鑒於發生了顧婆子這事，食品廠提高了防範，退伍軍人自發組成巡邏隊，定時在廠子周遭巡邏。
    好在接下來的時間裏，並沒有再發生什麽事端。
    沒人搞事情，廠子運行得很是平穩，宋幼幼這個副廠長也休閑了不少。
    這天，宋幼幼吃完午飯就坐在書桌前看信。
    信是從京市寄過來的，說了一些家裏邊的近況。
    第一張信紙說的是顧父的事，顧父竟然升職了。
    原因是他提前采取了措施，讓京市人民自留餘糧和取暖煤火，凍害來臨的時候，算是準備充足，不手忙腳亂。
    雖說也是艱難，但好歹是艱難地挺了過去，起碼沒有凍死人、餓死人的情況，相比於其它市區好上太多。
    第二張信紙是說的顧爺爺和顧奶奶的情況。
    自從顧奶奶的腿腳好了之後，顧爺爺也沒了後顧之憂，發揮餘熱參與一些工作。
    顧奶奶還小小的抱怨了一下，說自從家裏的情況越來越好之後，之前沒怎麽來往的一些人，忽然又熱絡了起來，時不時到家裏頭拜訪，擾她清淨。
    第三張信紙寫的就是對她的關心了。
    宋幼幼看完之後，就將信收進了抽屜裏，打算等顧驍出任務回來給他看。
    顧驍已經出任務大半個月了，按他之前說的時間，這兩天怎麽也該回了才是。
    宋幼幼提筆回信，然後拿出去寄。
    正走著，忽然看到洗衣服的小河邊圍著一群人，在指指點點著什麽。
    “讓你這個死丫頭偷錢！”
    “認不認！你認不認！”
    這熟悉的謾罵聲……好像是張桂枝在罵女兒？
    宋幼幼的腳步頓了頓，轉了個彎。
    往小河邊走去，遠遠一看，宋幼幼就愣住了。
    “張桂枝這是瘋了？”
    不怪宋幼幼這麽脫口而出。
    人群中的焦點就是張桂枝，她紮著馬步站在河邊，提溜著二丫的衣領將二丫整個人往水裏摁。等人喝飽了水再提起來喘口氣，然後繼續摁下去。
    她邊摁人還邊謾罵，如果二丫不吭聲，還會摁得更深。
    二丫隻是一個四五歲的孩子，被她媽摁到水下完全沒有反抗的能力，唯餘手腳在無用地掙紮撲騰。
    “哎喲，二丫媽你說你，有啥事就好好說唄，你這折騰孩子幹啥？”
    “就是啊，你這樣整，等會孩子得命兒都要去一半……”
    有人看不過去，在旁勸說。
    張桂枝立刻回頭怒罵：“吵啥吵你們！我管教孩子關你們什麽事！”
    被嗆之後，勸話的人也不敢繼續了，隻能小聲嘀咕：“害喲，哪有這樣管教孩子的……”
    “誒！孩子不動了！不會是淹死了吧？”
    忽然，有人嚷了一嗓子。
    轉過頭吵吵的張桂枝這才回過神，將水裏的二丫提起來。
    剛才她顧著和人吵架，好像……是隔了好一會沒將人提起來喘氣了……
    看著閉上眼沒動靜的二丫，張桂枝也有些慌了。
    “死丫頭你別裝死，快給我睜眼！”
    “快將她平放。”宋幼幼緊趕慢趕，來到了河邊。
    見張桂枝還拎著孩子呆愣不動，直接上手將她的手扯開，將孩子平放在地上給她急救。
    在宋幼幼給孩子做心肺複蘇時，二丫的爸爸，也就是張桂枝的丈夫，許建國終於被人叫來了。
    “張、桂、枝！”許建國看了眼地上的孩子，又看了眼妻子，頓時咬牙切齒。
    聽到丈夫的聲音，張桂枝一激靈。
    “你、你怎麽回來了？”
    許建國不說話，隻是恨恨地盯著她。
    張桂枝磕磕巴巴解釋，“你，你聽我說，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這樣的……是二丫，是二丫這個死丫頭，她偷錢，所，所以我才教訓她的……”
    張桂枝雖然對孩子時常打罵，但將孩子溺水裏還是第一次。
    主要是她最近挺倒黴的，一直心情不好，娘家那邊怪她給錢給少了，昨晚又和許建國吵了一架。
    所以，當她看到許二丫在偷偷吃糖，又想起自己的抽屜少了錢，一氣之下才……
    “咳咳咳……”
    許二丫咳嗽幾聲，吐了好幾口水出來。
    “誒，有動靜了有動靜了。”
    “對對，孩子好像是醒了。”
    宋幼幼給二丫按壓胸肺期間，周圍的人都在密切關注，這會有了動靜便立刻說了出來。
    “二丫……”許建國也顧不得和張桂枝說理了，趕緊過去抱起孩子。
    張桂枝也趕緊湊了上去，道：“許二丫，你醒了就快跟你爸說，你是不是偷錢了，所以我才教訓你的？！”
    “嗚哇——”許二丫能喘氣了，立馬哇哇大哭。
    “你別顧著哭啊，你快跟你爸說啊！”
    “張桂枝！孩子才剛醒！”許建國嗬斥。
    “嗚哇……我沒有偷錢，我沒有偷錢，嗚嗚……”許二丫邊哭邊說。
    “死孩子！再撒謊我打死你啊！沒偷錢你哪來的錢買糖吃？”
    “嗚……我就是沒有偷錢……那糖是，是西村的小虎子給我的……有，有人讓小虎子送信給，給喬醫生。那人給，給了小虎子兩塊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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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信給喬醫生？還給了兩塊錢跑腿費？
    宋幼幼聽到這，不免多想了下。
    “還說不是撒謊！送個信怎麽會有人給兩塊錢？你知道兩塊錢有多少嗎？”
    張桂枝說著，還往二丫的手臂扇了兩巴掌，二丫哭得更大聲了。
    “嗚嗚嗚……我沒撒謊，我真的沒撒謊，是小虎子偷偷跟我說的……”
    “不管這事是真是假，也不管二丫有沒有偷錢，你當媽的都不是這樣教育的！”
    許建國怒瞪了張桂枝一眼，然後抱著來到宋幼幼跟前道謝。
    “沒事，舉手之勞。”宋幼幼擺了擺手，“不過，雖然孩子醒了，但為了安全起見，還是過去軍區醫院檢查一下最好。”
    許建國點頭，“對，您說得是，我這就帶孩子過去。”
    隨著許建國一家子離開，圍觀的人群也慢慢散了，宋幼幼也拿起地上的挎包，準備回去。
    就在這時，軍區醫院的一個小護士，氣喘籲籲地跑了過來：
    “宋同誌，原來你在這兒呀，我終於找著你了……宋同誌，我們主任找你。”
    主任找她？
    “我現在立刻過去。”
    聽說是軍區醫院找她，宋幼幼下意識以為是有什麽緊急的傷情，趕緊跟著小護士走。
    聯想到顧驍最近出任務這事，腳步就更快了。
    等去到軍區醫院，才發現並沒有什麽特殊傷情，真的隻是主任找她。
    宋幼幼鬆了一口氣。
    但當她走進主任辦公室，看到裏麵的十來個醫護人員，氣又提了起來，
    “主任您找我是什麽事？”
    “是這樣的……因為某些原因，我們醫院需要組織一隊醫療小組，出去支援出任務的同誌們。這個任務很重要，我希望你能一起去。”
    主任說著，像是想起了什麽，滿意道：
    “本來我是忘了找你的，還好喬珊提醒了我。她說你急救能力斐然，定能幫上很大忙，我深感認同。”
    “是喬珊醫生這麽說？”宋幼幼問。
    “是的。”主任笑著點頭。
    說到底，喬珊是她帶了一年多的人，雖然之前犯錯了，但往後要是能恪守本分，為組織盡心盡力，她是深感欣慰的。
    “這趟支援任務是有風險的，你可以仔細考慮過後，再給我答複，是去還是不去。”
    “我……”
    你……
    大家都在等她的回答。
    迎著大家的目光，宋幼幼掃了眼站在一旁的喬珊。
    頓了頓，道：“我不想去。”
    喬珊聲音尖銳：“什麽？你不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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