當然為你高興。”
    小艾馬上興奮接嘴道：
    “可不是，知知姐姐和裴總今天可太牛了！那些人想陷害知知姐姐，沒想到反而把她送上了熱搜，全國人民都認識她了，估計他們都要氣死了，哈哈哈哈！”
    “那可不，我一想到那些人氣急敗壞的嘴臉，就忍不住想笑！”
    “誰說不是呢！”
    氣氛重新恢複了熱鬧。
    宋知若卻明顯感覺到，蘇冉身體一僵。
    她眼底染上一絲悲傷，還是解釋道：“冉冉，我跟裴越不是你想的那樣，他隻是為了替我解圍，權宜之計！”
    蘇冉轉眸，看了她一眼。
    “你跟我說這個做什麽？”
    宋知若認真道：“冉冉，我說過，我們永遠不會因為男人反目，我們會做一輩子的好姐妹，對嗎？”
    空氣驀地安靜。
    其他人對視一眼，滿眼驚駭。
    老板和蘇特助之間發生了什麽？
    就算遲鈍如小艾，也看出了兩人之間不對勁。
    她遲疑道：“知知姐姐，冉冉姐，你們……”
    宋知若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笑。
    “沒事！”
    她兩根手指做奔跑狀：“那我先出去，你有事叫我！”
    “好！”
    她默默帶著同事，去了別的房間。
    所有人都走後，宋知若拉著蘇冉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下。
    “冉冉！”
    宋知若開口，神情悲痛，眼神深處藏著銳利的審視和巨大的疲憊。
    她看著蘇冉，這個她曾經視作唯一家人的女孩。第一次感到了徹骨的寒意和無法言說的懷疑。
    她想要一個答案，但又害怕那個答案。
    蘇冉渾身緊繃。宋知若知道，這是她內心高度警覺才會有的反應。
    心底的痛又加深一分。
    宋知若問起了另外一件事：“對了，上次實驗室資料泄露的事情你查得怎麽樣了？”
    蘇冉臉上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從善如流道：“正在查，已經有線索了。”
    宋知若突然畫風一轉：“你說會不會跟這次的事情是同一個人？”
    蘇冉猛地抬頭。“你怎麽會這麽想？發布會上不是說了嗎？這次事件的幕後主使是59。他們是有名的國際地下組織。怎麽會跟我們實驗室有關係呢？”
    “我也希望沒關係。”宋知若幽幽歎了一口氣，聲音裏都是疲憊。“其實我們在發布會上沒有說完。除了59，我們查到一些其他線索。”
    她頓了頓，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麵上那一份報告，“這些線索都指向……我們內部。”
    蘇冉心髒猛地一跳。
    她微微睜大眼睛，流露出恰到好處的震驚：“內部？知知，你是說……我們實驗室有人……？”
    她刻意用了“我們”，把自己和宋知若放在同一陣營。
    宋知若側頭盯著蘇冉，“新材料的研發數據，除了裴氏，就隻有我的電腦裏有，而且，曝光出來的數據，正是我電腦裏的那份，那份數據後來我有更改過幾次，都存在49那邊。而我的電腦裏卻忘記更新了。”
    “冉冉，”她目光銳利，聲音依然平穩，卻帶著洞穿人心的力量，“我的電腦，隻有你能接觸到！”
    蘇冉臉色“唰”地白了。
    她猛地站起來，眼圈立刻紅了，聲音拔高，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知知！你……你是在懷疑我？！”她眼淚說掉就掉，“我和你在一起這麽多年，我是什麽樣的人你不知道嗎？我把你當成唯一的……親人！我怎麽可能害你？！”
    宋知若看著蘇冉的眼淚。心像被狠狠攥了一下，痛得幾乎無法呼吸。
    她強忍著內心動搖，聲音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我沒有說是你。冉冉，我隻是在陳述調查發現的事實。那個數據，隻有你能接觸到……”
    “隻有我能接觸？！”蘇冉立刻打斷她，情緒更加激動，帶著被冤枉的憤怒和傷心欲絕，“你覺得隻有我能接觸，就是我做的嗎？知知，你變了！”
    “是不是因為裴越出現，你是不是覺得我喜歡裴越，所以我就要害你？是！我承認我對他有好感，可我從來沒想過要傷害你！”
    蘇冉眼淚洶湧，聲音哽咽地繼續說道：“你可以懷疑任何人，怎麽可以懷疑我！是，宋知若當初對你表白，我確實心裏不舒服。但你跟我說，你絕對不會跟閨蜜喜歡的人攪在一起，我自然是相信你的。比起失去他，我更怕失去你啊！”
    她淚眼婆娑地看著宋知若，神情無比淒楚，好像被人辜負了一般。
    “知知，你是不是反悔了，又想跟他在一起了，所以就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