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年四合院的石桌硌得蘇婉腕骨生疼，年輕李夫人的指甲幾乎要戳穿她後頸的皮膚，雙生契的刻痕正沿著她手腕往手臂爬，每一絲紋路都像被澆了滾油。
    她咬著牙去摳石桌上的契文，指腹蹭得血肉模糊，突然有滾燙的記憶順著後頸的傷口湧進來——2023年的實驗室、林默攥著血玉碎片的手、張隊長舉著的洛陽鏟。
    "你才是真正的雙生契宿主！"蘇婉突然睜眼，瞳孔裏映著年輕李夫人震驚的臉。
    她終於看清對方腕間暗紅紋路的走向，與自己在2023年被李夫人強行契約時的軌跡完全重疊，"當年你根本沒殺掉另一個自己，是你把雙生契種進了兩代蘇婉的命格裏！"
    石桌上的青銅紋路突然劇烈震顫，年輕李夫人的手猛地收緊，"不可能！
    我明明......"
    "轟——"
    現代密室的自鳴鍾徹底沉入地麵，露出下方黑黢黢的地洞，冷風裹著青銅鏽味灌進來。
    林默跪在拓片前，腕間的暗紅紋路已經爬滿小臂，與血玉上的裂痕嚴絲合縫。
    他盯著老瞎子攝像機裏瘋轉的畫麵，蘇婉在1983年瞪圓的眼睛與2023年實驗室裏她遞血玉時的眼神重疊，"天機之眼"灼燒著炸開，他看見兩個時空的契約光帶正像dna螺旋般交纏——1983年的血、2023年的玉、還有卡在門環上那半枚銅錢，正形成閉環。
    "林兄弟！"張隊長拽著他後領往洞外拖，"這底下全是青銅齒輪，再不走要被卷進去了！"
    林默反手扣住張隊長手腕，另一隻手死死攥住血玉。
    他能聽見蘇婉在另一個時空的喘息，能感覺到她腕間的血正順著契約紋路往自己心髒鑽。
    李夫人的日記本特寫在攝像機裏放大，"雙生契成，我要讓1983與2023的蘇婉都死在祭壇上"的字跡突然滲出黑血，他終於明白：李夫人根本不是要殺蘇婉，是要拿兩代蘇婉的命祭活雙生契，讓自己成為跨越時空的"天命宿主"。
    "婉婉的洛陽鏟在背包裏！"林默突然吼道，張隊長愣神的瞬間，他已經扯過老瞎子懷裏的攝像機，快速倒回蘇婉衝進四合院的畫麵——背包帶子被風掀開，鏟柄上的紅繩在鏡頭裏晃了晃。
    他咬破指尖，血珠滴在拓片上的銅錢圖案裂痕處，"借蘇婉的鏟鎮契，借我爸的命格破局，借我的血......"他喉結滾動，想起自鳴鍾下沉時瞥見的林父身影，那個從時空裂縫跌出來的男人，腕間同樣有暗紅紋路，"借三代人的命，鎖死這破契約！"
    "你瘋了？！"老瞎子撲過來要搶血玉，卻被突然炸開的銀光掀翻在地。
    密室的青磚縫裏滲出青銅色液體，沿著紋路爬滿牆麵，整間屋子的溫度驟降，連呼吸都凝成白霧——李夫人啟動了噬天陣的核心。
    林默看見窗外的梧桐樹影扭曲成龍形，古董店的房梁正在開裂，露出底下盤著的青銅龍脊，每片龍鱗都刻著與雙生契相同的紋路。
    "晚了。"
    陰惻惻的女聲從地洞傳來，李夫人扶著青銅齒輪爬上來，她原本花白的頭發變得烏黑，臉上的皺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腕間的暗紅紋路正滲出金芒。"三十年前我用半枚銅錢種下雙生契，三十年後用另半枚激活噬天陣，你以為能救蘇婉？"她指尖劃過龍脊，整座古董店發出轟鳴，"等青銅龍吞掉兩個時空的契約力，我就是......"
    "閉嘴！"林默將血玉狠狠按進銅錢裂痕，銀紅兩色的光瞬間淹沒整個密室。
    他聽見1983年的石桌發出碎裂聲，蘇婉的手突然從相位圖裏伸出來，指尖沾著血在虛空中畫了個圈——那是他們在敦煌遺址破解星圖時的暗號。
    "接住！"
    有冰涼的東西砸在林默掌心，是半枚銅錢。
    他抬頭看見攝像機屏幕裏，1983年的蘇婉正將另半枚銅錢塞進年輕李夫人手裏，而年輕李夫人的表情突然扭曲，她腕間的紋路開始倒著往石桌裏鑽。
    "這不可能......"李夫人的聲音發顫，她伸手去抓林默，卻見對方腕間的暗紅紋路突然活了，像兩條毒蛇般從他手背爬出，順著青銅龍脊的縫隙蜿蜒而上。
    龍脊深處傳來悶響，仿佛沉睡千年的巨獸被驚醒。
    林默盯著掌心的銅錢，上麵的紋路與自己、與蘇婉、與李夫人腕間的紅痕完全重合——雙生契的閉環，才剛剛開始。
    青銅龍脊上的暗紅紋路突然活了過來，像兩條被雷劈醒的赤蛇，順著林默腕骨的脈絡"嘶啦"一聲竄上龍鱗。
    他後槽牙咬得滲血，能清晰感覺到那紋路裏翻湧的力量——是蘇婉在1983年的痛，是李夫人在2023年的狠，還有父親當年刻進龍目裏的溫度。
    "林默！接著！"
    這聲喊像一記重錘砸進他耳膜。
    林默猛地抬頭，就見1983年的時空裂隙裏爆出刺目白光，蘇婉染血的手正攥著洛陽鏟柄，鏟頭裹著半卷泛黃的考古筆記，"用考古筆記做時間錨點！"她腕間的契約紋路已經爬到鎖骨，每說一個字都要咳出血沫，但眼睛亮得驚人，"我在1983年的祭壇刻了你的生辰八字，筆記裏夾著敦煌星圖拓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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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陽鏟破空而來的瞬間，林默本能地抬手接住。
    金屬鏟柄還帶著蘇婉掌心的溫度，考古筆記的紙頁被風掀開，他一眼看見自己十三歲那年在古玩店寫的歪扭字跡："師父說龍目要藏三分真"——是父親偷偷夾在他舊課本裏的。
    "不！"李夫人的尖叫撕裂空氣。
    她原本恢複的年輕麵容開始扭曲，眼角滲出黑血，腕間的反紋突然暴漲三寸，像無數條黑蟲順著青銅龍脊往林默方向爬。
    林默突然覺得喉頭發甜，眼前閃過父親倒在時空裂縫裏的畫麵——那些黑蟲正鑽進他的命宮，在抽他的氣運！
    "噬天陣需要完整的雙生契！"李夫人踉蹌著撲過來，指甲在青銅龍鱗上刮出火星，"你們的命、你們的運、你們的因果線......都得給我當養料！"她的身影突然在虛空中分裂成兩個，一個是年輕的旗袍婦人，一個是白發的老嫗，雙重倒影重疊處泛著令人作嘔的青灰色。
    林默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在耳朵裏炸開，一下比一下弱——李夫人的反紋正在吞噬他的生機。
    但握著洛陽鏟的手卻越來越穩，他盯著龍脊最頂端的青銅龍目，那對原本空洞的眼窩裏，正滲出與父親腕間紅紋相同的暗紅："三十年前父親留下的，不是陷阱而是解藥！"
    話音未落，他咬著牙將整隻染血的手按進龍目。
    劇痛像滾燙的鐵水順著手臂灌進心髒。
    林默眼前發黑，卻清楚看見龍目裏的紋路開始倒轉——父親當年被時空裂縫卷走時，正是用這招將雙生契的反噬封進龍目。
    暗紅紋路從他掌心翻湧而出，順著龍目刻痕逆流而上，所過之處，李夫人的雙重倒影開始剝落，年輕麵容的旗袍婦人發出尖嘯，白發老嫗的皮膚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皸裂。
    "不可能......這不可能！"李夫人的聲音突然變得沙啞，兩個倒影撞在一起，炸成漫天血霧。
    血霧裏飄出半枚銅錢，正是1983年蘇婉塞進她手裏的那枚，"我才是天命宿主......"最後一個"主"字消散在風裏，血霧被青銅龍脊的紋路全部吸走，連痕跡都沒留下。
    時空裂縫傳來玻璃碎裂般的脆響。
    林默喘著粗氣抬頭，就見裂隙最深處露出蘇婉的身影——她穿著2023年的白襯衫，腕間的紅紋還在滲血，卻穩穩攥著1983年的半枚銅錢。
    裂縫閉合的瞬間，她縱身躍下，落地時帶起一陣風，吹得洛陽鏟上的紅繩獵獵作響。
    "婉婉？"林默伸手去扶她，指尖剛碰到她手背，兩人腕間的紅紋突然同時亮起金芒。
    那些糾纏了兩世的紋路像久別重逢的戀人，沿著相觸的手背緩緩爬升，最終在兩人交握的掌心完全重合，連成一枚完整的銅錢形狀。
    蘇婉的睫毛顫了顫，低頭看向交握的手："紋路......合了。"她聲音發顫，帶著劫後餘生的輕喜，"我在1983年看見祭壇上的契文了，雙生契不是詛咒，是......"
    "嘶——"
    林默突然倒抽一口冷氣。
    原本已經平複的契約紋路在掌心猛地一灼，像被誰用燒紅的針狠狠紮了一下。
    他下意識鬆開手，就見重合的紋路裏滲出一絲極淡的幽藍，轉瞬即逝，仿佛從未出現過。
    蘇婉立刻握住他的手腕："怎麽了？哪裏疼？"
    林默盯著那絲幽藍消失的位置，喉結動了動。
    他想起父親被時空裂縫卷走前，腕間紅紋裏也閃過同樣的幽藍；想起李夫人消失前，血霧裏飄出的銅錢背麵，似乎刻著與這幽藍同色的小字。
    "沒事。"他低頭對蘇婉笑了笑，指腹輕輕蹭過她手背上的紅紋，"可能是契約剛合上，有點不適應。"
    但他沒說，剛才那絲幽藍裏，他分明看見幾個模糊的字——"龍目將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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